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老板娘先出了声:“你是对我的作品有什么不满吗?这种病美人多勾人。”
湛云漪见奚言脸色不好,唯恐他暴起伤人,连忙说道:“满意满意。”说罢连忙将那木偶拉过来,没想到却被奚言推了一把。
“你别碰她。”奚言牢牢抓住木偶的手,冷冷说道。
湛云漪一愣,无奈地笑笑,“行吧,不碰就不碰,我们走吧,谢了啊老太婆~这笔账就记在凉川头上好啦~”
“臭小子叫谁老太婆呢!”老板娘气急,顺手将手中烟斗扔出去,无奈湛云漪早就带着奚言溜远了。
老板娘拢了拢头发,“小朋友,虽然你的寿命无尽,但还是要好好珍惜,说不定哪天就……”她这句话意味深长,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萤言的耳朵。
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吗?奚言忍不住回头,那个黑衣女人身处烟雾缭绕中看不真切,只觉得神秘非常。”
凉川
距离凉川还有不近的一段距离,湛云漪却也不着急,只是弄了一辆豪华无比的马车,带上一位宠姬数十名随从大摇大摆的回凉川,这很符合他的一贯作风,看到这豪华招摇的车队,人们早已经见怪不怪,没准又是哪家的纨绔子弟,人们这样猜测着,湛云漪和那美人已经出来了,红衣似火,一双纤细的腿若隐若现,明明是最艳丽热情的颜色,这美人却冷若冰霜,硬生生带着一丝禁欲的意味。
那美人穿了一双高脚屐,走路摇摇晃晃,湛云漪轻笑,“这么不小心。”说着将美人打横抱起,将她抱上了马车,惹得路边的少女一阵惊呼。
一旁低眉顺眼的小厮也上了车,正是奚言,他瞪着坐在对面,将木偶揽在怀里的湛云漪,心中无名火起,将那木偶拽到自己身边,“你离她远点。”奚言咬牙。
湛云漪扶额,“我说小言啊,这木偶本来是我寻来当你的挡箭牌的,做戏当然要像一点,怎么气成这样了。”
奚言一怔,是啊我为什么这么生气,仅仅只是因为这拥有阿姐面容的木偶吗?作为知者活了相当长的年月,很多感情都已经磨灭了,没有常人的欲望,任何时候都能冷眼看待人和事,没有悲喜,所有事都与自己无关,无欲无求,再也不会为什么东西动摇。然而湛云漪却在这短短几天频频打破自己的冷静面具,让他气到跳脚,气到炸毛,于他来说湛云漪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我懂了,你一定是吃醋了,”湛云漪恍然大悟。
吃醋?我吃谁的醋了?奚言脸色发黑,突然想起阿姐的脸,再次沉默了。
“啧我说对了吧,”湛云漪颇为得意,“早知如此就直接让你扮美人了,而且我觉得你装哑巴也毫无压力。”
奚言这回彻底怒了,一言不发一脸冷漠的看着窗外。
湛云漪叹了口气,“小言我们聊聊天吧,这一路多无聊啊。”
奚言冷漠依旧,回头瞥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可是个哑巴。”
“我们好歹是盟友,不要这么冷漠好吗。”
“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把我的爱妾还给我。”湛云漪神情委屈。
“不好!”奚言咬牙切齿,又和湛云漪僵持半天。
湛云漪眉眼弯弯,“你看这不是跟我说了很多话吗。”
啊好像又被这家伙带跑了,奚言觉得自己快被气吐血了,那人却还自顾自地说着:“既然你不愿让她靠近我,不如用你自己来替她?”
