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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拢霸月 (蟠桃生铁饼)


  桃花如绯雪,纷纷覆盖。
  一者灰飞烟灭,满眼眷恋不舍。
  一者拨弦安魂,满眼痛苦了然。
  鱼符破碎,已经倒地的蜻蛉化为原身,凄凄转转,倒落水潭。
  本就是蜉蝣一样的人生,幸得尹君青眼,如今尹君命蹇,无法替他走完未走完的路,便共赴黄泉。
  多年后,一头面覆纱的女子,抱着一颈琵琶,独自穿越空旷的沙漠,独自流连烟花巷陌,无人处,轻歌艳调细细唱来:“四弦四柱,悲欢乐苦,岂必独独,因何碌碌,君若为故,且住且住,咳咳............”
  桃林中,琴姬离去。
  一人前来,他捡起地上的白孔雀尸身,拿支短杆拨拨拂拂,似在寻找什么,但是最后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那个人,和那个人一样,消失地不留一丝痕迹,过去,以后,再也不会有他们了。
  炎凰拍拍死去的白孔雀,嘿嘿一笑,“喂,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倒头来,还是得我替你们收尸!给你找一个风水好的地方葬了,下辈子投在一个富贵人家,安安稳稳地一生罢!”
  ......
  他一手夹着一只翅膀萎缩的蜻蛉,一手夹着一只光华凋敝的白孔雀,几个闪身,消失在漫天桃林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走了,有人还在,郁嗅,鹿世鲤,裴世欢,檀景,琴姬,蜻蛉......
有小天使追到这里吗?谢谢你,
感激,愿意投射目光,在这稚嫩的文字上。
我想说几句,相对于郁嗅对情爱的偏执,檀景背负得更沉更重,九龄珠的追杀、同志的离去,琴姬的高山仰止,他的考验更为艰难,善恶对他是相对的,他虽屠城但并不嗜杀,他因为人道主义而放过年纪小的九龄珠,即便炎凰离开也不会去杀人,从来到最后,檀叩扉,小扣柴扉久不开,他其实一直走在只有一个人的道上。
最后什么都没留下,魂飞魄散,也什么都没得到,理想,莲子,细扇.......
剧中浓墨重彩的琴姬,唯一有感性戏的女性,我觉得是最强角色,如此美貌如此剑,最渴望的是做糖精怀中的普通女子,糖精是个事业控,只爱她的才华,但只要他需要,他恳求,她便继续舞起腥风血雨,最后带着一身病骨游走天下,重落烟花,这个结局对她来说比死亡更宿命,写文的那段时间特别欣赏物哀之美,我真是变态。如果有机会再发别的文,不虐了,我肝疼,我要挑战爆笑。
希望姐姐穿越乌素羁的时候,可以看见孟公灵,她那里有汤,喝一碗......
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清河,敷春都是一个偏一个拉,盛京没人拉,所以都完蛋。你搞爱情能活吧,搞什么事业......
接下来,故事继续!

