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是一般人。
亏得顾南一之前还以为贺非沉喜欢上他了,然而其实不过是利用而已。
顾南一眼神微微一暗,体内里升腾出来的异样的感觉告诉他,就在此时此刻,毒发了。
怪不得他的思绪会那么得清明。
顾南一猛地扭头,道,“我的伴侣是谁?”
小黑耸了耸肩,道,“是你看见的,属于此世界的第一个人。”
像是要印证小黑说的话一样,远处空旷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步一步地,沾染着缓慢而又有力度的节奏,如同踏在了顾南一的心上。
顾南一认命一般地看着逐渐走过来的贺非沉,然后嗤笑一声,一脸“果然如此”。
不论发生了什么,系统总会有方法推动着他的进程。
好不甘心啊。
牢门早已经被顾南一推开着,贺非沉慢慢地走进去,他手上拿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慢慢地将其展开,在空中抖了抖,神色未辨地看了看顾南一,低声道,“这般好看,之前挡着作甚。”
顾南一脸上的人皮面具早就被撕掉了,也不知道千面佛怎么样了,可现在他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在见到贺非沉的第一眼,顾南一就深深地明白了什么叫做“急需伴侣的安慰”。
顾南一跪坐在地上,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贺非沉,颤抖着伸出手,捏住贺非沉衣服的下摆,责问一般地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真是疯了。
贺非沉显然也一愣,转而嗤笑一声,蹲下来与顾南一齐高,捏住他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是啊,不要你了,一个小骗子,我留着有何用。”
顾南一的泪水“唰”地涌流了下来。
他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情人,孤苦无依地跪坐在凄冷的监狱里,看着眼前心心念念的面孔,被虐的千疮百孔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将自己的真心捧上。
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顾南一拉住贺非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抽噎着道,“不要,求你,你听听这里,你如果不要我的话,这里就再也不会有声音了。”
“贺非沉。”
“没有你我会死的。”
顾南一的眼神太过于虔诚与炙热,仿佛是一个跨越无数挫折与磨难直直冲到他面前的信徒,带着他崇高的信仰跪卧在脚边。
贺非沉完全没有想到顾南一会这样,他被对方灼热的眼泪烫的松开了手,有些不解地往后捎了捎,不过瞬间,双眼又恢复了冷冽,冷冰冰地道,“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顾南一哭唧唧地看着贺非沉,绝望地哭道,“我没有,我不会对你说谎的,我爱你,贺非沉,你呢,你爱我吗?”
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地抓住他的稻草,他眼里如同点点星辰,迫不及待地等待一个让他安心的答案。
任谁也不想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星辰陨落。
贺非沉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直接探了一道灵力进去,他手上就握着解药,他捏准了时间来救顾南一,然而没想到面临的却是这个局面。
他心里突然荡漾起了一丝异样的波澜。
贺非沉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顾南一,带着些玩味的语气道,“你吃过夏思草。”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兴奋而又激烈,直接伸手抱起顾南一的大腿,直接将人抱了起来,顾南一因为重心上移而猛地搂紧了贺非沉的脖子,双腿也顺势缠到了贺非沉的腰上,惊得轻喘了一声。
贺非沉感觉怀里的人很轻,大腿处的肉很软,搂着他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床边,抱着他坐下来,恶劣地问道,“你说你爱我?”
顾南一将头埋在贺非沉的脖子处,贪恋地嗅着独属于这个男人的冷香,闷闷地点了点头,顺带撒娇一般地发出了甜腻的叫声,渴望从贺非沉那里听到一样的回答。
贺非沉熟门熟路地捏住他的下巴,将人拉近自己,看了好久,才凑到顾南一的脸颊处轻轻地咬了一口,道,“可我不爱你。”
顾南一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了。
他一副将哭未哭的样子,好像是雨后落了一地的海棠花,平白惹得人想要欺负他欺负得更狠一些。
贺非沉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的目标最终还是从吹弹可破的脸颊转移到了红润精致的双唇上。
顾南一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虽然毒发,但是头脑却是清醒的,他知道接吻的意义,像是被之前句“不爱你”给吓得没有安全感了,顾南一任凭贺非沉对他做任何事情,甚至小心翼翼地递上了自己的双唇。
他喜欢这个人。
也想要对方的喜欢。
哪怕用自己的身体讨来。
第109章 某个毒发病症?
