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山的封印已经恢复,百里幽信逃走后猿魔也陆续撤退,底下众人正打算打开封城大阵,沈灼等人也随之落在了地面。
耳边响起玄鸟的一声低鸣,听着很远,沈灼抬头看过去,玄玉身姿轻盈地落在他面前。
“怎么,还不走?”
“你方才消失去了何处?”
玄玉表情很是严肃,让沈灼有点莫名心虚。
玄玉脸色格外冷漠,就那么看着他,然后突然伸出手去,沈灼一惊,连忙后退。
一只手死凭空拦住她。
“姑娘,此乃人界。”夙天行淡淡地看着她,语气中威势凛然。
玄玉抽回手没说话,沈灼当即离开,夙天行随后跟上。
玄玉垂眸看向地面,那里躺着一片熟悉的粉色花瓣,再抬头时看着沈灼的背影目光深了深,而后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向天空,却什么也没有。
而远在晋阳山之外的某处虚空里,方才那一头黑发及地的白衣女子隐匿着身形,双手结印融进了虚空。
与此同时,在中洲之北的星辰之海,秦煌看着那身处万千星辰的男人终于睁开了眼忙上前一步,却见那修仙界的第一人竟然看着自己的手走神。
“尊上?”
他家尊上缓缓收了手,说了句让他震惊的话。
“虚境天将现——”
“尊上……”
秦煌却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对方,“您……受伤了?”
浩瀚无垠的星辰之海,一片深蓝与银色交织在一起,面前的男人一头银发更是比那星辰还要绚烂,此刻如同站在星辰之间,嘴角一丝血迹触目惊心。
方才尊上正踏入星辰之谷,却突然感应到有人闯入云天雾境,遂瞬间神识回归,没想到居然受伤了。
秦煌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数万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男人受伤,星辰之海的力量果真恐怖。
然而,他更想知道那个让尊上违背星辰之海禁制的人是谁。
“尊上,不知是谁人闯进了云天雾境?”
“一只失了羽翼的神鸟。”
秦煌:咦?神鸟?什么鸟能闯云天雾境?
第70章 心虚
在《仙途纪元》里,主角龙骧经历的修仙界第一场动乱就是晋阳山的猿魔之乱,而也是这一战他身怀涅槃之火的消息也传了出去,虽因护卫晋阳城而无人敢动歪心思,可也为以后埋下了隐患。
沈灼自然是不惧这些隐患的,他是作者,是所有剧情的安排者,完全有能力让主角按着剧情走却不那么辛苦。
然而那却不包括其他人。
晋阳城之乱死了不少修士,凡人也在初期猿魔进犯时死了大半,可修士却是不断在往前冲杀着,那些筑基期的在庞大的猿魔群面前与凡间的将士无疑,连几个金丹期初期的人都落了个重伤,沈灼跟着薛君觅落下晋阳城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片惨象。
真实的,而不是电视上的那些,一个真实的血腥的战场。
沈灼看着那满目血色觉得有些刺眼,他并不想看这些,却迈不开腿,只好脑子里循环往复着长冥那夜说的话,似乎心里要舒服些。
封城大阵解开,宁飞月直接从城楼上跳了下来,眼睛红通通地扑向了薛君觅。
“薛师兄!”
薛君觅被她扑的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抚了一番,如今萧无涯不在,他有责任保护好自己的师弟师妹。
而那厢城里的人的涌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惨状寂静一片,一同跑出来的凡人们看着他们眼中的仙人的尸体,都呆住了。
半晌,晋阳城那老好的城主忽然向着城外跪了下来,身后的百姓似乎也才醒了过来,齐齐跪倒在地。
谁也没有说话,最后天象道人抬手道,“请起。”
一道灵气将城主虚抬起,身后的百姓也跟着站了起来,顾不得悲伤,众人开始医治患者。
沈灼在那里看着,脑子里又开始昏昏沉沉的,刚踏出一步眼前便是一黑。
“小心!”
“……”
沈灼看向扶着自己的人,却是樊昀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多谢。”
樊昀神色复杂,“你受伤了?”
“有些发热罢了,不用管我,去救人吧,我就不添乱了。”沈灼摆摆手。
樊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战场,满地斑驳的血迹,沉默片刻后才问道,“这些人也是不能救的吗?”
