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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和他的魔道猫崽 (提灯乱撞)


  但他又不愿麻烦别人。
  让人帮忙修器是麻烦,将事情说给人听、让人感到心情惋惜也是麻烦。既然能相安无事,顾怀曲就绝不会多此一举。
  拿到店里来修不就是了?
  谁都不会知道这件贵重的法器曾经破碎过,能这样毫无波澜的过去岂不很好。
  顾怀曲的想法,郁承期就算明白,可他毕竟不是心性温善的人,无法感同身受。
  从前他觉得这样的顾怀曲没什么不好,温柔细腻,为人着想,又足够强大。
  可现在,他只觉得顾怀曲简直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想得太多,别扭,有毛病。
  因此他语气里不禁带了点讽刺,问道:“何必?”
  “……”
  顾怀曲眸中渐厉起来。
  郁承期是真的不要脸。
  法器明明是他亲爪摔的,他却还要找别人的不痛快。见顾怀曲忍怒不言,郁承期心情更加愉悦了些,有种略胜一筹的快感。
  他指尖轻敲着桌面,状似漫不经心,唇角略微挑了起来,正打算大人大量地宽容一次:
  “算啦,不与你计较……反正钱也收了,那徒儿一言九鼎,帮帮你也不是不可,这件法器——”
  他正要好心将锦袋打开,岂料顾怀曲已经忍到底了。
  “我用你管了么?!”
  仿佛怒意积攒到极致,顾怀曲蓦地一把将东西夺过来。
  郁承期被他突然吼得一怔。
  顿住手看过去。
  “郁承期,我真不懂你想玩什么把戏!”顾怀曲冷冷看着他,那眼底好像在看一件极其无趣的事物,那么幼稚又那么惹人不喜,冷言冷语地质问,“东西是你摔的,我你也戏弄过了,这样你还嫌不够吗?现在我要修器,也碍着你的眼了?!”
  郁承期被他问得有些懵。
  他只是一时兴起,怎么说得好像他故意早有预谋似的?
  郁承期面色不虞,还觉得挺委屈,眯眸阴郁道:“本尊说你几句怎么了?少不知好歹……”
  “滚!”
  他还没说完就被骂断了,顾怀曲眉眼带着深深地厌恶,看见他便觉得心烦。
  骂完郁承期,他反倒自己“滚”了,转身就走,衣摆如浓云拂动,朝着大门离开。
  郁承期先是愣了愣。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脾气就如泼了滚水的油锅,片刻之间,火冒三丈地窜了上来!
  若是正常人,被怒骂一顿就该老实了,但郁承期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要是没有他,顾怀曲这蠢货早就被外人给坑了,一千两银票也是白瞎,他怎么可能气得过?!
  他不就说了顾怀曲几句,至于吗?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这么多年没人要!
  郁承期脑子轴得很,火气上窜,不知收敛,反倒觉得顾怀曲是有意在斗他的火,于是他立时起了身,在顾怀曲临踏出门的前一脚,前上两步,猛地一把逮住了顾怀曲的后脖领!
  冷丝丝的在背后道:“……你敢吓唬本尊?”
  顾怀曲:“……”
  顾怀曲扭过头,看怪物般诧异地看他。
  自己八尺高的身量,居然被郁承期像鸡崽一样拎着衣领。
  他蓦然恼怒地瞪大了眼,气恼不已,正要破口大骂,可郁承期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只觉得眼前忽然天旋地转,顾怀曲的腰被郁承期的手臂死死箍住,拦腰给扛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手腕上一阵发烫,灵力被锁住了。
  “扑通”一声!
  他猛地被郁承期丢在屋内的床榻上。
  顾怀曲顿时惊怒气恨:“你个混账——”
  不等说完后半句就猛地噎了回去,他双唇之间猛地被塞了一团布,死死堵住了唇齿!
  顾怀曲睁大双眸,显然被他一顿操作惊住了,可郁承期还觉得这样远远不够,又想了想,用布条将他微张的嘴唇缠了一圈,在脑后打了个结。
  ……这是个很难言的绑法。
  分明是绑架,场面看起来却极为……难以言喻。
  “唔!!”顾怀曲眉目暴怒羞恼,恨不得干脆拔剑砍死他!!
  于是郁承期索性攥住他的手腕,将他双手也绑上了。
  ……这该死的孽障!!!
  顾怀曲深深吸气。
  他狠拧了拧手腕,却不见绳子松动,怎么也挣不开。
  奋力挣扎了半晌仍旧于事无补,最终,顾怀曲似是这样觉得太丢脸了,强忍下怒意,气恼地闭了闭眸,不动了。
  他胸腔不断起伏,发丝略微散乱的垂下,遮住了些许脸侧。
  郁承期浑不在意,冷哼了声,俯身继续慢条斯理地去绑他的脚,看着顾怀曲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悠懒道:“怎么,这就不闹了?师尊不是受够我了吗?”