  ☆、挚友

  
  阎柳揪下一根草叶,戳了戳阎雪肩,笑眯眯地问:“阿姊,你既然醒了,怎么还趴着不动?”
  阎雪肩不耐烦地拂开,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檀景那小子会做这种事,我平时看这小子还可以,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挺周正的一个孩子......”
  “面对苍生做孤臣,哪怕尸骨无地存,可悲,可叹,可怜!”大雨洗过敷春城,冲走血气,浇灭硝烟,展现出几分杨柳的清新。
  半饷,他缓缓道:“孤臣难安,孤臣难当,孤臣必须死。”
  他摇摇头:“阿姊啊,活着何必那么计较,那么用力,多累多恼,本来就是半身红尘半身岸,半梦半醒游戏戏人间。你大可以留几分贪财,留几分恋色,以防与世俗格格不入,谁也不会怪你,谁也不会说你,这便是最好的活法。过于干净或是过于偏激,终归是不好,怕是要玉碎的。”
  阎雪肩对他的理论不以为然,翻了一个身,面对着湛蓝的天空,满腹心事地说:“郁嗅这把可是玩大了,平时虽然也说兴兴风做做浪,都小水小花的,这把可是把整个敷春城都玩进去了!”
  “阿姊七殿森狱宽敞,还怕容纳不下一个郁府君吗?”
  “你知道个屁!”阎雪肩支起腰来,重重一掌拍在阎柳的后背上。
  阎柳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敢还手,默默忍下。
  阎雪肩搂过阎柳的肩,捏地他肩头咯吱作响,她把头点在阎柳肩上,语气为难无比,“老六啊,我要是囚了郁嗅,我怕我那个大外甥鹿世鲤,可要伤心咯。”
  阎柳觉得很好笑,还有这位阎七夫人为难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阿姊一向重情重义,丈夫战死沙场,一生无儿无女,面对小辈,那是没的说,恨不得通通当成自己亲生的。
  “老娘我堂堂阎君,坐拥七殿酆都,怎么不知这世间的事情都逃不脱情理法三字。论“理”论“法”,郁嗅这把罪可是不小......不过这个“情”字嘛......哎呀,烦死了,姑且再让我逃避一会儿!”阎雪肩连连叹气,噗地一声,又趴下了。
  不过她很快想起了什么,风风火火地跳起来,顺势拉起坐在地上的阎柳,指着他鼻子急问:“我那亲亲的好侄儿阎贺呢?你和我在这弹棉花,你把他放到哪里去了?这边刀光剑影,是他小人儿家家跟过来裹乱的吗?”
  阎柳连连讨饶,只呼冤枉,你那个亲亲的好侄儿阎贺,都长得比我高了,现在野得和你一样,上了战场,一副大杀四方的样子,谁还管得住他。
  “方才摆平了垒春门,他有点事要去处理。”阎柳说。
  “能有什么事?”
  “他说他要去见一位认识又不认识,活着又没有活着......的朋友。”
  ????
  阎雪肩瞠目,你说什么鬼话?
  七殿的判决结果下来的时候,郁嗅带着镣铐,正在抢修敷春池篽阵。
  如今他不是敷春城隍了,他变成了酆都的罪人了。
  只待最后一纸判书,是囚于森狱百年,还是即刻绞杀,以慰城中枉死魂灵。
  身为城隍,背叛苍生,是罪。
  他脚上镣铐铮铮作响,却仍是一身华服,身姿骄傲,丝毫不见颓色。
  “七殿来消息了。”鹿世鲤拿着判决书。
  郁嗅眼皮一跳,“给我念念。”
  “敷春城鉴察司民威灵公郁嗅,玩忽职守,行事懈怠,禁锢魂魄,勾结外敌,图谋不轨,苍生怨怼,万灵公愤,证据确凿,兹仰承天地之道,判尔囚于幽冥狱下,禁于笄蛭之巢......”鹿世鲤的声音渐渐有些发抖。
  “关多久?”郁嗅问。
  “......三百年。”
  “还好!还好!”郁嗅拍着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阎七夫人没夸大我的罪过。”
  当日郁嗅取得析骸与半壁鷇印,一心想要复活裴晋肖,他知道若是敷春城沦陷了,无论是润海石,还是鷇印,最终都归檀景所有。
  只是人有很多次那么一瞬间。
  一瞬间,一次机会,想见一面,看他一眼,情之一字本来就是容不得人慢慢权衡,慢慢考量的。
  敷春池篽阵可以慢慢修缮,死去的魂灵没有办法复活,郁嗅叹了一口气:“关就关吧,我当时和他说好,要帮他守护这座城池的,最终还是没有做到......还白白锁了他的魂魄这么久,让他痛苦,让他不安,该!”
  郁嗅渐渐露出了嫌弃之色:“世鲤啊,听说笄蛭之巢恶心地不得了,到了那边,估计洗个澡都难,我可得抓紧时间赶紧多泡泡,对了,”郁嗅交代说:“我这两天差不到要走了,这个城市,就交给你了。”
  心仿佛被锥子狠狠捅了一下,鹿世鲤垂头,多日以来,隐忍与委屈难以排解,他恨恨咬牙,直视郁嗅,双目泛红,声声质问:“有多少魂灵等着我们去接引?有多少恶妖等着我们去铲除?九天与幽冥的情况又是那么复杂,这个城,哪一天离得开你这个府君?......可是你,只图自己痛快!我火上炙烤没什么。这个城......这个城,你让我怎么看?!”
  郁嗅沉默了,那天万花结界里,鹿世鲤转身离开的背影是那么决绝孤寂,孤寂到郁嗅出现了一瞬间的恍神,几乎要把这个背影,和那年裴世欢的离去背影相重合,巨大的恐惧再次漫上他的心头。
  手握鷇印与析骸的郁嗅,面对多年的执念,他动摇了。
  好半饷,郁嗅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
  鹿世鲤深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在他脚腕内圈了一层软棉,镣铐沉重,郁嗅行动间,脚腕已经磨破。
  鹿世鲤一边动作,一边平静下语气:“阎七夫人不是要给我谋个闲差吗?我同意了,在笄蛭之巢做一个守监的鬼差。刚好和你一起上路,一会儿就回去收拾东西。”
  “你疯了!”郁嗅震惊不已,“你以为笄蛭之巢是好玩的?终年无光,阴暗潮湿,去了那里,你满身才华,还有光明的前途,要还是不要?!”
  郁嗅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要站不住,瞪大眼睛死死盯住鹿世鲤。鹿世鲤看也没看他,扶着他在一旁台阶上坐下,好像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你上次问我,如果你堕为恶鬼,我会如何?那时,我没回答好,现在我告诉你。
  ......如果你堕为恶鬼,那我就是恶鬼的挚友。”
  隍朝会接近尾声,有人惊心动魄,有人不知所以。
  昏睡在帐篷中的仙家陆续醒来,泸州二隍一个接一个地找他们要香火钱,说是补偿兄弟俩这些天的殚精竭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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