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沨吐口气,只得紧张地看两眼镜头,压低眉头对楚亚说,“……你、你先别闹。”
直播间有整整几十万人,却没一个人见过路沨如此心慌的样子,接着,楚亚还夺走他脖子上挂着的耳机,看了眼直播画面,直接开始和观众解释自己当年为什么离队。
“时间久了性格不合相处不来,好聚好散没什么好说的——我出违约金解约是跟战队商量好的方案,钱给足,人离开游戏,也留给战队足够的准备时间去买新队员——至于他们后来为什么解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无权过问。”
“所以你们可以说我契约精神不行,我的狡辩是再待下去跟队友也是互扔煤气罐,没什么必要,总有人要走。”
他感觉到路沨想说什么,却没给对方机会:“哦,至于性骚扰,他们可能是最近从圈内朋友那儿得知我和路沨在一起了,所以故意联想发散想带我节奏——在路沨之前我没喜欢过其他人,更不可能骚扰谁,这么说能明白吗?”
他捧着路沨温热的水杯,面对核.聚变式爆炸的弹幕也神色淡然,继续说:“再说了,还他妈要什么证据,回去翻翻我当时跟队友直播的视频就知道了,你看上哪个人会在一起打游戏的时候互相喊麦艹你麻痹?可能吗?”
“再看看我跟路队双排,简直冰清玉洁没怎么说脏话,年度电竞圈素质楷模记得颁给我。”
此刻,不论是直播间还是训练室,都有翻江倒海的情绪在交错。
但楚亚却自顾自擦亮打火机,看着那簇小小的火光,自嘲般笑了笑,叹口气似乎在对谁说话:“……都这么多年了,也别惦记着我、一直在这演小品给人看笑话了,那么想提前过春节你还可以回去给你全家烧纸啊,真当ChuY一定会跟你客气?”
喷子本色,不减当年。
他自认对前战队仁至义尽,退队后看他们挣扎在保级线,还一度为那个熟悉的队标心软,匿名往战队邮箱发送过不少战术意见,但有些人有些事,长大后再看,是真不值得。
16岁时ChuY孤身一人,到处掏出真心想换个可以停驻的地方,但现在,楚亚突然就想彻底灭了这簇火,把它交给真正值得的人了。
***
训练室里逐渐有教练组低声交流的声音,也有叶羽琛和展飞扬起哄:“份子钱按我村里的标准给啊,上海的标准是真的给不起。”
这让楚亚更为安心下来——面对这么多观众,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年少时孤独胆怯的过去牵绊,一句话说不出口,但此刻他却无比平静,因为他知道,现在,永远有人在他身边。
有些事,从来和认识的时间长短无关。
所以旁人如何认为、如何污蔑,都不再重要了。
“路队怕我被黑,才说只是自己在追求我。”楚亚看得出路沨的目的,于是无视路沨暗暗用劲的手,继续说,“这你们也信?就这张下海当头牌的脸还用追我?我还没瞎?”
他笑笑:“就是可惜了,当年ChuY品德高尚从不艹粉,否则……都不用等到现在。”
弹幕自然刷过大片问号,谁也没料到,原来今天他俩是来虐狗的。
【啊啊啊啊啊啊卧槽,我的CP是真的成真了???谁有高压水枪??快,快滋醒我】
【??啥意思?不用追?你俩已经在一起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艹NM,我是来喷人的不是来吃狗粮的,请你们给百度贴13级、NGA论坛12级、微博黑超话14级用户一个基本的尊重】
【打扰了打扰了,我现在只关心楚神目前艹粉了没,请你们至少给个10分钟的高清蓝光视频证明,谢谢】
【我不挑,我用照片也可以撸,搞快点】
【?我寻思你们思想是不是出了点问题?我就是本直播间唯一恐同人士?】
【别说了我懂了,我为以前叫过你俩老公道歉,本烈女这就上天台结束自己脆弱的生命:)】
弹幕刷了半天,路沨也跟着似愣非愣了半天。
等队友都平复下心情凑过来看镜头,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拽了拽楚亚,对观众说:“没有……!你们别听他胡说——”
楚亚往后瞥他一眼,耳朵微红,却挑眉道:“路队,强吻警告。”
弹幕瞬间炸了,路沨一脸震惊,完全说不出话。
他乱了好半天呼吸,终于,只能埋下脑袋抱怨:“……楚神好过分啊。”
他的嗓音还是低沉清冽,但语气却引来整个直播间的问号量直达顶峰——“在?我他妈聋了???”
