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言也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红了红脸。
二人眼波流转,冬青忍不住咳了一声。
郭蝉笑着收回目光,慢慢道:“我也这样认为,此人应是一路从徐州便跟踪我们一路到了京城,只是我们对此人知之甚少,甚至不知其容貌特征,茫茫人海,想找一个人难度太大。”
陆谨言道:“可他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此话一出,三人沉默。
她们一行到苏州只为游玩,并无其他目的,而且一路上并无异常,难道那人只是单纯跟在她们身后?
陆谨言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那个人不是跟着我们,而是跟着凌齐?”
“不是不可能。”郭婵想到凌老将军的死,或许此人与凌家有一定的关系……
忽然,郭婵眼里闪过一抹暗光,虽然很快,陆谨言还是发现了。
“阿婵,你可是有发现?”
郭婵愣了愣才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罢了。”
“哦。”陆谨言没有追问。
察觉陆谨言的失落,郭婵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军师说不定与将军府有关系,不过这只是一种猜测罢了,并无证据。”
闻言,陆谨言心中的不舒服一扫而光,她笑了笑,“既然一切都指向将军府,不如明日约念儿到府中探探口风。”
念儿收到长公主府送来的帖子时有些惊讶,她到了将军府后从前的事知道的七七八八,自认为将军府与长公主府并不亲厚,甚至是有嫌隙的,毕竟中间还隔了一个清河郡主。
但长公主府主动示好,她没有不来的道理,于是第二日她便备礼到了长公主府上。
“凌夫人的气色有些苍白,不知凌老将军的后事可都处理妥当了?近日想必是辛苦凌将军和夫人了。”
近来处理府上的事让念儿有些心力交瘁,便有些走神。
见没有回应,陆谨言唤了声,“凌夫人?”
念儿回过神,看向陆谨言面露愧疚,丹阳郡主和承恩侯的亲事他们将军府只是派人送了礼并未到场观礼,但这并不妨碍她从旁人口中得知那场亲事的盛大。
“多谢侯爷挂念,祖父的后事已经处理妥当。”念儿这样说道,心中却不期然的想起凌齐近日的表现,尤其是那日的醉酒,她只听到一个名字。
任素衣。
她知道这是清河郡主的闺名,也知道凌齐对清河郡主的念念不忘。
“凌夫人?”陆谨言唤了一声,今日念儿似乎一直在走神。
念儿甩掉脑海中的想法,歉意一笑,“侯爷,实在是抱歉,我甚少处理府中事务,如今刚接手,还有些不适应。”
这下轮到陆谨言感到抱歉了,“实在是陆某考虑有失妥当,忽略了凌夫人如今处理府上事务甚是忙碌。”
闻言,念儿笑道:“其实是我愚笨,我看旁的夫人也不似我这般。而且,我听说侯爷成亲时许诺太后您与郡主成亲后,您主内,郡主主外,如今看来倒是不假呢。”
陆谨言表情有些尴尬,这一早郭婵便有事入宫去了,如今长公主怀孕正是不能费心的时候,总不能让宣平侯来接待念儿,只能亲自上了。好在周围四五个婢女,倒不存在名节有损一说。
假意咳嗽了一声,陆谨言道:“其实今日来是想同凌夫人商量一件事。”
念儿疑惑,陆谨言有什么需要同她商量?
陆谨言道:“是这样的,我知二府之间发生过不愉快得事,但如今尘埃落定,清河郡主也早已释怀往日之事,我觉得我们二府之间也应化干戈为玉帛,多多走动才是。”
对于陆谨言话中的示好,念儿难掩惊讶,将军府如今在朝中地位随着凌老将军的去世一落千丈,甚少有人拜访,可谓是人走茶凉。
陆谨言这般示好,又为哪般?
见状,陆谨言又道:“其实这是娘的意思。”
据说陆谨言父母早逝,这个母亲自然是指长公主殿下。
“我们两府原本便很亲厚,娘认为不应该伤了和气,因此特意吩咐我给夫人下了帖子邀夫人一聚,为的便是解开两府的心结。”陆谨言说话时一直看着念儿,她俏丽的容貌染了几分京城女子的愁绪,与在徐州时截然不同,不知是不是因为突逢变故。
念儿露出一个笑来,“其实长公主殿下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
见念儿不信,陆谨言慢慢道:“其实……娘也是最近才知清河郡主她本就无意嫁给凌将军,当初的亲事仓促之间来不及解决,其实是将军府成全了清河郡主才是。”
念儿惊讶不语,原来真相是如此!她觉得或许这才是凌齐买醉的真正原因!他爱的女子,从未想过要真的嫁给他!
