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是在看我们吗?”奚言不解道。
“没有你看错了!”湛云漪立刻否认。
奚言显然不相信,“红雨坊黎清有点耳熟啊,花魁很厉害吗?”
湛云漪目光闪躲,“你觉得她好看吗?”
“嗯好看啊,”奚言思索了一会,做出了艰难的对比,“不过比鄢瑕还差一点。”
“那我呢?”湛云漪露出不甘心的表情。
“这有什么可比性吗?”奚言扶额,不过还是认真给出了回答,“他们虽然美但是太有攻击性,让人不舒服,我喜欢你这样眉眼风流恰到好处的,公孔雀你很好看。”
湛云漪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自己,脸有些发烫,不自然的别过头。不会是害羞了吧!奚言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咳咳,我自然知道我很好看,不过你可千万不要被黎清那女人骗了,她的年纪当我娘都够了。”
啊?奚言想起刚刚听到关于黎清的传言,又回忆起湛云漪曾和黎清关系甚密的事情,看来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啊,奚言神情复杂。
“六月初六莳花之交,母亲大人神降人间……”街边一个老妪拨动琴弦,有些嘶哑的声音唱着古老的赞歌,奚言被这歌声吸引。
“这是长繁川歌颂母神的歌谣,这里的人认为六月初六是母神降世的日子,所以莳花节也是母神的生辰。”湛云漪向他解释着,他对这里的风土人情相当了解。
“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是她生辰。”奚言忍不住吐槽,大概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母神了。
“唔没准是繁城人为了过节臆造的,”湛云漪噎住,“说起来,你的生辰是哪天啊?”
这倒是把无所不知的知者问住了,他冥思苦想,“我不知道……”看到湛云漪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他连忙解释,“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都没见过我父母。”
这话倒是真的,他和阿姐虽然是双生子,但一出生父母就在部落间的冲突中去世了,慌乱中竟谁也没记住这两个孩子的生辰,奚言也没办法掐算到比他还古老的年代。
“这样啊,”湛云漪揉了揉眉心,“那就今天好了。”
“啊?”
“今天就是你的生辰,我给你过生辰吧。”他眉眼弯弯,眼中尽是温情的笑意,奚言看着他的脸,冰冷的心渐渐有了温度,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过生辰,眼中莫名酸涩。
“恭喜小言,从今天开始你就十八岁啦!”
湛云漪欠打的话硬生生让奚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憋了回去,啊好想打他一顿啊。
他们走过那弹唱的老人身边时,老人突然叫住了奚言,“这位小公子,今日我们有缘,不如让我为你算一卦吧。”
奚言觉得有趣,凡人如何能看出他的命运,就停住了脚步,“如何算呢?”
老婆婆眼中精光大盛,不会好意的盯着奚言,“摸骨。”
“不好!”奚言刚要答应就被湛云漪拦下,湛云漪总觉得这老太婆不像好人,借着摸骨想占奚言便宜,繁城里这些女流氓他领教的太多了。
老婆婆见自己的阴谋被拆穿,不甘心地提议,“要不看手相吧。”
奚言点头,不理会湛云漪的反对,伸出了左手,那老婆婆顶着湛云漪快要杀人的目光,拉着奚言的手,“哎呀我最喜欢你们这些小公子的手了,细皮嫩肉的……”她布满老茧的手摩挲着奚言的手心。
“我说大娘,你到底会不会看手相啊。”湛云漪没好气的说道。
“我看手相可准了!”老婆婆不容许有人质疑她的专业技能,“小公子这生命线可真长,是我这么多年见过最长的,都到手腕了,不过中间断开一节,看来你曾经差点死过一次。”
奚言神色一凛,“你怎么知道?”
老婆婆一直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嘿嘿都说了我很准的,你看你这事业线不太顺,分叉多还聚不住财,看来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你说的很对。”湛云漪突然表示赞同,奚言白了他一眼。
“再看这爱情线,哎呀不得了,虽然上下断开,虽然曾被薄幸人辜负,但是后半段较深,那人对你看来是一往情深,你这段感情必定是幸福美满,我看小公子面带桃花,想必非常招异性喜欢,近日将会有一段桃花劫,若是不嫌弃,妾身可以为你化解~”说着朝奚言抛了个媚眼。
湛云漪一阵恶寒,连忙将奚言拽过来,“差不多得了啊,真是为老不修!”拉着奚言就走。
“真可惜,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合眼缘孩子。”老婆婆嘀咕着。
湛云漪一路带着奚言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停在一棵巨大的不知名花树下,看起来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淡粉色的花瓣落在他们肩上。
“那些都是江湖骗子的套路,你千万不要信啊!”