人只会嫉妒比自己好一些的人,而不会嫉妒比自己好太多的人。比如一个小职员不会嫉妒一夜成为总统的人,但是容忍不了同事晋为经理,一个财迷不会嫉妒世上的亿万富翁,但是会嫉妒一夜暴富的邻居。
啊,当然,脑子有病的人例外啊。
人的嫉妒情绪一般产生的对象是周围的人。
对那些,你明明看得见也够得着的人,却发现他们拿了你始终得不到的东西。
即使那件东西你本来也不想要。
阿肆回到千山堂之后没有被贺非沉问过一句话,所有跟他有信息交接的都是贺非沉的亲信。
他手握多少重要信息,贺非沉是知道的。
但是他也知道,贺非沉一直都呆在牢狱里。
一刻也没有出来过。
千山堂是他贺非沉的地方,每个角落,没条人命,都是他贺非沉的东西,牢狱这个地方,他不让人进,就没有任何人能进来。
他也知道那个狐媚子被关到了那里。
他努力想说服自己,贺非沉不过是去审问他了。可事实摆在那里,明晃晃地告诉他,贺非沉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他有什么好审问的呢?
而且千面佛也好好的活着,没有因为顾南一脸上的人皮面具受到任何的责罚。
虽然阿肆觉得自己应该冷静点,不要去胡思乱想,越在这个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此次师兄能留住一命,难道没有顾南一吹的枕边风吗?
阿肆第n次想进牢狱无果之后,有些嫉恨地蹲在一旁,愤然地看牢狱门口的方向,想象着顾南一用什么法子勾引着贺非沉与他共赴云雨。
可是事实却是,顾南一被贺非沉抱在怀里,低声抽噎着,看着贺非沉纤长的手指握住筷子,一个菜品一个菜品的轮流指着,问他道“吃这个吗?”
这是顾南一今天第五次哭了。
贺非沉丝毫不觉得厌烦,只觉得有趣,若是换作别人,贺非沉只会觉得一个大男子汉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可这放在顾南一身上,就让他感觉异常舒适。
连耐心都增加了不少。
他把顾南一抱在腿上,也不去管被弄皱的衣服,任凭他抓着自己领间的衣服,看着顾南一红着眼睛摇头说,“不想吃这个。”
贺非沉觉得自己也是有病。
顾南一哭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中午要吃饭的时候,贺非沉准备先去处理一下外面的事务,等他吃完了再回来继续陪着他,也不耽误什么。
可是顾南一当下就不干了。
他记忆里是知道阿肆这个人的,自然也知道他对贺非沉的图谋不轨,一听到贺非沉要出去,就一脸都是“你是不是要去见小三”一样的埋怨表情。
可让贺非沉想笑的是,顾南一明明委屈得要命,偏生也不直说,只是拉着贺非沉的袖子,抽抽嗒嗒的不让人离开。
这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贺非沉能直接断了那人的手,可发生在顾南一身上,就让他觉得很可爱。
贺非沉叹了口气,他早已经不食人间五谷杂粮,可顾南一还得需要这些饱腹,他只能轻笑一声,长出了一口气,道,“那我陪你吃。”
顾南一蹬鼻子上脸道,“你要抱着我。”
他眼睛还有些红红的,这两天哭得太多了,但凡有一点觉得贺非沉要离开他的样子,就立马哭鼻子。
他好像也知道,但凡他开始哭,贺非沉就拿他无可奈何。
贺非沉无奈地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刚拾起筷子,就又听见顾南一说,“喂我吃饭。”
贺非沉兀自笑了两声,像是憋了好久忍不住而发出来的笑声,拿起筷子,道,“吃哪个?”
顾南一咬着下唇,矫情道,“你要一个一个的问我。”
贺非沉看了看他,语气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好。”
“想吃这个吗?”
如果顾南一清醒之后,能够回想起这一幕,一定会忍不住扇自己一巴掌:作!矫情!事儿多!
太特么恶心了。
然而现在顾南一不清醒,还极度享受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
顾南一手上脚上的锁链始终没有被松开,哪怕贺非沉就在牢里看着他,也不敢放松警惕。
顾南一古灵精怪,什么主意想不出来,没准儿哪天恢复了,就在晚上把他毒晕过去,自己逃走呢?
手铐在手上叮呤咣啷的,顾南一被磨得有些麻,他含着泪水向贺非沉无声地控诉着,抬起自己的双手,露出手腕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