  他嗤笑了声,低劣道:“我就知道,师尊又在骗人了……这不是还能受着吗?”
  顾怀曲气恨恼火,凤眸厉瞪他,眼神如锐刃几乎要将他刺穿了。
  郁承期更逞脸,丝毫没感到惧怕,反而有种快感。
  指尖戳了下他光洁的额头,无耻轻嘲:“看着挺凶,中看不中用。”
  “……”
  顾怀曲距离被气死只差了一点。
  郁承期满意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下了床,顺便解开一旁的床幔。
  淡白的帷幔层层垂落下来。
  顾怀曲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郁承期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瞅着他。
  忽然恶劣甜腻地低笑了下,歪着头,挑衅道:“闹够了就睡吧。”
  床头的灯火灭了两盏。
  “师尊,晚安。”


第27章 好像忘了什么
  布条一直没松开,顾大仙师真就只能这么过夜了。
  这一整夜,顾怀曲没怎么睡着。他面对着墙壁,静默冷然的垂眸侧躺着,嘴唇微抿,听见层层淡白的床帐外,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夜深人静,屋中只亮着一盏微弱的烛火,透过帷幔,就只剩下暖橙昏暗的虚影。
  那男人正坐在木桌旁。
  面庞被桌上那盏蜡烛映得轮廓泛亮,眼底投下暗影,微垂的眸子漆黑,不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沉静专注,眸底如有微光。
  面前的桌上铺着大大小小的碎片,正研究着如何修复那件法器。
  ——郁承期说要修,是真的修了,也不管顾怀曲乐不乐意。
  修器这种活重点就在于细致手巧,难不倒他。
  郁承期不像顾怀曲似的手笨得要死,他年少时也属于聪敏好学的类型,很多东西看一眼就会,像折纸、编绳、糊灯笼什么的都是小意思,炼器、修器、器炉方面,也懂得不少,不过大多都是从书中看来的,实践的少。
  所以他不紧不忙。
  一边修着,一边研究细想,速度有些慢。
  不知不觉,天色过了子时,郁承期一犯困,脑子就开始走神。
  他想起了当年,他还很黏顾怀曲的时候,好像经常像现在这样,硬留在屋里与顾怀曲过夜。
  那时顾怀曲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让清殿的弟子,也很少会拒绝,最多就是别扭一下,最后也都默许了。
  后来顾怀曲拒绝并疏远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四年前,也就是郁承期知道真相的前一年。
  那时顾怀曲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却瞒着谁也不说,只是自顾自的与郁承期疏冷、远离,并暗自抱有杀意。
  郁承期那时还傻兮兮的,绞尽脑汁也想不透自己哪里惹到师尊不高兴了,越是被排斥,就越是往上凑。
  就连上课的时候,顾怀曲从身边路过,他都会偷偷去扯他的衣袖,乞怜似的奢望顾怀曲搭理自己一下,哪怕当众骂他一句也好。
  可顾怀曲冷漠得很,瞥了一眼,根本不理会,抽出衣袖兀自走远。
  到了用饭时间,郁承期也不去玄字号,像往常一样到让清殿蹭吃蹭喝。
  可顾怀曲呢?
  为了与他划清界限,就在殿外横了一道结界,谁也不拦,只拦他一个。
  有时偶尔走在路上,郁承期远远地遇到顾怀曲,便忍不住追过去,想要问清他缘由。
  顾怀曲也不答。
  冷着脸瞥他一眼,拂袖便走,留都不留一下。
  这些事郁承期想起来就想笑,嘲自己愚蠢。
  后来唯一的一次,顾怀曲曾主动来找过他。
  他心生雀跃,以为顾怀曲终于理他了。
  顾怀曲却将手一伸,冷冷对他道:“玉牌。”
  郁承期那时愣住了:“什么?”
  “前往藏书阁的玉牌。”
  顾怀曲语气冷冰冰的,毫不留情。
  “这些年,里面的书你已经看得足够多了,是时候将玉牌还回来了。拿来。”
  “……”
  从那之后,顾怀曲收走他的玉牌,就再也没主动找过他。
  昔日得宠的弟子一朝被打入冷宫,不得半点垂怜。可郁承期还没回过味来,只想着师尊不理他就不理他,他等着师尊消气就是了。
  他日复一日的跟往常一样上课、修习,他远远地看着,不再死黏着顾怀曲,不再死皮赖脸,也不再往上凑了。他每日察言观色,该说话时说话,该闭嘴时闭嘴。
  即便这样,也始终没等到顾怀曲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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