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别不信,待会民女就上山给你打十只山鸡来!”刘珊珊浑然感觉不到自己缠着的绷带,端着的是胸有成竹的气势,“你要是喜欢吃的话,别说是十只,就是二十只也不在话下!”
刘珊珊说着便坐不住了,作势欲起身往外走。
瑞王妃眼疾手快拉住刘珊珊的袖子,劝道:“刘姑娘的本事我自是见识过的,何必急于一时呢?日后有的是时间,还是多给我讲讲你经历的趣事吧。”
刘珊珊有些失落地应道:“好吧。”
瑞王妃在这边听故事,谢廷远则是跟着村里的青年们到田里疏通水渠,就连刚赶来的谢辞也一同加入了修水渠的队伍里。
辛苦了一天的人们在黑夜的眷顾下总算得以休息一二,围炉夜话。
村长刘亥酒喝多了,又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二十年前自己赤手空拳大战几十头野猪的经历,最后还是刘夫人听不下去,揪着他的耳朵把人带回家去。
“阿娘。”谢辞端着一小碗酒坐到瑞王妃身边,漆黑的眸子里掬着两簇火光,闪闪发亮。
瑞王妃闻声,转过头看着谢辞,看着他不知是被火烤红还是因为酒劲上来而泛着红晕的脸颊,抬手替他拨开黏在嘴边的碎发,笑了笑:“少喝点,我可不想看你那跳得乱七八糟的舞,你爹今天累了一天,怕是背不动你。你也没把花眠带来,我们是不会陪你唱歌跳舞的。”
谢辞除了簪花之外,还有最值得人说道的便是酒量了。明明酒量醉差,可偏偏又好酒。曾有一次酒瘾上来了,在自家喝不着就偷跑去找宋花眠。
宋花眠对于谢辞这个表弟自小便是喜欢得紧,再加上由于之前穿裙子欺骗过他,急于修复二人间的关系。因此也不问缘由,二话不说便把人带到了自家酒窖。
这一喝,就是一个下午。酒也没喝多少,不到半个时辰就扛不住了,至于后面的时间,当然是用来唱歌跳舞了。谢辞自己跳不说,还非要身边的人跟着一起唱歌跳舞。
宋花眠哪里知道会是这个场景,本想安安心心喝点酒,哪知酒没能喝上几口,跳舞跳得浑身发软,嗓子也喊哑了。可偏偏谢辞不知疲倦,不满足于宋花眠的“罢工”。最后抡起拳头跟他打起来了。
于是乎,一窖子里的酒就这么没了。
谢辞酒醒后对此事拒不承认,宋花眠一人被他父亲罚清洗酒窖,整整两天没能合眼。
“阿娘!”被揭了短的谢辞难免有些羞赧,可面上还是死不承认,“我就是闻闻味儿。”
瑞王妃憋笑道:“行了行了,那你少闻几口吧。”
在一旁听见二人对话的刘珊珊凑了上来,好奇地看着谢辞,道:“小王爷,我爹酿了桂花酒,很香的,要不要尝尝?”
对于刘珊珊,谢辞自是熟悉,毕竟前段时间跟她一起上山打过山鸡。但除了打山鸡之外,他并不想跟她有过多接触。因为之前在山上,刘珊珊那俩麻花辫总是甩到他脸上,还挺疼的。
“不用了。”谢辞果断拒绝,然后把碗搁在一边的石头上,淡淡道,“我不喝酒。”
“那去打山鸡吗?”刘珊珊又问。
“你手不是断了吗?”谢辞指了指刘珊珊的手,眉心微蹙,“还是你想看我打?”
“若是小王爷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谢辞不待刘珊珊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大晚上的打什么山鸡,脑子有病吧。”
“……”
刘珊珊面色讪讪,寻了个蹩脚的借口离开了。
瑞王妃轻轻点了点谢辞额头,无奈道:“怎么跟姑娘家说话的?”
谢辞道:“用嘴说话啊。”
“行了,不说她了。”谢辞挽着瑞王妃的胳膊又往她边上靠了靠,神情有些沮丧,小声喃喃道,“阿娘,我没找到舅舅。”
“谢疏雨也没能找到,你说他们会不会……”
“不会。”瑞王妃道,“景昀跟谙儿都不会有事的。”
“可我还是担心他们,西北这事跟舅舅有什么关系。”谢辞眉头紧蹙,声音越来越小,“阿娘,我最近听说君上他其实并不是。”
“辞儿!”瑞王妃唇边笑容尽收,猛地拔高语调。
“阿娘。”谢辞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扑倒在地。
瑞王妃顺手抓了他一把,正色道:“辞儿,有些事听听就过去了。”
“阿娘。”谢辞被她这神态给吓着了,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薄唇翕动,正欲说话,却闻得前面传来异响,轰轰隆隆,跟放鞭炮似的。
还不待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见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是野猪!好多野猪啊!”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救命啊!”
