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谨!”黄牙看着这不断逼近的兄弟二人,背上冷汗涔涔,咬牙切齿地乜了眼一旁优哉游哉看戏地陈修谨,冲他吼道,“你什么意思啊!真打算见死不救不成?”
陈修谨不为所动,靠在一侧的树干边,还十分悠闲地打了个呵欠,端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乐呵呵道:“谁让你自己技艺不精乱说话的?”
“他本来就没死!”
若是放在以前黄牙可是没有这么坚定,因为他的的确确不通医术,可前阵子陈修谨突然找上他,说他的东西能够救人,还是一位贵人。
起初他自是不信,这陈修谨穿的比他还破烂,一看就是混得比自己还差的人,保不准就是同行间抢生意来的。
可在陈修谨清楚地说出自己的由来与自己藏着的法宝时,他又彻底信了陈修谨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比他厉害。
陈修谨来时与他讲了要救的那个人并没有死,只是假死状态而已。
黄牙前半辈子庸庸碌碌,想着自己后半生可以风风光光一回,便也厚着脸皮卖弄起来,哪里能想到陈修谨竟然拆台拆得如此之快。
“是没死。”陈修谨手里折了根枯黄的树枝,隔空指了指黄牙,又点了点灵柩方向,“可你刚刚说的那番话错了。”
“话?”黄牙心里有些发虚,他只知道江景昀没死,所以那话是他根据陈修谨提供的信息半真半假掺在一起讲的。
剧情几次反转,谢谙兄弟二人彻底懵了,谢辞手中的剑一个不稳,哐啷一声掉落在地,碰着尖锐的石子,发出刺耳的响声,惊得林中鸟兽四散。
“哪……哪里错了?”黄牙不想失了面子,咬紧牙关,硬着头皮继续问道,“你说错了,那你说说,到底哪里错了?”
“好啊。”陈修谨眉眼轻弯,欣然应允,晃动着手中的枯树枝,慢慢说道。
“景王没死的确是因为体内魂魄俱在,但不全。他的地魂被撕裂了,但又没有完全裂,还存留一点。你们只需找回他那残缺的地魂就行。”
“嘁,不跟我说的意思一样?”黄牙悬着的心缓缓回位,没好气啧了一声。
谢辞急得想要说话,可是泯音咒未解,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又急,奈何平日贪玩,未能习过泯音咒的解法,一时涕泗横流,懊悔不已。
谢辞只能用手肘碰了碰身边呆滞状的谢谙,想要他帮自己解开泯音咒。可谢谙完全会错了意,只当做谢辞站不稳,讷讷地伸出手揽着人的肩头,并且安抚性地拍了拍他肩头,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谢辞:“……”
妈的,傻子!
“景王体内有两缕地魂。”陈修谨没有理会黄牙那班门弄斧之言,看了眼谢谙,继续说道,“其中一缕并不属于他,却护住了他。因此景王地魂才未能完全散尽。”
“可他体内残留的地魂实在太少,若是在七七四十九日里未能找回,那点地魂也会消散。自此天魂归天,人魂归牌位。那样一来,他就真正死了,无力回天。”
“怎么样?跟你说的可一样?”语罢,陈修谨睨了眼黄牙。
黄牙脸颊发烫,默默低下头。
“如何救?”谢谙一颗心脏七上八下不知道跳了多少回,最后总算是跳回了原位。他喉结艰难地鼓动在着,殷切地看着陈修谨。
陈修谨顿了顿,转过头肆意打量着黄牙,摸了摸下巴,感慨道:“这就得问我们的黄牙,黄道友啦。”
“小谙。”沈晴鹤适时出声,上前一步抢先截胡了谢谙到嘴的话,瞟了眼黄牙眉宇间按捺住的喜悦,拧了拧眉,附身在谢谙耳畔,忧心道,“这二人瞧着并不稳妥,尤其是这黄牙,难不成你忘了当初自己说的?”
“可是……”谢谙有些犹豫,看了看陈修谨,又看了看黄牙。
“再者,并未听过人死还能复生的,你。”沈晴鹤话说到一半,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狼狈地跌倒在地。
“谢辞!”谢谙猛地抬头对上谢辞眸子里那两簇旺盛的火苗,“你又发什么疯!”
“晴鹤,怎么样?可有哪摔着?”谢谙一边拉起沈晴鹤,一边弯腰替他拂去膝盖上的泥块,关切地上下的打量着,不时用手揉着他的膝盖。
“你有病是不是?”谢谙再一次冲谢辞骂道,“你知不知道他腿脚不好?前些日子又受了伤,身子经不起折腾!你谢辞不再是那五六岁的人,你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的?”
