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对于所有人来说,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背水一战!
雪水将莫思凡的黑发浸湿,锋利眉目也被润的温柔了些,莫思凡脑海里恍然记起火焰出生时的场景。小孩被裹在喜庆的绸锦里,那时九尾妖花说:“司梵,你现在有弟弟了。以后他会一直陪着你,你也要好好保护他。”
“我会永远保护他。”那时的少年屈起手指,轻轻刮了刮小孩的鼻子,笑着说。
而现在……
小孩的血,沾满了他的手。
也罢……
也罢。
雪霜落满头,也算共白首。
这一生还争什么?
不争了。
浑厚光芒落下,强悍的灵力法阵将三人包围,莫思凡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地方传过来的,“火焰说他败了,怎么会呢?不管过多少年,在他面前我才是永远都会输的那个,他总有办法让我心疼,是……我败了。”
“堕神印……可以换命,我舍不得他死。”
我没有食言。
也不会食言。
我曾承诺,说过,要永远保护他……
堕神印的法界飞快席卷了神识,男人的身影在光阵里渐渐变的模糊,在完全消失之前,他最后说:“北玉洐,我将眼睛换给了你……就算是当日挖眼的补偿,你已得我所有修为,不必再受堕神印的束缚,你活着,活下去……替我等着他,好好等着他。”
还有一句他没说。
用他的眼睛,替他,看看他的小孩。
这一生所有的景象都在此刻浮现脑海,繁华的,落寞的,软红千帐,寂寞古灯,所有景象最终破碎成万千光点,飘向风中……
很久之后,刺眼光芒终究渐渐淡去,只留下个青色的身影,在暗沉天幕中放声痛哭。
103终与君再逢
冰雪凝霜,取自相思灼成水。
月云一色,付尽往常难回望。
北极之境,终日不见阳光,细细霜雪铺满银色的冰晶世界,风吹过细卷,单薄身影在雪面上踩出一个浅浅的脚印。
那是个极为好看的男子,乌发如鸦,如画眉目沾着霜雪,唇色很淡,神情也很淡,只有那双眼黑沉深重,像是白色宣纸上点的墨,温润又沉寂。这样的人若是肯笑一笑,连天地都会为之失色。
北极之地苦寒,这里没有任何生物能生长,唯独崖角有一株含苞待放的骨朵,男子从红狐裘中探出纤瘦手腕,虚虚的拖住花蕾,神情虔诚又小心。
水结界在此刻微微波动,片刻走进来个黑衣青年,身穿道袍,是很周正帅气的长相。
“月公子。”青年行了一礼。
北玉洐回头,将视线落在青年脸上,他太久没说过话,猛然间开口,声音有些暗哑,“厌离子……”
他说完咳嗽两声,又摆了摆手,说:“还是不太习惯,应该叫你辞楚。”
“我也不习惯。”辞楚笑了笑,不是很在意他的失言,“如今用着道长的身体外出云游,总会有人把我认错。”
“倒是太久没见月公子,你看上去身体差了些……”
北玉洐性子本就清冷,他多年沉默生活,已经变得快要丧失与人交流的能力,不太适应别人的关心问好,只自顾自的问:“有事吗?”
辞楚便说:“月公子为了守着折念花开,已经万年没出过北极之地了,弟弟在恶罗也很担心,如今万年之约已期满,我来接你。”
他说完将视线投向崖边的折念,又说了一句:“这花,终于要开了。”
这朵结魂之花,万年一开,三万年来每一次等它开花的人都是北玉洐,这真是缘,也是命。
“弟弟本该亲自来的,但你也知道,他的病不宜多动。”
“无事。”北玉洐说:“一来一回,折念也差不多开了,我去便是。”
辞楚笑了笑:“那再好不过了……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北玉洐看着他,淡淡的问:“你想见火焰吗?”
辞楚被看破心中所想,反而有些不自在,“月公子如何得知?”
“若只是来接我,随便派个鬼差来便可,不必你大费周章。”
北玉洐朝前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来吧。”
火焰的肉身就保存在极寒之地的寒池之下,北玉洐和辞楚站在结冰的镜面朝下看,冰霜厚重,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出一个影子,连里面沉睡人的眉目都看不清楚。
辞楚怔怔的看了片刻,俯下身,摸到了一手冰冷,忽而惊觉自己有些失态,又收回手笑了笑,“他是不是快要醒了?”