沈灼本要进城,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是可以让时间停滞么?”樊昀神色异常的平静。
沈灼明白了,合着这是来质问他的。
他一下就气笑了。
“怎么,看着死了这么多人又觉得我冷眼旁观了?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救下所有人?我又不是……”
沈灼一下收住了声,怔在那里。
我又不是神,他没说出口,他本来也是个普通人,可在这个世界他不是,在这个小说世界,他一直处于错乱中冷静的状态。
一面理智地顺应剧情,以最小的改变来影响剧情,降低伤害,一面又觉得这世界本就是这样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我没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一个发热就能让我生不如死。”
沈灼说完就逆着人流进了城,明佑在不远处的人群外看着他,小脸满是纠结。
沈灼无暇顾及,径直进了城,城中一片空旷死寂,全然不见那夜举城欢庆的热闹。
此时也是黄昏,这一战竟是持续了一整天,暮色降临在这座城池上,寂静的仿佛只有他一人。
沈灼的脚步声拖曳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阵自城外吹来带着血腥味的晚风,将一片花瓣吹落在他的胸前。
沈灼低头拈起了那片花瓣,是流梦树的花,他四下瞅了一圈,晋阳城是没有流梦树的,所以……
他看着那花瓣忽然弯起了嘴角,全身的灼热感似乎降低了些。
“呵,笑的好生淫荡。”
“……”
沈灼额头青筋直跳,却还是扬起微笑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青衣女子。
“有事吗?”
“……”
玄玉直勾勾地看着他,然后眯了眯眼睛,“你去了云天雾境。”
这话不是疑问,而是妥妥的肯定,沈灼那种莫名的心虚又涌了上来。
“其实……”
“别想否认,我都知道了!”
沈灼一愣,“你知道什么了?”
玄玉疾步走到他面前,瞅着他手上的那花瓣,“云天雾境的第三千块玉阶的浮石上有棵流梦树,知道哪来的吗?”
“……某人种的?”沈灼扬眉。
玄玉冷哼,指向自己。
“……”
沈灼一脸不在意,“这流梦树世间有太多,你怎知道这就是那一棵,你叫它它会答应你吗?”
说完他就见玄玉面无表情地喊了句,“小梦,过来。”
然后那花瓣就颤颤巍巍地飞过去了。
“……”
沈灼震惊了,给一片花瓣取名他也是很服气!
“我给树取的名字,花瓣有灵气,只要出自那棵树,都会有回应。”
玄玉解释完后凉凉地暼向他,“我好奇的不是你去没去,而是你居然否认了,呵。”
沈灼:“……”
那句“呵”如同一根利箭噗嗤一声扎进了他的心。
所以他为什么要心虚?
当夜他站在城主府临时搭建出来的房子屋顶上时,这个问题再次浮现在了他脑海。
为什么呢?
沈灼看着脚下的晋阳城,看似平静,心里却已波涛汹涌。
“沈兄睡不着?”
明月高悬,皎洁静谧,夙天行站在门外抬头看向他。
“嗯。”沈灼含糊地应了声,又问了句,“龙骧怎么样?”
“刚为他疏导过筋脉,现已安睡。”夙天行说。
“多谢。”
夙天行面露无奈地摇摇头,沈灼看着他那抹苦笑忽然想到了什么。
此时已是子时,夙天行竟是守了龙骧三个多时辰。
“你在等她出现?”沈灼问。
夙天行诧异地抬头,随即释然,“嗯。”
沈灼看着眼前这个天之骄子般的人物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问了句,“就那般喜欢吗?”
夙天行微怔,随即一笑,“不,比这般喜欢还要喜欢,连我自己都不曾想过会这样一天,会这样喜欢一个人。”
“即使几百年过去了?”
“是。”
沈灼来了兴趣,低头盯着看了他几秒,微微一笑,“上来。”
夙天行也笑,飞身飘在了屋顶上,坐在了沈灼身旁。
“月色迷人,有友相伴,独缺一壶酒。”
“……”
一提到酒沈灼就想到了那次醉酒强吻了某人的事,顿时又心绪浮动起来。
“沈兄有心事?”夙天行问。
“嗯……也不算……”
沈灼含糊其辞地不想说,却又觉得憋的难受,最后只问了句,“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他问完就无语了,这话题绝了,这两人怎么认识他这个作者还能不知道吗?
然而夙天行却说出了出乎他意料的东西。
“那是我最愚笨的一段时间。”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