啊啊啊这人有病吧,难道这就是色中饿鬼?奚言心底尖叫,脸上却依旧淡漠,“别过来。”
“你知道吗我这个人就喜欢和人唱反调,既然你这么说,我偏偏就过来。”说罢他将那可怜的木偶扔到一边,见他靠近,奚言警惕向后退,然而马车毕竟空间狭小,退无可退,偏偏马车此时颠簸,奚言一个没稳住直直砸在湛云漪胸膛。
“知者大人这么快就投怀送抱了。”湛云漪就这么顺势揽住他的腰不让他动弹。
这屈辱的姿势和湛云漪轻浮的语气让奚言十分恼火,“滚下去。”
“我就不,呵呵。”
奚言再次被他的色狼行径震惊了,刚要推开他,发现一节闪着寒光的利刃穿透车顶,眼看就要刺中湛云漪的后背,奚言睁大双眼。
湛云漪轻笑,仿佛早就预料到了,翻转手腕,一把银白的小刀出鞘,轻松格挡住来自上方利刃的攻击,他轻巧翻出车外,跳上车顶。
奚言挣扎着坐起来,连忙将木偶扶起来,车顶传来阵阵兵刃相击的声音,看来这刺客也是个高手,而且来的还不止一个人。正当奚言胡思乱想之际,又一个刺客突然闯入马车,持刀砍向木偶,而那木偶只是呆呆地完全不知躲避,奚言下意识挡在她身前,手臂被重重砍了一刀,鲜血飞溅。
刺客见一击不中,再出杀招,然而湛云漪却已经解决了其他刺客,冲进马车,刺客只觉得颈间白光一闪,冰凉的刀尖在他的脖颈绕了一圈然后停住,刺客低下头,发现脖子上浮现出一圈极深的血痕,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湛云漪将刺客尸体踢下了车,见奚言手臂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几乎染红了他半边身子,他却毫无知觉一般死死抓着木偶的手,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你疯了吗!为什么不躲!”湛云漪终于发怒了,他将奚言一把扯到怀里给他处理伤口。
“阿姐……”奚言嘴唇嗡动。
“什么?”湛云漪往他的伤口上撒着止血药。
“总算,保护了阿姐了……”奚言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他似乎有些不大正常,湛云漪手下一重,碰到了他的伤口。
“唔……”疼痛感让奚言一下子清醒过来,刚才我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你别白费力气了,我的伤口会自己愈合。”奚言想要制止正在为他包扎的湛云漪。
湛云漪一顿,没有理睬他,继续包扎,“就算你死不了,这样任凭血流,不会难受吗?”他沉默了一下,“还有那只是个木偶,不是你的什么阿姐,你下次再做傻事,我就把她劈了当柴烧!”
奚言被他的话逗笑了,还好湛云漪正埋头为他包扎没有注意到,奚言连忙绷起脸。
处理好伤口,湛云漪随手拿出一块布帛反反复复地擦拭起他的小刀来,神情莫名有些落寞,奚言不由自主被那把刀吸引过去。刀精致小巧,通体银白,开刃的那面极薄,泛着冷光,刀柄上用凉川文字刻了“白露”二字,这刀大概是出自千江武道世家。奚言能感受到这把刀浸满了血气,虽然看似小巧,但这却是把不折不扣的凶器,想到湛云漪和刺客对战时那不要命的打法和随时能割断别人不喉管的狠厉,奚言更加坚信他的判断。
“快到凉川了,希望千江能平安无事。”湛云漪自言自语道。
原来这样无情的人也有所牵挂,那个千江是怎样的人呢,奚言的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
左相府中,死里逃生的刺客向左相汇报情况,“湛云漪那边刺杀失败了,他身边那个女人颇为可疑,湛云漪对她看的很紧,我们的人根本没办法下手。”
左相负手而立,面色阴沉,“继续派人盯着他,他如此招摇怕是陷阱,为了给千江月争取时间,再调些精英全力追杀千江月。”
“是!”刺客犹豫了一下,“还有,湛云漪和他身边的小厮关系暧昧……”
“行了,”左相打断他,揉了揉眉心,“这种小事不必报告。”
经过数天跋涉,湛云漪一行终于抵达凉川。
在众人注视下,湛云漪挽着那美人的手进入大殿,殿中觥筹交错,凉川的贵族几乎都聚集于此,一见湛云漪进来,原本沉迷于酒色的一双双眼睛齐齐看向他,原本喧闹的大殿静的可怕。奚言在他身后皱眉,这些人怕是个个心怀鬼胎,湛云漪反倒一脸无所谓,大大咧咧的坐到席间。
有人轻咳了一声,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湛云漪你可知罪,让你找的人呢?”从首席传来低沉的声音,那是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容貌略显沧桑,此人必定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周身才能有这种沉稳老练的气质,只是,眉目间隐约透着狠厉之色,绝非善类,大概就是湛云漪说的那个难应付的左相。
想到湛云漪,奚言内心轻叹,自己虽自诩看人极准,然而却丝毫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反倒是自己屡次被他戏弄,真是命中灾星。
“哎呀,左相大人真是,这么急着兴师问罪,”面对左相的威压,湛云漪倒也不怕,“千江月可还在路上呢。”
左相冷笑,“呵,那我们就等着好了。”他站起身,席间所有人紧张的看着他,“今日本就是湛云漪的接风宴,诸位不必拘谨,本相先行一步。”说罢转身离去。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左相突然回头对湛云漪说道:“你和环朝也快成婚了,以后少和这些不清不白的人厮混。”他一脸鄙夷的看向湛云漪怀中的美人和身后的奚言。
湛云漪满不在乎笑笑,“我们年轻人的事情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
左相挑了挑眉,看不出喜怒,转身离开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