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庸总算被惊醒,猛地坐了起来,那桌上的烛灯就在此刻“刺啦”一下熄灭了。
风戛然而止,窗却还无风自动,吱吱呀呀,来回地晃。
幽夜中似有若无的呜咽之声却未随风而止,那像极了女人的哭泣,又像是某种兽类的哀鸣。
陵光皱了下眉,闭眼装睡。
很快被玄庸掐着手臂唤醒,他揉揉眼睛坐起身,含糊问:“怎么了?”
玄庸搂着他胳膊躲其身后,只将一双眼睛从他肩膀上露出来,声音微微打着颤:“灯……灯灭了,窗户……开了……”
陵光佯做瞄了两眼,拍拍身后人的手,憋笑回道:“想必是风吹的。”
玄庸惊恐地四处看:“也许……吧,你,去把窗户关上。”
没忘使唤他,看样子还不是很怕。
陵光不情不愿地起身,俯眼看到玄庸那被吹落在地的外衣,冷笑了声,眼一瞥。
飒然间,衣衫从地上浮起,在二人面前左右飘忽。
玄庸的眼都直了,顿时寒毛四起。
更让他恐惧的是,这个邪祟他看不见。
陵光也做出惊恐状,决计不听话的去关窗,只回身也抓着玄庸的手臂,喊道:“怎么回事,不会真有鬼吧,我可没做过亏心事,可千万别害我啊……”
他这么一喊,却忽然叫玄庸生出了些护人的勇气来,这人抽出胳膊轻轻拍着陵光的肩,眼神随那飘着的外衣左右看,柔声哄他,也哄自己:
“别怕别怕,就算有鬼,也是没本事的,只会弄些衣物,都不敢现身,肯定伤不了人的,放心,放心啊……”
他的手微微抖着,声音也瑟瑟不稳。
陵光在他臂弯之下脸色一变:说谁没本事呢,只是不想吓死你!
不过,怎么又和设想的不太一样?
玄庸没有被吓得失态,这会儿倒还胆大了,竟反过来说要保护他!
他陡然觉得没趣,打算收回衣上的术法。
手指还没抬,忽而间,伴随一声哀鸣,见一黑影从窗上闪过,那飘忽的衣衫瞬间被黑影携去,自窗棂而出。
他的瞳孔一缩,真有邪物?
作者有话要说: 妖王:“我堂堂万妖之王为什么怕鬼,我不要面子啊,对了,我小弟们呢?”
神君:“早一千年前就收拾服帖了。”
妖王:“你比鬼可怕!”
神君:“嗯?”
妖王:“不不不,你比鬼可爱!”
神君:“……”
“你一定要拿鬼作参照物吗?”
☆、来,认识一下陵小光
陵光跳下床疾步行至窗边,原要直接从这儿飞出,而正巧玄庸至身边,以手臂挡在了他面前。
他动作悄无声息地收住,想起来自己差点又露馅。
但见玄庸郑重道:“这宅子不干净,我不能不管,得去瞧瞧,你……跟紧我。”
他点了下头,若当真有邪祟逗留人间,他不能坐视不理。
他再朝窗外望去,却身子一斜,已被玄庸拉至门边。
都忘了,这家伙不会飞,得走门。
两人冲出门,那黑影携着衣衫,夜幕中看不见其身形,只能望见白衣翻动,夹杂着呜咽之声,似孤魂野鬼游荡,在这偌大宅子里尤其凄凉。
二人一路追寻,穿出内宅,向左绕过回廊,随那黑影跳过花圃,再一转弯,入目一个院门。
黑影跳进院墙,白衣从墙上飘落。
玄庸伸手接住衣衫,望着这道院子,却迟迟未动。
这是陆宅的后侧偏院,以前用来做祠堂的。
陵光也没动,他抬眼看了下院门上的牌匾,叫“善缘斋”。
又看玄庸气息不稳,不是跑的,倒像是勾起了什么惊惧的往事。
而他也没有冒然进去,是因为……他感受到这院子以前被人布过阵法。
如今阵法已经破了,可大抵当时那阵太厉害,以至于现在仍然有些残留的邪气。
一个寻常人类宅院,为何会有如此充满戾气的阵法在?
还是得进去看看。
他侧目瞥了瞥,对身边人道:“衣服已经还回来了,大老爷你若害怕……咱们就不进去了吧?”