“这真是令人惊讶呢!”念儿喃喃道。
“是啊,所以我们两府也没有必要生分,夫人觉得呢?”
念儿迅速的在脑海中分析利弊,凌齐在那一战中可以说是功过相抵,如今丁忧在家,三载过后,谁又知朝中是个什么光景。
只是……
陆谨言知道念儿其实是个聪明人,但有的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冬青已经查到汝阳王府也有拉拢将军府的意愿。
“听说凌夫人近来时常到汝阳王府做客,成亲时汝阳王妃特意派人送来精致的特色点心,我吃过之后爱的不行,下一次夫人去时定要替我问问方子,也好解解我的馋。”
念儿不由自主的握紧手中的帕子,看来一切都被郭婵等人看在眼里,陆谨言借机提起此事,不过是想提醒她罢了。
一番思虑过后,念儿抬起头,笑道:“原来侯爷还爱吃点心,不过我是因为夫君被汝阳王所救一事登门道谢,对汝阳王府并不熟悉,怕是帮不了侯爷的忙。”
无论如何长公主府都是皇上的心腹,即便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否则日后将军府的处境只怕更难。
陆谨言也顺着坡道:“无妨,到时我让阿婵去帮我要。凌夫人刚到京城不久,若是有不熟悉的,尽管问我。有凌老将军的嘱咐,若是有帮得上的,陆某也一定竭尽全力。”
念儿起身福了福,“那便先谢过侯爷了,我初来乍到,的确许多还不懂,日后少不了麻烦您和郡主。”
陆谨言也起身还礼,二人这一番话,陆谨言自己听得都觉得虚伪,这也让她意识到念儿也并非毫无心眼。
不过陆谨言今日的目的也并非在此,她吩咐婢女添上新茶,二人又坐了下来。
念儿端起茶杯,低头轻轻啜了口茶水,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陆谨言见差不多了,徐徐道:“事实上,今日找凌夫人来还有一事。”
话落,念儿抬头疑惑的看着陆谨言,只听她道:“凌老将军突然离世令人震惊,不知凌夫人和凌将军可找到凌老将军自尽的缘由?”
为了避免念儿怀疑,陆谨言解释道:“凌老将军一生戎马,军功无数,突然离世,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实在是令人惋惜。皇上视凌老将军为长辈,自凌老将军去世皇上备感沉痛,他怀疑凌老将军是否遇到难处,又或是遭了旁人的毒手,无论如何也想替凌老将军讨一个公道,这才命我问问夫人。”
闻言,念儿神色哀痛,显然对凌老将军的死很是伤心。片刻后,她情绪平复一些,先是对着皇宫的方向起身福了福,复又坐下叹道:“皇上还挂念着祖父,想必祖父的在天之灵也会得到安慰。可,不瞒侯爷,自从祖父去世,夫君便一直在调查,只可惜如今仍未有结果。”
陆谨言皱眉,道:“凌老将军去世前可见过什么人,又或是可有什么异常?”
念儿低头沉思,仔细回想那几日的情形,半晌后她抬起头又摇了摇头,“那几日祖父一直在家中准备我和夫君的亲事,不曾见过什么府外的人,而且令我们也想不明白的是,当时祖父看上去精神奕奕,脸上也时常挂着笑意,谁曾想......谁曾想.......竟出了那样的事!”
说着,念儿小声的哭了起来。
“夫人节哀顺变。”陆谨言叹道,对自己揭开别人的伤疤感到一丝愧疚。
念儿哭了一会儿,大概也觉得失礼于人前,拿出一方别致的手帕擦掉眼泪。一直看着她的陆谨言注意到手帕上绣的弯月图案,像是一种图腾。因为寻常京城女子大多在手帕上绣花草,便觉得有些新奇,想到念儿并非京城人士,她以为这是念儿家乡的习俗。
“让侯爷见笑了。”念儿擦干眼泪,抱歉一笑。
陆谨言摇头,“至亲离世,这是人之常情罢了。不过,逝者已逝,还请夫人振作才好。”
念儿闻言点头,“多谢侯爷关心。”
见念儿情绪好了一些,陆谨言道:“既然凌老将军生前并无异常,那他可留下任何线索?”
陆谨言认为凌老将军选择自尽,想必已是觉得毫无办法,可能威胁到他的,陆谨言不知除了将军府和凌齐的安危还有什么。
念儿还是先前的模样,懵懵懂懂,“祖父去世之后,夫君备受打击,我们也想过是什么原因致使祖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可我们找遍了祖父留下的东西,最后仍旧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