北玉洐说:“是。”
然而他的话音太轻了,仿佛他自己也不敢肯定,轻的几乎听不见。
当日火焰身死,北玉洐和楚辞定下万年之期,等折念开花时,北玉洐去恶罗取一滴鬼王心头血,为火焰做引,为他招魂。若是能醒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便永生都不会再醒了。
临走,北玉洐又将玄武结界加固,确保不会有任何人能进去。他踏出北极之地时,回头深深的看了折念一眼,又在心中想。
“吟之,等我回来,我们就能见面了。”
恶罗这些年清净许多,楚辞以往最是喜欢宴会热闹,近年来却连面都不愿意露了,欢喜殿中大半的人都被遣散。
辞楚站在殿外,有些尴尬的说,“月公子请进,我就不进去了。有什么需要便叫我,我在外头等着。”
北玉洐了然。
南厌离死后,楚辞得了一种怪病,无药可救,无从得医,称为心病,因为这种病每每发作起来心脏疼痛难忍,如万蚁噬心。
想来这些年,辞楚虽用了南厌离的身体,也不敢在楚辞面前晃。他们兄弟二人倒是命运捉弄,以前同用一个身体时不能相见,如今,分开了,也不能相见。
楚辞瘦了很多,简直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鬼王殿下一向紫衣半揽,魅惑诱人的,或是轻轻挑着凤目,或是低低蹙着秀眉,如今这些都没有了,只有沉沉的死气。
“来了啊。”
楚辞的声音沙哑难听,他见了北玉洐,像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干尸在缓慢复活,慢吞吞从木榻爬下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就花了他好大力气,又靠着椅背缓缓喘气。
北玉洐僵硬了一瞬。
他仿佛在楚辞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些年若是没有那株折念撑着,他应该也和行尸走肉的楚辞差不多了。
苍白的指尖指了指旁边的金盏,里面盛有满满的一碗血水,楚辞说:“给你。”
北玉洐瞳孔骤缩,走到他面前,声音也带着几丝严厉,“你疯了?”
心头取血,何其危险。
之前北玉洐和火焰一起来恶罗,也只取了楚辞一滴血,而这个疯子……把自己慢慢当当的割了整整一盏血!
“楚辞。”北玉洐看着他,声音很冷:“厌离子已经死了,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了。”
他说完这句话明显看到楚辞整个肩膀瑟缩了一下,于是缓了缓才接着说:“你是厌离子养大的,他不会希望你这样痛苦的活着,你不爱惜自己,是想让他走也走的不安宁吗?”
楚辞看着他,紫眸里晃荡着波光,一万年过去了,他的心已经很平静了,所以没有争辩,只是陈述事实。
“可是我很痛。”
“我要怎么样才不这么痛。”他指着自己的心脏,唇色是那种病态的红,吐出来尖锐的词,“他凭什么要安定啊?我安宁了吗?我只有自己痛起来,才能看见他,我想看见他。”
北玉洐闭上眼,也不再劝了。
非是局中人,看客怎能懂其苦?这世上个人有个人的苦衷,他已经明白了,劝也没用。
“我走了,等火焰醒了,再来看你。”北玉洐顺起桌上的金盏,手腕却猛然被楚辞拉住。
大概是那句火焰醒了,深深的刺激到楚辞,他看着北玉洐的眼睛里带着亮光和希望,问:“火焰真的能醒吗?”
北玉洐:“能。”
“那……”楚辞缓了缓呼吸,喃喃道:“南厌离呢?他的肉身也还在,南厌离可以用折念吗?”
“不能。”
“为什么?!”楚辞固执又绝望,声音带着愤怒:“你是不是担心我跟你抢折念?我不会的……我让你先用,我再等等也行,你告诉我能,你告诉我能!!”
北玉洐垂下目,他的眼睛不再是海蓝色,而是沉寂的黑,凝神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不像以前那样温润,反而带着莫思凡独有的杀伐冷意,有些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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