谢辞一心记挂着黄牙能救江景昀的法子,根本不能冷静思考,脑子里全是江景昀没有死的消息。
可偏偏沈晴鹤这话一说出口分明就是表示反对,对江景昀没死一事的怀疑,无疑是给一簇熊熊火焰上浇冷水,几桶子下来一点温度都没了,换哪个能不生气。
再者,若不是因为沈晴鹤,他舅舅根本就不会死。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不能忍,谢辞素来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不管不顾冲上前把沈晴鹤一把推开。
许是泯音咒的时效过了,又许是谢廷远解开了泯音咒,谢辞总算得以发出声音。
他指着沈晴鹤,怒气冲冲道:“他沈晴鹤就是腿断了又怎么样?这不也好端端在这吗?就摔这一跤还能死吗?他还能动还能喘气还能说话,可我舅舅呢?”
说到这里,谢辞喉咙一哽,眼圈一阵湿热,语调开始颤抖。他深吸一口气,抬袖抹了抹眼睛,哽咽道:“我舅舅躺在这里面已经十天了。谢谙,我没舅舅已经十天了,他是因为你们没有的。”
谢谙闻言,满腔怒火散了个干净,沉默不语地把他挡在自己身后,径直对上谢辞的目光,沉声道:“是,我知道,是我的错。”
“屁!你知道个屁!说再多都是废话!我要的不是听你废话,你这话我都知道听了多少遍了!”谢辞赤红着眸子,朝谢谙咆哮道,“我要的是我舅舅醒过来,你们谁也不能阻拦!”
谢辞一边说一边看着沈晴鹤,冰冷道:“你最好给我闭上嘴,要不是看在舅舅和往日的情分上,我不会让你安安生生待在这里。”
沈晴鹤眸色几变,未尽之言终究止于唇舌化作一声低叹。
谢辞说完,急匆匆把头转向黄牙,激动地说道:“臭道……哦不,道长,您有什么法子能救我舅舅?只要您能让我舅舅醒过来,只要您开口,我什么都给您!”
黄牙闻言,看谢辞的眼神都不对了,完全就是一大座金山吶!有了这座金山,以后的日子哪里还需要发愁?
“老东西,你确定不是来这招摇撞骗?”陈无计把黄牙的神情收入眼底,瞥了眼一边作壁上观的陈修谨,鄙夷道,“虽说我医术比你还差那么一点点,但这景王分明都死透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所以说我医术比你好一点点啊。”陈修谨笑盈盈道,伸手拍了拍陈无计肩膀,挑了挑眉,“怎么样?要不要考虑离开你那破地方随为师另立门派?门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萧关宗!”
“做梦!”陈无计一把拍开陈修谨的手,“谁他娘的是你徒弟,这个黄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修谨嘴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指了指天,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
陈无计:“……脑子被门夹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好。”
“臭小子,你说你,好端端的一个人,偏偏长什么嘴。”陈修谨摇头直叹。
陈无计:“……”
就在这一对前师徒两各种明嘲暗讽,另一边黄牙也在谢谙等人期待的目光下道出自己带来的法宝。
“是抽思之术。”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有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而我不知道珍惜,若是可以重新来一次,我一定会……”
谢谙:老老实实跪下,任他打骂!打死都不要紧!
谢辞:首先我得问清楚为什么原因失去的那份感情。我是个明道理的人,不会乱动手的。
沈晴鹤:不会的,因为我莫得感情。
陈无计:躲远点!!!这种东西能离远点就远点!
隔壁老叶:让他还钱!黄牙!你他娘的这钱要欠多久啊!
隔壁宋十文:若是能重来……我要把抽思之术捂得死死的!我都没拿这个赚钱!你黄牙凭什么!!!
第66章 江景昀,我来带你回去
既然选择相信黄牙,大家便也不急着回京,便就近择了处青虬最大的连锁商号惊冬堡名下的一家山庄落脚。
黄牙刚进屋连口茶都没能喝上就被谢谙兄弟俩给拽了出来,碍于二人气场太过强大,黄牙只能认命,弱小而又无助地扶着椅子,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绞尽脑汁把自己知晓的东西一一道来:“所谓抽思之术实则也是一种幻境,就是把人困在梦境中。”
“人体内的三魂分为天魂、地魂、人魂。其中地魂主掌人的智力、慧力,还有反应的快慢。如今景王地魂不全,天魂误以为地魂已散,便也跟着慢慢消散。抽思之术能把人的魂魄暂时困在梦境中,一来能阻止天魂的继续消散,二来也能吸引那些散落在外的地魂。”
“当抽思一旦布下,梦境开始,入境之人压抑在心底多年的事情也会再一次上演,外面的地魂受到感知便也会入境。待时机成熟之后,再破解抽思之术,把境内人的魂魄带回来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