“快!大家都快躲进屋里,把门窗锁死了!”原本喝了点酒昏昏欲睡的谢廷远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施了个法咒暂且把四处逃窜的野猪给困了起来。
“辞儿,快来帮忙!”
谢廷远一边疏散着人群,一边回过头冲着谢辞喊道。
谢辞先是把瑞王妃放置安全区域,话也没来得及交代便折身赶往相助谢廷远。
就这须臾之间,阵法裂开,谢廷远吐了口鲜血,颓然倒地。
“爹!”谢辞瞳孔骤缩,飞身上前,凛然剑气震开企图靠近的野猪。
“爹,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谢辞扶起谢廷远,焦急地打量着他。
“没事。”谢廷远吐了口血沫,推了推谢辞,指着地上自己方才吐的血沫,讶然道,“哦不,掉了颗牙,以后不能好好吃肉了。”
谢辞哭笑不得,扶着谢廷远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把他挡在自己身后,指尖燃起符咒,与这群凶猛的野猪来了个正面交手。
谢廷远哪里肯躲在儿子身后,上前一步,与他并肩作战。
几百个回合下来,天都不知道何时亮起来了,原本平坦的地面满是大大小小的坑,跟蜂窝似的。
谢辞倚在树干边,大口地喘着粗气,冷眼扫视着对面的野猪,忍不住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野猪?该不会是人假扮的吧?这么久下来,一头猪都没死,也没想着逃跑。
“爹,你说这些野猪,它们不累吗?”谢辞不解地问。
谢廷远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忽闻身后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铁甲上折射出的寒光照得他不适地眯着眸子。
还不待他看清楚来人时,就听见一句勾起他无限怒火的话:“君上有旨,瑞王谢廷远假借修缮房屋之名残害鹣鲽村百姓,即刻押入大牢。”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掐指一算,娇娇得哭了。
第169章 鹣鲽2
“我杀你妈的臭王八蛋!真的是天大的笑话!”谢辞回过神,冲着宣旨的官吏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竟敢假传圣旨,真是好大的胆子!”
宣旨的官吏乃刑部侍郎保珐琥,个子矮矮胖胖,脸上全是肉,眼睛也算是厉害,在肥肉间杀开一条狭窄的“血路”。
保珐琥祖上穷了三代,到了他这代更是揭不开锅,早些年保珐琥带着姊妹几个靠着讨饭为生,后来自己也争气,考了个榜眼当上官,一家子这才慢慢富裕起来。
保珐琥从不掩饰自己要过饭的经历,更是因为这点不惧权臣,油盐不进,谁的面子也不给,就算得罪了人也不在乎,大不了重新回去要饭去,又不是没要过。
保珐琥小眼睛一眯,幽幽地看着谢辞,最后越过他,目光落在谢廷远身上,道:“还请王爷跟下官走一趟吧。”
“不行!”谢辞也顾不上对面虎视眈眈的野猪,想也没想,厉声斥责道“你这宣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旨意?什么叫残害鹣鲽村百姓?他们不好端端待在屋子里吗?你没看见我跟我爹在这里对付野猪么?你又还没死,就这么着急说鬼话?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放肆!”保珐琥凉凉地睨了眼谢辞,“小王爷竟敢质疑君上的旨意,你这是蔑视皇权!”
“你有种把圣旨拿出来,你要是。”
谢辞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了明黄色的卷轴呈现在眼前,上面的内容令他怫然作色,身子忍不住发抖:“胡说八道,简直一派胡言!”
“我跟我爹明明在这里驱赶野猪,他们都好端端的躲在屋子里,怎么可能死了,不信你们去看,你。”
谢辞一边说一边指着身后的屋舍,却见士兵们抬出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而且散发着阵阵恶臭,有的上面已经爬满蛆虫,像是死了很久的样子。
谢辞寻了个最近的尸体看去,通过还未完全腐烂的面容认出这人正是刘亥。
可刘亥昨天晚上还跟他们吹嘘自己大战野猪的经历,然后被他夫人给揪着耳朵带回家了,怎么会死了呢?
“这怎么可能?!”谢辞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步履有些踉跄,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兀自喃喃道,“他昨晚明明还跟我们一起喝酒的!然后野猪来了,你看见没?”
保珐琥顺着谢辞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块平坦的土地,野猪没能见着,金银珠宝倒是撒了一地,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到底怎么回事?!”谢辞更加蒙了,眼前阵阵发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