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一个破纸人还会流口水,简直辣眼睛。
谢谙不忍直视地闭上眼企图隔绝这诡异的一幕,然而就在他刚阖上眼的时候又陡然睁开,眸子里迸射出奇异的亮光。
他回过头看了看院门口,挥袖布下一道结界,随意把木盆放在一处,大步上前把小心竿拎了起来,指尖积蓄着灵力慢慢捻起他嘴边的那根银线。
“呀~崽崽的口水会发光诶~”小心竿兀自发出傻子般嬉笑,然后嘴巴一张,彻底没了声。
空气暂时安静了几下,只见小心竿动作迅速地从木桶里站起来,一改先前蠢兮兮的模样,毕恭毕敬地走到谢谙面前想要抱拳结果发现这两只小短手手不允许自己做这动作,于是只能跟小孩般撒娇似的晃动着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低低唤道:“侯爷。”
“无常?”谢谙指尖抵在小心竿眉心,拧了拧眉,不确定地问。
“正是属下。”
无常乃是死鬼的首领,亦是谢谙手下最出色的探子。小心竿身为纸俑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作用那便是能传讯。谢谙在小心竿身上下了神行咒,只要对方念出小心竿的传神口令借着神行术就能暂时将自己的魂魄附在他身上。
“事情进展如何?”谢谙问。
“属下们一路暗中护送,那人已经抵达京城,已经约好明晚酉时末在我家茶楼碰面。”无常晃了晃挡在眼前的纸条,滑稽地把自己给晃得往后退了几步。
谢谙忍俊不禁,拎着无常让他站直来,轻咳一声:“待会就修,先忍忍。”
“你家什么时候开了茶楼?就你爹那半里外就看不清东西的眼睛,也不怕误把泥块当茶叶放了?茶楼叫什么名字,改天我去捧捧场。”谢谙调侃道,他此前去过无常家一次,就喝过他爹用泥块泡的茶。
无常沉默了一下,带着一丝赧然道:“属下家中未开茶楼,那家茶楼的名字便叫‘我家酒楼’。”
“……”
无常顿了一下,瞟了眼谢谙的脸色,思虑一会儿又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近来南山国的那位三公主也时常出没于我家茶楼,身边总跟着不同男子。白池传信来说那三公主已经有了一月身孕。”
这位南山国的三公主何珂乐乃谢谙未婚妻,去岁随着南山国使者一同来朝贺时对谢谙一见钟情,直接对泰安放言非他不嫁,泰安帝想也没想直接同意,当场休书给南山国国君。
南山国土地贫瘠,常年物资不足,巴不得与青虬联姻,激动得直接跑来青虬。
后来,泰安帝又借口让二人培养感情把何珂乐留在了青虬,并且允诺一年后成婚,谢谙随何珂乐去南山国居住三年,三年后方可回来。
泰安帝这目的昭然若揭,就是不打算把这君王之位交给谢谙了,哪怕他是自己唯一的嫡子。
无论如何谢谙断是不会娶那三公主,眼瞧着婚期将近,当务之急便是解了二人婚约,要做得光明正大而又不给自己留一分诟骂。
谢谙只知道何珂乐生性放荡,扬言喜欢自己也不过是冲着这张脸来的,对于她的那些姘头也是有所耳闻,一直睁只眼闭只眼便是为了日后一举揭发罢了。可没想到她竟然都给他折腾出一顶绿帽子了。
“无常,你说我现在是不是绿林好汉了?”谢谙笑着指了指自己,“绿得不能再绿了。”
无常抿了抿唇,心里默默划算着该跟兄弟们众筹一下给侯爷买些书看看,没事多读点书好。
谢谙眸里掠过一丝狠色,看着无常,沉声道:“告诉白池明晚收网,多叫些人去,人越多越好。”
谢谙顿了顿,倏尔粲然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宛若磨牙吮血的猛兽:“我亲自去给他们唱大戏。”
“咿──呀──! ”无常看了看被谢谙搁在一边的木盆,张了张嘴正想说来帮他洗,结果话到嘴边却成了一道抑扬顿挫的曲调,颇有跟戏园子青衣吊嗓之范,无常硬生生吓得闭上嘴。
“哈哈哈哈哈!!!”谢谙严肃的表情给这声音给冲刷得一干二净,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抬手摸了摸眼角,“小心竿的神智要恢复了,你走吧,交代的事情记得做好。”
无常苦恼不已,也不敢再搭话,只能郁闷地点头。
无常离开没过多久小心竿便已经完全醒过来,被谢谙当作抹布坐在屁股下,苦逼地陪着他洗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当你练车时不同教练的反应。
江景昀(面无表情):不用担心,赶死你是第一名。
谢谙(瞬间爬上树):你好歹也要宠幸宠幸刹车啊!一直踩油门追我是几个意思?
