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正是奚言,他在湛云漪怀里依然不老实的挣扎着,见挣扎不脱就恶狠狠咬住湛云漪的手臂。
“唔……”湛云漪吃痛松开了奚言,奚言抓起掉在地上的东西不断后退,缩在一个角落里。
湛云漪点起了灯终于看清眼前乱七八糟的景象,奚言光着脚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缩在墙角微微发抖,却强撑着恶狠狠地瞪着湛云漪,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尖利的烛台指向湛云漪。
“小言你怎么了?”湛云漪看他不对劲,想要上前查看,奚言却更警惕了,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别过来!”奚言终于开口,说出的却是昆音特古语,手中的烛台作势要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湛云漪想不明白,只好顺着他不再上前,蹲下身子和奚言视线平齐,试图用昆音特语和他交谈,“别怕,我在这里。”
听到眼前这个男子会说昆音特的语言,奚言稍微紧绷的精神稍微放松一些,但是依旧将信将疑,“你是谁?难道是塔克部的奸细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难道小言失忆了?脑子坏掉了?湛云漪皱着眉,“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岁。”奚言下意识脱口而出,一下子反应过来不能对眼前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家伙透露太多,立刻闭上了嘴。
湛云漪一惊,十四岁?这是记忆混乱了吗?十四岁的奚言应该还生活在昆音特雪山,只会说昆音特语,他的部族即将被灭,所以才不认识他,认为他是什么塔克部的奸细,才这样心怀戒备,想到这里湛云漪有些心疼。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奚言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有些急了。
十四岁的小言还是这么可爱,湛云漪低声笑着,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我是谁你都忘了,我是湛云漪,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他目光湿润的看着奚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奚言一哆嗦。
“妻子?!”奚言目瞪口呆,手中烛台拿不稳,湛云漪趁他松懈下来赶紧夺下烛台丢到了一边,看到奚言手腕被他刚刚抓的乌青,疼惜地给他揉手。
“你别碰我!”奚言反应过来收回了手,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子,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眉目显然过于艳丽了,尤其是那双墨绿的深邃双眸,简直能勾人心魄,奚言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你是男的?”
湛云漪点点头,奚言咬牙,“我也是男的,我们怎么可能成婚,你不要骗我。”
“谁说两个男人就不能成婚了?”湛云漪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奚言哽住,好像确实没人规定男人不能结婚。
看他有些动摇,湛云漪继续说道:“你受了伤记忆混乱,我们三年前确实成婚了,你姐姐就是证婚人。”
“我姐姐?”奚言将信将疑,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是个青年男子的模样,一头黑发和以前完全不同,一个人长大会这么大变化吗?“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吗?”
湛云漪被他质问也不慌,悠悠回答:“你叫雪氏奚言,你的同胞姐姐叫萤言,你喜欢打猎,弓箭用的特别好,你小时候弄丢过你姐姐的戒指,我的昆音特语还是你教的,你手上还戴着我送你的扳指。”
奚言睁大眼睛,下意识看向手指,一枚精致的墨玉扳指严丝合缝地戴在手上,甚至还加了数道保护扳指的术法,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怎么全都知道,“不、不对,就凭这些不能证明……”奚言还在垂死挣扎。
“你的脖子、胸口、后腰、大腿根都有我的吻痕,要不要脱衣服验证一下,小~雪~花~”
奚言的脸腾的通红,他们的关系真的有这么亲密吗?他满心疑问,小雪花这个称呼让他更加难为情,“啊啊你别说了,我信你就是了!”
湛云漪终于满意了,抱起终于放弃抵抗的奚言,“地上凉,你伤没好回去躺着吧。”奚言慌慌张张推拒,“我自己能走……”却挣不开湛云漪的怀抱,只好任他搂搂抱抱。
奚言被他放到床上,心想总算放开了,还没等他放松下来,湛云漪脱掉外衣躺在他身边,像抱布娃娃一样搂住奚言。
“……”奚言一阵无语,“你为什么跟我一起睡?”