后来,楚亚便一边打字跟部分喷子从容对喷两小时,一边留给路沨一句话:“那没办法,以后更过分的时候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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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柜门拆了, 对喷完了,问题也解释了——下了直播,路沨的担心快要被翻涌的欢喜淹没,他从背后搂住楚亚的腰将对方提溜起来, 本来想带对方回寝室,却无意观察到,对方其实神色慌乱。
路沨看他脸颊发红, 问:“怎么了?”
“你、你放开。”楚亚知道周围都是打量的目光,战队估计得着手公关收拾烂摊子了,路沨却盯着他看了看,忽然懂了什么:“楚神刚才不还挺霸道的吗……害羞了?”
“我害羞你大爷……!”楚亚挣扎, 力量上却完全不是对手,路沨拉着他就离开训练室,顺便朝主教练点点头,示意了对方什么。
***
回到寝室洗漱完,路沨笑着伸手摸了摸楚亚的脸:“还是紧张?”
他以为楚亚会红着脸卖力反驳,但此时对方却乖顺得像只小猫,虚虚地用脸靠着他的手心, 说:“英年早恋, 你他妈迟早有一天被我害死。”
“被你害死?”路沨的指腹捻着他软软的脸颊, 眼睛逐渐弯起来,“怎么,楚神是能吸食阳.气吗?”
对方耳根一红,摆摆脑袋逃开他, 着重强调:“我是认真的……!”
路沨坐到他身旁,捂住他迅速开始发凉的手:“我也是认真的啊,不然楚神还能怎么害死我?”
他其实知道楚亚想说什么。
所以在楚亚开口的瞬间,他就将楚亚捞过来拢进怀里,道:“来来来,ChuY大神,开始你的表演——出柜风评不好影响路队大好前程,搞同性恋断子绝孙导致路队家人跟他闹崩,女友粉还粉转黑没人在官博评论给他吹小作文了——活动广告热评铁定只剩下羽神和小飞扬粉丝,好严重的。”
说着,他在楚亚耳边低低笑起来:“还有吗?”
对方一直试图说话打断他,却都以失败告终,只能在他怀里乱动——接着,路沨毫不费力抱紧楚亚,继续道:“你要说你怎么害我都行,但,必须在我抱着你的时候说。”
楚亚安静没两秒,急急反驳:“你抱着我我还怎么说?你这是破坏氛围……!”
说罢他不太服输:“你、你等等,我找找还有没有别的台词。”
路沨憋着笑,在楚亚认真思考时安静拥着对方,等对方开口说到“还有结不了婚我可不对你负责”,路沨便轻声打断,问:“是吗?我到了80岁也是广场最帅的老大爷,还怕楚神不负责?”
“你——”楚亚一下仰起头,眼眶早已发红,“你敢?”
路沨不意外,但还是心绪微动,擦了擦楚亚眼角:“这就要哭啦?那我老了不去跳广场舞,天天在家陪你玩消消乐,好不好?”
楚亚用力抽口气,忽然紧紧抓住他衣服,回答:“路沨,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路沨抱着他,轻抚他发凉的后颈,拒绝:“那不行,毕竟你男朋友在外面忠犬攻人设都立好了,总不能被人知道楚神天天给他洗内裤?”
楚亚憋屈,挣扎着硬挤出一句“再提内裤自杀”,路沨笑得喉结发颤,等怀里的人彻底服软回应他的拥抱时,他的声音才逐渐低下去:“楚亚,我想让你知道,我们光明正大、你情我愿,又不是你强.奸我逼我就范的,哪来的害了我?”
“做电竞选手,感恩自己的粉丝是对的,但不代表粉丝有权干涉我的感情——喷子怎么说,女友粉又怎么骂,但凡不过分,我不会干涉,但我也不靠这些养活,只要我还在打游戏,就自然有观众、有粉丝,也应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明白了吗?”
怀里的人动了动,路沨又拍拍他的背:“至于我家里,你一直都知道情况。而且这几年,我和我爸已经断绝来往,我把从前的抚养费加倍还给他,说了很多,也心平气和,所以这辈子反而不会和解。”
如今再提起父亲,路沨没有爱也没有恨,如同看待陌生人般平静:“我有一只耳朵偶尔要戴助听器,就是小时候被他打的;七八岁时我跟他公司清洁工的孙子一起玩,他嫌人不体面,直接找了个理由把老太太开除,让本来就孤苦无依的祖孙俩处境更难,连赔偿都不给;我读了高中,他更可以当着我朋友父母的面辱骂我朋友家境不入流,后来我才知道,他甚至找过学校,试图开除我那两个朋友,尤其是打篮球那个体育生;但他毕竟是我父亲,在长大的过程里,我只能一直安慰自己,他或许只是因为爱我才对我严厉——可是后来我却发现,再严厉的爱也是爱,只要是爱,就绝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