奚言点点头,但是显然对老婆婆说的话上了心,他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只是为什么湛云漪这么激动。“确实不可信,怎么有人会喜欢我呢。”奚言轻轻说着。
湛云漪皱眉,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他顺手折下花枝,插在奚言发间,“这花挺适合你的哈哈。”
奚言心说你真把我当小姑娘了是吧?扣住手指就要教训湛云漪,湛云漪反应极快,运起轻功几下子就跳上了很高的树枝,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奚言笑得开心。
奚言抹了把脸,努力让内心平静下来,他走到树下蹬着树干极其灵活且熟练的爬到了湛云漪所在的树枝,这会轮到湛云漪不淡定了,笑容僵在了脸上,一双凤眼瞪得浑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端庄的知者大人爬树爬的这么溜。
“如何啊?”奚言扶着树干朝湛云漪走近,眼中带着一点恶劣的嘲讽,他也折了枝花插在湛云漪头上,“这花还是更衬你。”
湛云漪仿佛受到了惊吓连着退了几步,一脚踩空掉了下去,幸好反应及时平稳落地。
奚言则站在高处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湛云漪站稳抬头看他,“下来吧,我接着你。”他伸出双手等着奚言跳下来。
奚言就这么静默的看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为什么他要对我这么好呢?”奚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他又变回了神殿里那个毫无感情的知者。
湛云漪脸色越发难看,真尴尬,他并不信任我,虽然这样想但却并没有收回手。奚言看到他失落的表情叹了口气,不管不顾的直接跳了下来,落在了湛云漪怀里,他将自己稳稳的接住了。
他的怀里是淡淡的花香,奚言思维又开始发散。
奚言和湛云漪又回到街上,前面一阵骚乱。
“你这死丫头光天化日就敢偷东西!”一个男人将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推倒在地。
“我只是太饿了……”女孩也就十一二岁,一张小脸脏兮兮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还有理了是吧,你爹娘呢?怎么只管生不管教,你这野丫头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了迟早是祸害!”那男人越骂越来劲,女孩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骂够了没?”奚言听不下去了站了出来。
“啧你算老几敢管我的事!”说着就要对奚言动手,湛云漪拦住他一个巧劲就将那壮汉丢了出去。
“哎呦疼死了,这死丫头偷东西你们还帮她,还有没有天理了!”
奚言皱眉,“不就是一块糕点吗,我替她赔。”他刚想拿银票猛然想起自己的钱早就赌石输光了,顿时僵住。
湛云漪连忙丢了块银子给那男人解了围。
女孩子见到有人替她付了钱,忙去捡掉在地上的糕点。
奚言从没见过饿成这样的人,皱着眉拉起女孩子,那女孩仍然依依不舍的盯着那糕点。
“别捡了,我……他请你吃饭。”奚言指了指他的“金主”湛云漪。
湛云漪在繁城最大的酒楼要了个安静的雅间,轻车熟路的点了一桌子菜,看来是这里的常客。
“我以后都会还给你的。”奚言一脸严肃。
湛云漪摆摆手,“不用不用,咱俩谁跟谁啊,以后我养你就好。”
奚言莫名有一种被包养的感觉。
女孩疑惑的看了看这两个奇怪的人,如果她没记错,他俩头上插得是心缘花吧,只有恋人之间才会互赠的花,难道他们两个是那种关系?女孩觉得自己的三观重塑了,若不是看他们两人气度不凡,她几乎以为是人贩子了,虽然很奇怪,但还是决定先吃饱,起码做个饱死鬼。
“慢着,”奚言制止了她,她被板着一张脸的奚言吓得一哆嗦,动也不敢动,奚言只是拿手帕擦干净女孩的脸和手,“脏兮兮的。”
是我误会他了,看来他是个亲切的好人,就是表情有点凶,她的脸瞬间变红。
“唉你什么时候能对我这么温柔呢?”湛云漪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有些伤感。
“难道我对你很凶吗?”奚言停了手。
“你刚才就很凶还想用咒打我来着。”
奚言扶额,“别闹了你是小孩吗?”难道不是你先作死惹我的吗。
湛云漪这时候明智的不再作死,他注意力集中在闷头吃饭的女孩身上,“诶仔细看这丫头底子不错,长大之后一定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