玄庸回过神,一听此话,立即挺直了腰板:“谁说我害怕,我的目的是来找衣服的么?”说完头一抬,伸手就去推门。
门上没有锁,但似乎有些重,玄庸的手微抖,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推开。
方方正正的院子,落满枯叶的地面,布着灰尘的四面回廊,与宅子里其他院落并没有两样。
玄庸虽走在前面,手却一直往后摸,陵光无奈,只好把自己袖子递给他,他顺着袖子抓到陵光的手,紧紧攥着,才敢大步向前走。
走至院落当中,陵光低头看地上横竖交叉几道纹路,心内了然,那阵法就在这里布下的,是禁足阵,叫人不能离了这院子,简单的很,凡间有点修行的都会。
但这样的小阵法没什么杀伤力,不该有邪气,更不该经年不散啊。
他又仔细看了看四周回廊,四方支柱配合了此阵,可的确只是禁足阵。
这就奇怪了。
思量间但听窸窣之声,那黑影不知从何处窜出,忽扑面而来。
陵光正欲迎上去,衣袖却陡然被玄庸一拉,他身形生生被拉着退后,无奈看着这人。
这人尽管瑟瑟发抖,却在第一时间伸手将他拦在身后。
他有须臾失神。
好在那黑影只与玄庸擦肩而过,带着一声呜咽,落到回廊,一闪,又没了身影。
玄庸放下的手臂仍在抖。
陵光暗暗一叹,心道:“你既然害怕,何必不自量力呢,我用你护吗?”
他幻化出个火折子,装模作样从衣襟里取出来点亮,抬手往旁边一亭子指:“它往那去了。”
玄庸在光亮中定了定心,疑道:“千里,你睡觉还把火折子揣在怀里啊?”
“那可不,怕大老爷您半夜起急要用,我得时刻准备着。”他风轻云淡地道,“我给您照着,您一个人过去,不害怕吧?”
陵光想再看看这阵法,没功夫陪他过去,他的感觉没错,这儿除了那一股阵法残留的邪气,并没有其他邪灵鬼魅,黑影应该只是寻常物,猫啊狗啊什么的,有些猫夜半发出的声响很像人的哭泣之声,反正不会有危险。
何况,有危险又怎样,他本来不就是要叫这小妖吃点苦头的么,只要不死就行。
他把火折子举高,帮玄庸照着路,眼睛四处瞥,想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还没来得及细看,但听亭中忽而一声惊呼。
他的手一抖,迅速转身。
回头望见玄庸抱着只黑猫站起,兴奋喊道:“小光,陵小光,是你吗?”
他迈开的脚步一顿,眼睛眯了眯。
玄庸已抱着猫走过来,这只黑猫通体无一点杂色,一双眼睛如同琉璃,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光。
“千里,你瞧瞧我发现了什么?”玄庸将猫举到他面前。
他咳了一声,心道我还不瞎,不过他有另一个问题要问。
“那个……”
“千里我跟你讲啊,这只猫是我以前养过的,没想到几十年了,它还活着……”
“等一下,我想问……”
“对了千里,以后你不但要伺候我,还得伺候这只猫,这也是命令,听到没?”
“行行行,不过我想问……”
“千里你说它是不是有灵性啊,故意携着我的衣服,引我来找它……”
玄庸喋喋不休,他打断几次话没接进去,不禁怒火丛生,提高声音道:“猫的寿命不过十数年!”
玄庸的话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终于安静了。
面前人垂眼沉默须臾,笑道:“是啊,这怎么可能还是那一只。”半晌后,他深吸了口气,方道,“你刚才想问什么?”
陵光咬着牙道:“你说……你的猫叫什么?”
提此,玄庸一扫阴霾,又精神了起来:“陵小光啊。”
“陵……小……光?”
“没错,你听说过仙界四象神君么,算了,想你也没听过,你只需知道,四象里面有个陵光神君,是我最讨厌的,我那猫,就取的他的名儿。”玄庸抚着怀中黑猫的头,“早晚有一天,我要他像这猫一样,任由摆布,哼哼,哈哈……”
他一时忘形,没留意身边人牙齿磕得直响。
他还在继续说:“哎,这只猫虽然不是老朋友,但一定也与我有缘的,何况它和陵小光长得一模一样,我就还叫它这个名儿吧,小光啊,你以后就跟我了啊,走,我去给你找吃的去,对了,你怎么会在这个院子里呢,往后可别过来了啊……”
他抱着猫往外走,陵光还伫立不动,黑猫大多有些灵性,这儿残留邪气,它会呆在此处很正常,而它发现宅子里住了人,怕被占了地盘难免会过去叨扰。
不过它能轻易叫玄庸收养了,也许真有缘。
人类轮回转世,牲畜同样如此,没准这猫还真是他以前那只的转世。
只是……你给猫取的这名儿,就过分了吧,一次不行,还两次!
玄庸走了几步,回头见他没跟上,朝他扬了扬眉:“虚惊一场,你还愣着干嘛,走啊,记得把门关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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