“在下奚言,这是我的影守湛云漪。”奚言对这个少年术师心生好感,“你来自繁城?那边情况现在如何?”
陆星河托着下巴,“繁城乱的很,我们少君被抓了,新的女君不想赎他回来,怕是要和绥阳开战,所以我娘非要把我送到这里避一避。”
奚言眉目低垂,希望虞芝和虞英能够一切平安。
“少爷,我都收拾好了。”小桑向他报告。
“知道了,你快走吧,离我远点。”他不耐烦地要赶她走。
“可是我得保护你。”
“我用不着你保护,你一个女的,这一屋子大男人影响不好,赶紧出去。”
小桑一脸委屈地离开了。
“这是你的影守?”湛云漪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俩。
“哼才不是!”陆星河赌气似的不再理他们,被一个小姑娘保护实在太丢脸了。“等等,你不走吗?”
“诶,你说我吗,我得留下来贴身保护我家先生啊。”湛云漪赖在床上不肯走,挑衅似的看了眼陆星河。
陆星河气炸,“那什么奚言,你不管管你的影守吗?哪有影守和术师这么黏在一起的。”
奚言莫名其妙,“怎么,有什么问题?”
陆星河看着这两个显然过于亲密的术师和影守,不禁怀疑他们不会是那种关系吧?这两个狗男男。
第二日,正式入学,术师去上课,影守们都被留在外面。
陆星河认认真真地掏出本子记着笔记,还真是有干劲啊,奚言坐在他旁边提不起精神,台上讲课的是昨日给他测灵脉的年轻男子,那先生讲课条理十分清晰,简明易懂,可是他讲的这些奚言早就再熟悉不过了。
神殿里有从古至今无数本关于术法的书,他早就在漫长的无聊时光中翻遍,已经倒背如流。所以他坐在这里只是觉得非常无聊,那先生的声音仿佛有催眠的功效,奚言的眼皮越来越沉,昏昏沉沉,头一点一点的就要睡着。
“喂快醒醒。”奚言好像听到陆星河叫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面容秀丽的白袍女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旁边的陆星河正拼命的拽他袖子,学堂里静的可怕,奚言猛地清醒过来。
“慕宗师……”讲课的先生连忙起身,这个女子就是当世最强的术师慕兰卿。
“你跟我出来一下。”慕兰卿摆摆手示意先生继续讲课,让奚言和他出来,奚言满脸通红起身跟她出去。
上课第一天就睡着了,还被慕宗师抓到,陆星河心中为他默哀。
“先生讲的你都会了?”慕兰卿呵呵笑着,接过了她的影守白尘递来的茶。
“都会了,倒背如流。”奚言非常不服气,就算这个慕兰卿活了一百多岁,在自己面前还是太微不足道,凭什么要被她教训。
慕兰卿并不生气,喝了一口茶,“现在年轻人啊,都这么浮躁吗?”她走到奚言面前,“你施个引火诀我看看。”
这太容易了,奚言随手结了个印,一点幽蓝色的火光在他指尖闪烁,慕兰卿抓住他的手腕,捏紧他的脉门,奚言皱眉看着她。
“疼吗?”
奚言刚要否认,慕兰卿又用力捏了一下,他只觉得一阵刺痛,“疼就对了,你的灵脉整个就是乱的。”她松开奚言的手,“天赋太差,完全不适合学习术法,索性你的灵脉非常强大远超常人,也算可塑之才,不过啊你这基础怎么打的,灵脉逆行,每次施术的时候都会剧痛无比吧。”
奚言沉默了,她说的都对,自己确实完全没有修习术法的天分,比起天才一般阿姐,他几乎没有术法方面的天赋。来到神殿之后,他为了寻求解脱之术研究术法,神殿中是没有基础的入门书籍,只能从最晦涩难懂的书籍入手,连这些文字都认不全的奚言只能自己研究,连可以请教的人都没有。寻常术师几天就能学会的术法,他只有钻牛角尖一般尝试几个月甚至数年,误打误撞琢磨出自己运行术法的方式。虽然没阿姐聪明,但他却拥有无尽的时间来学习,使自己的灵脉变得强大。
见奚言不太想说,慕兰卿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拿了一本书递给他,“你回去把这本书背熟,然后写一篇感想,下次我要考你。”
奚言接过书一看是《术法入门》,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迎面就撞上了来找他的陆星河。
“慕宗师她没罚你吧?”陆星河紧张的拉过他。
奚言摇摇头,“她让我把这本书背熟。”
陆星河看了眼那本《术法入门》,忍不住幸灾乐祸,“这本书,我五岁都能背下来了哈哈哈!”
