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河点头。
镇长家似乎有什么吸引柳天明的东西,祈天河离开后他提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表示今晚现在这里暂住一晚。
镇长:“如果你没收到羽毛,可以暂留一晚,不过没有另外的房间供你住。”
到了晚上发生了一段小插曲,有贼闯入,镇长妻子连吼带骂地赶走。
“这镇上居然有小偷,看来镇民说得话不能全信。”
柳天明和白蝉挤一间屋子,双方今晚都没准备休息的意思,白蝉站在窗边,柳天明则以去厕所为由,在走廊里转悠了好久,回来后画下房子的结构图。
见白蝉还站在那里:“在担心祈天河?”
白蝉没否认:“义镇讲究乐善好施,‘施’字是重点,如果打从心底没有任何愿意分享的东西,会更危险。”
这种危险约莫等同于一个死亡规则。
而朱兆鱼对祈天河来说就是个普通路人,没有好感也没有怨恨,哪里会有发自内心愿意送出的东西?
出发点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自然也不同,在柳天明眼中祈天河是回归者,所以说得很随意:“应付这种死局,他应该有不少经验。”
同时琢磨着祈天河和白蝉之间的关系,两人明显认识,但祈天河并不知道白蝉下副本的事情,对待这名‘透明人’玩家,初时警惕的态度和其他人并无两样。
“他和玩一般玩家不同,”白蝉垂眸:“他的内心是柔软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过分善良了。”
楼下传来一声惨叫,两人对视一眼,冲下去的时候镇长房间门是开着的,夫妇两人都不在,窗户大开,外面有一道白色的虚影飞过。
柳天明皱眉:“出什么事了?”
不到五分钟,提示音响起:
[回溯。
回溯时间点:八小时前。
回溯原因:主要NPC死亡。
NPC死因:被闷死,已检测属于意外。]
熟悉的天旋地转后,天空中太阳又出现在同样的位置,此刻距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
白蝉自然是先去找祈天河,第一次回溯时,绷带男并没有出现,他现在却站在祈天河楼下,听到脚步声,朝这里看来。
朱兆鱼姗姗来迟,还没走近便扬声问白蝉:“怎么又回溯了?”
白蝉冷淡道:“这话你不该问我。”
朱兆鱼一愣:“和你无关?那祈天河问我要走黑色羽毛是给谁了?”
白蝉蹙眉:“他同时拿了两根羽毛?”
“当然没,”朱兆鱼:“他说赠与方和接受方不能是一个人,这大概率是死亡规则,所以我把羽毛转送我姐,他们俩不知干什么去了。”
二楼有人在修窗户,祈天河从楼上下来,顺便给他们一人带了一瓶冰水。
冰冰凉凉的感觉,夏天抓在手上都是一种享受。
这时朱殊瑟正好从信鸟雕塑的方向走来。
朱兆鱼好奇心重,连忙问:“姐,出什么事了?”
朱殊瑟望向祈天河:“昨晚他叫我去镇长家,独自吸引镇长妻子的注意力,然后我下地窖按他说得把羽毛给了一个小孩。”
顿了顿道:“那孩子不错,还透露了几条关键信息。”
一旁柳天明闻言眼皮一跳:“然后呢?”
这次开口的是祈天河,他用一种悲悯的口吻说:“孩子那么小便惨死地窖,我发自内心地想给他一个家……祈祷信鸟能把镇长夫妇送过去。”
柳天明听完彻底沉默了,良久拎出昨晚某人的评价意味深长反问白蝉:“柔软的内心?过分善良?”
没人注意的时候,绷带男同样十分复杂地看了祈天河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祈天河:他们连顿好饭都不给你吃,我早看这对NPC不顺眼了。
白蝉:你就是太善良了,又处处为别人考虑,这样容易吃亏的。
柳天明:……我怀疑他们对我使用了哔哔技能。
第57章 义镇(四)
镇长夫妇被信鸟强行带去给了小孩……地窖中那孩子第一次露面的方式是从缸子里探出头, 还曾试图将白蝉拖进去,由此可见昨晚上他们死得何等惨烈,多半是被硬生生塞进缸子里闷死。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正信誓旦旦地说他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家, 这还怎么洗?