沈晴鹤(蔼然可亲):别害怕,有我在。
谢辞(红花一丢):让你用引擎盖上的磁铁对准地上的红点调整方向,不是让你对准老子脑袋上的花,难不成你还想压着老子脑袋走?
陈无计(抓紧方向盘):别别别!刹车刹车!我还有很多钱没花完,我还没讨老婆,你别急着送我走!别紧张别紧张,慢慢来慢慢来,对对对,就是这样,先踩离合再换挡。我去给你买点东西,王老吉还是养乐多?
第8章 二哥哥府里藏过人
橘色的霞光穿透繁密的树枝,相邀着斑驳树影落在一处瘦削却又不失精壮的背脊。在稍稍凸起的肩胛窝处留下不甘的阴影只能再往前挪动些许,欢快地捻了两盏灯笼盛在那人肩头,铆足劲朝他完美的脸颊上跃去。
霞光自那微微挑起的剑眉寻着挺如陡峰的鼻梁延伸至泛着薄粉的嘴唇,下颌稍稍绷紧着,勾勒着优雅而又柔和线条,平日里显得凌厉的凤目里带着一丝惊愕之色,无端添了几分亲和,让人一见难忘。
谢谙一时看傻了眼,以至于忘了自己来找江景昀的目的。
“破衣裳拿到我这来做什么?指望我给你补么?”江景昀放下手中的锉刀,从一堆已经堆积成两座小丘的木屑中起身,目光落在谢谙手中那件破破烂烂的圆领袍,拧了拧眉。
谢谙浑然未觉,脑袋一热,嘴里下意识念叨着自己唯一记得的一段文章:“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哎哟!”话音止于一声痛呼。
谢谙彻底清醒过来,反复揉着被霜雪抽打过的手臂,心里的怒火把方才那点乱七八糟的心绪给浇了个干净,他娘的江景昀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
“现在能听得见我说话了么?”江景昀斜了眼谢谙,云淡风轻地问。
“能能能!”谢谙忙不迭应道,捂着手臂悄悄往旁边挪了几步,整理好郁闷的心情,对江景昀露齿一笑,“二哥哥,你能不能陪我街上一趟啊?”
“这衣裳破了,我想找个绣娘给我补补。”谢谙心疼地抚摸着被自己洗得抽丝的衣裳,衣裳上的那头威风凛凛的麒麟也因稀疏的金线而成了狗的模样。这件圆领袍可是缂丝编织而成啊,要不是为了计划,他才不舍得。
“你三岁么?自己去。”江景昀冷哼一声,脸上是止不住的嫌弃,重新拿起锉刀准备在打好模子的木板上锉削着。
“二哥哥,我……我不敢。”谢谙故作胆怯地缩着肩膀,可怜兮兮地撒着娇,“二哥哥,你就陪我去吧,这件衣裳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这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
“不去。”
“二哥哥~”
“滚!”
“二哥哥!”
见江景昀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谢谙咬咬牙豁出去了,挨打就挨打吧,直接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肢,反正一定要让江景昀跟他去作见证。
江景昀前些日子奉命接管明镜司,成为明镜司掌司。
明镜司乃开国宣武爷设下的一个独立的部门机构。部门职能与刑部相差无几,权力却比之要大得多,但凡三品以上大员及皇室宗亲犯错一律由明镜司捉拿并进行定罪,旁人无从干涉,就连泰安帝也无权过问。
如今江景昀这层身份正中谢谙下怀,更有利于日后计划的开展,加之他这人脾气秉性说好听点叫嫉恶如仇,是非分明,刚正不阿,他认为你错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非把你抓了不可。
说难听点就是傻,不管不顾,极易得罪人,放眼整个朝堂,没有一位大臣喜欢与之结交的。可正因这点他才需要江景昀与自己一同前往。
江景昀因着要锉削木头,身子压得极低,加之谢谙这堪称熊扑径直把他扑倒在地,手里的锉刀应声落地,腰间硌到一块尖锐的木块,疼得他面色骤变。
而且谢谙还把脸埋在他脖颈间脑袋不断乱蹭着,使得他与木块的接触愈发亲密,大有划破衣衫近距离接触的趋势。
“二哥哥。”谢谙抱着江景昀的脖子学着小孩子的方式继续撒娇,“陪我去,好不好?一下下就回来。“
“起来。”江景昀疼得声音都变了调,呼吸紊乱,额间沁出一层薄汗,白皙的脸颊泛起点点粉红。
谢谙愣了一下,只当江景昀是气狠了,继续说道:“陪我去吗?”
“好。”江景昀也不再跟他纠结,强忍着痛意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