奚言更气了,甩开他跑掉了,第一天上学就受挫,还真丢人。他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在台阶上看着书发呆。
我永远都比不上阿姐,即使付出再多的努力,再怎么模仿,也只是个可笑的仿造品,永远达不到阿姐的高度,若是当初活下来的是她,陪在先神大人身边的是她就好了。
“唉可算找到你了。”湛云漪从后面的房顶轻巧跳下来,坐在奚言旁边。
奚言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找我做什么?”
湛云漪夸张的叹了口气,伸直了一双长腿,“别人家的小朋友都放学回家了,我们家的孩子找不见了,我这个老父亲能不着急吗?”
“你怎么又成我的老父亲了?”奚言翻了个白眼。
“我可是你的衣食父母,”他揽过奚言的肩膀,“不就是上课睡着了被老师训了,这有什么的,我小时候犯的错可比这严重多了。”
“我又不是小孩,因为这种事就难过。”奚言有些低落,“慕兰卿说得对,我真的没有做术师的天赋,我这个人还挺笨的,要是没你照顾,我早就失败了。”
湛云漪没说话,突然狠狠地掐了奚言的腰,奚言没反应过来疼的低呼一声,“你干什么?”
“你再这样看轻自己,我还掐你。她说的你干嘛要在意,你比那什么宗师厉害多了,她凭什么说你,下次再看见她你就亲手打她一顿,让她知道世上最强术师究竟是谁。”相比慕兰卿,湛云漪更气的是奚言莫名其妙的自卑感,“你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我究竟哪里好了?”奚言有些无奈,你到底因为什么始终没有放弃我。
“我知道你是面冷心热,这一路上你都在真心想救那些人吧,小言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说着说着湛云漪脸可疑的红了,“唔还有你很可爱……”
奚言忍不住笑出声,我这个样子可一点也不可爱,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喂喂我可是认真的。”
奚言终于忍住笑,“我觉得你才是特别可爱。”他眉眼弯弯,眼角仍带着笑意,突然凑近湛云漪的脸认认真真注视着他,“这张脸真让人着迷啊。”
湛云漪感受着他冰雪般的气息,心跳加速,连忙后退,“啊啊小言你不要总是撩我啊!”
我哪有在撩你啊?奚言疑惑不解,转过头,“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当术师,我最讨厌看那些晦涩难懂的古籍,我也讨厌下棋,动脑子什么的我最讨厌了,学这些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不甘心什么呢?我为什么非要模仿姐姐还要比她做得更好呢?奚言突然不敢往下想。
“那你喜欢做什么呢?”湛云漪耐心倾听他的烦恼。
“我喜欢的已经都做不到了。”奚言垂头看着自己纤弱的双手,神色黯淡。
湛云漪抓住他的手,“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你喜欢打猎也好,喜欢杀人放火也好,我都陪你。”
他掌心灼热,奚言的心也不禁动摇,谢谢你啊湛云漪。
“好了回去吧,我还得背书呢。”被湛云漪这么一闹,奚言的负面情绪完全消失了,他站起身脸色一变,湛云漪看出了他不对劲,说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个黑衣女子提着食盒走了过来,他见过这个女子,在神殿的时候,似乎是她将奚言囚禁起来。
“墨伶……”奚言低声说道。
黑衣女人也看见了他们,脸上是震惊的表情,瞳孔缩成一道竖线,随即放下食盒,拔出固定在小腿的弯刀朝奚言冲过来,湛云漪连忙挡在他身前,眼中尽是杀意。
这女人还真凶悍,湛云漪丝毫不敢懈怠,二人打得难解难分。
奚言皱着眉,墨伶还是对自己恨之入骨吗?
“娘子你们在做什么?”之前给奚言上课的年轻先生正走了过来,见到墨伶和人打斗,连忙上前阻止。
墨伶收回了刀,护着男子后退几步,“一点误会而已。”
“姑娘下手这么狠可不是一点误会吧?”湛云漪也收回了刀似笑非笑。
墨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猫。
这是她的丈夫吗?奚言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男子,看的他毛骨悚然,“你就是为了他背叛我的吗?”
“没错,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休想伤害他!”墨伶将男子护在身后。
奚言有些心寒,墨伶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没想到竟是个小白眼狼,吾儿叛逆伤透吾心,奚言竟有一种老父亲的苍凉心态。
男子见气氛剑拔弩张,连忙上前调解,“我娘子脾气不好,她有什么过错,我代她向你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