面对柳天明的质问, 白蝉平静说:“既圆了NPC的心愿, 又成功拿到线索,他做的一切更多是为了团队。”
“……”
柳天明无话可说。
感慨了片刻祈天河的‘宅心仁厚, ’玩家的关注点还是放在朱殊瑟口中的线索上。信息收集量没达到50%,特殊支线便无法开启, 朱殊瑟似乎也清楚这一点, 暂时不吝惜分享些线索。
“根据小孩的说法,旱灾时很多人食不饱腹,信鸟经常会盘旋在半空中, 扔下来一些野果,因此被镇民视作来拯救他们的神,每天都有人坐在镇子口等信鸟来。”
朱兆鱼想不通:“他们完全可以跟着鸟去找果树。”
朱殊瑟让弟弟下次提出问题前先考虑一秒再开口:“附近肯定是找过了,何况鸟的活动范畴要比人远的多。”
朱兆鱼撇撇嘴:“后来呢?”
朱殊瑟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大旱持续了很久, 刚开始信鸟是人们心中的神, 然而又过几个月天依旧迟迟没有下雨,信鸟在他们眼中便不再是神。”
朱兆鱼:“不是神是什么?”
朱殊瑟冷冷看了眼他。
朱兆鱼悻悻然一笑, 挠挠头表示会独立思考。
“食物。”祈天河冷声道。
朱兆鱼愣了下:“不会吧?要不是信鸟给他们送食物, 不少镇民早就饿死了。”
这时白蝉忽然不咸不淡说了句:“要不是你姐, 你也早就死了。”
朱兆鱼只是不喜欢思考,不代表没有脑子,在副本里黑暗的事情见多了,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哪怕信鸟真是山神, 饿极了也会被当做食物。
“照目前看这应该算是一条故事主线,”朱殊瑟:“核心是复仇,信鸟带来果实却被恩将仇报,死后怨念不散,收到羽毛的镇民被强迫分享与接收……不过这个小孩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还有待探寻。”
她有种感觉,或许小孩才是故事的核心。
祈天河抬头看天:“不知道稍后的羽毛又会落在谁手里。”
白蝉:“羽毛只是一种形式,不可能永远周而复始。”
柳天明同样点头:“S+级别难度的副本,死亡规则不会像现在这么温和。”
师傅修好窗户出来,很客气地让祈天河上去检查一下,祈天河再三说不用了,师傅表示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来找,他会免费返工。
望着师傅擦汗离开的背影,祈天河叹道:“难怪义镇的人这么友好,谁都怕在别人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有些事不是友好就能解决的,”朱兆鱼用特别八卦的语气说:“我住的那户人家,屋主说他隔壁邻居曾经收到一个朋友送来的绿帽子。”
“……”
朱兆鱼津津有味跟他们讲述全过程,因为都在等羽毛的归处,众人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百无聊赖坐在路边听他说。
黄昏降临前,前方走来一男一女,朱兆鱼突然闭嘴。
镇长夫妇撑着一把大黑伞,出现在众人视野范围内,这和之前回溯是不一样的走向。
“黄昏前要回去吃晚饭。”镇长早没了一开始的慈眉善目,一板一眼强调。
朱兆鱼总觉得他们的状态有些奇怪,尤其是在面对祈天河和白蝉时,强烈的敌意快要溢出来了,忍不住含蓄发问:“有没有觉得他们的表情很复杂?”
作为专业的心理医生,祈天河给出准确地翻译:“累了,倦了,毁灭吧。”
“……”朱兆鱼先是为NPC似乎有死过的记忆感到惊讶,再一想,无风无雨的好天气里,哪个大活人快到傍晚还撑着伞。
祈天河早就感觉到镇长夫妇的状态不正常,他们和其他镇民不同,没有刻意讨好玩家,好比小武一日三餐都会精心准备,而镇长家里连口水都难喝。
镇长妻子挽着丈夫走近,死死盯紧白蝉,寒声说:“吉果汤已经煮好了。”
白蝉的态度像是根本没有把恐怖的夫妇放在眼里,打了个呵欠:“那就回呗。”
然而腿都没迈开,就这么靠墙站着。
僵持不下的气氛中,天地间突然一片火红,这红色很不自然,并非传统的火烧云,空气的温度也跟着升高了一度。
按照正常的回溯点,此刻应该是温暖的橙黄色天空,明显第二次回溯时,游戏调整了某些元素。
羽毛的体积不断扩大,融合在云海中仿佛游泳的鲸,当它大到极致后,这份美丽一闪而过,一黑一红,两片重合的羽毛在半空中点燃了,来不及眨眼的瞬间,燃烧成灰烬从半空中洒落。
白蝉冷眼旁观完这一幕,对镇长夫妇说:“看来今天的晚饭没有必要了,谁都不会收到羽毛。”
镇长的表情却像是见了鬼,不停重复着‘来了,又来了……’
两人哪还有刚来威胁人时的霸气,撑着大黑伞又踉踉跄跄往回跑,祈天河看着怪担心的,叮嘱一声:“小心摔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