“我们是夫妻啊,当然要一起睡。”湛云漪闭上眼睛似乎真的要睡了。
奚言咬牙,这家伙简直是个无赖,但是还不能跟湛云漪翻脸,他现在没有记忆疑问众多,能询问的目前只有这个湛云漪,“这不像我的身体。”灰眼黑发,身子也没有从前灵活敏捷,甚至变得非常孱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湛云漪搂着奚言的胳膊明显一僵,“人长大了总是会变得,而且你现在受了伤不舒服是正常的。”
“那我的左眼也受伤了吗?”奚言抬手想要掀开脸上的面具,却被湛云漪按住,“你的眼睛受了些伤,现在还不能摘面具,不过很快就好了。”
奚言眉目低垂,还想再问,就被湛云漪打断,“我照顾你好几天没合眼了,让我睡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着他就抱着奚言沉沉睡去。
“……”就这么睡了吗?还真是心大,就不怕我再杀他?奚言侧着身子看着搂着他的湛云漪,那张睡脸面容姣好,软软的像女孩子,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映下一片阴影,他可真好看啊,这就是我的妻子吗?一觉醒来多了个这么美丽的妻子,虽然他对现在的情况感到一头雾水,但是好像还不错。刚从三天昏睡中醒过来的奚言毫无睡意竟看了湛云漪一晚上。
花冠
不知不觉已经天光大亮,奚言心烦意乱完全睡不着,湛云漪还抱着自己不撒手,搞得他动也不敢动,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湛云漪,偏偏那家伙还睡得正香,奚言就这么黑着脸躺了一晚上。
身边的男子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了,奚言连忙闭眼睛装睡,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便宜夫人。
湛云漪睁眼看着睫毛发颤的奚言就知道他在装睡,翻身压住他,黏黏糊糊地亲吻奚言的脸颊、耳侧、唇瓣,奚言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眼睛,推开湛云漪就往后退,差点掉下床,奚言捂着发烫的脸,“你、你!”
“我怎么了?”湛云漪邪气地笑着,慢慢向奚言靠近,奚言退无可退,害怕的闭上眼睛,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地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连自己的样貌都变了,哈有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说是自己的妻子,还对自己动手动脚,奚言终于难掩心中的恐惧,克制不住地发起抖。
他闭着眼睛感觉到湛云漪向自己靠近,是不是要对自己做什么可怕的事?对这个俊美而神秘的男人,奚言莫名地觉得害怕,况且自己还打不过他,怕是任他宰割。但是奚言没有等来什么折辱,湛云漪温热的手掌轻轻抚摸奚言凌乱的发丝,完完全全是温和而充满疼惜的安抚。
“别怕我。”
奚言闻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湛云漪的笑脸,他并没有强迫奚言的意思,只是觉得心疼,“我带你出去转转吧,这里是凉川很美的。”
说着湛云漪下床找来了衣服,奚言沉默着任湛云漪摆布,给他穿上这些奚言从未见过的样式的衣物,白色收腰的长袍,下摆用银线绣着点点星辰,湛云漪给他整理好腰带,捏住奚言的脚踝想要给他套上短靴。
看着眼前半跪着给他穿鞋的男人,奚言有些慌张,他从没被人这样服侍过非常不自在,“你不要这样,我自己可以。”
湛云漪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脚踝,“别乱动。”
总算穿好了衣服,湛云漪又把他抱到了桌边,给奚言梳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用精致的玉冠固定住,看起来精神不少,奚言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面孔,觉得自己还在做梦,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疼的直皱眉。
湛云漪看到奚言的小动作强忍着笑,也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好啦,我们出门吧。”
他们刚开门就发现焦急等在外面的墨伶,墨伶看到奚言没事人一样终于放下心,“知者大人,您没事了吗?”
奚言听不懂墨伶在说什么,茫然地看着她,湛云漪冷笑,“他没有事,看到了就赶紧滚吧。”
墨伶恨恨地看着湛云漪,但是也没什么办法,知者大人和湛云漪关系太亲密了,湛云漪也不会害知者大人,墨伶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离开了。
“她是谁?好像跟我很熟的样子。”奚言忍不住问。
“不用管她,闲杂人等而已。”湛云漪不太想解释这个。
所谓大隐隐于市,湛云漪的宅子在沧河大街最为繁华的地段,一出门就是熙熙攘攘的集市,奚言看到这么多的人不禁紧张起来,这里十分温暖,与他所熟知的昆音特雪山完全不同,他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他们也听不懂自己所说的昆音特语,奚言仿佛觉得自己被全世界孤立,能够交流的只剩下湛云漪一个人。
他心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露了怯,紧紧跟在湛云漪身边,湛云漪知道他害怕,自然的牵起奚言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温热的触感让奚言安心不少。
“你想吃什么吗?”湛云漪询问着奚言的意见,奚言拘谨地摇摇头,两个人逛了大半条街,奚言的目光落在一个糖人摊子上,好奇地看了一眼,雪山上从来没有这种东西,他悻悻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