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的自信?”陆九思斜了他一眼,“爱情吗?”
谢谙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大步往前走。
待二人走远后,左侧的岩石边多了个人影,脸颊上罩着的黄金镂空面具窃得一′光亮兀自生着风华。
身后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顾行止摸了摸下巴,头也不回地啧了一声:“利海,你说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这小子都敢如此明目张胆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一个教训呢?若是要给的话,该怎么给?太轻了我不甘心,太重了的话,又会有人让我不开心。哎,真是为难啊。”
“尊主想做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嗓音。
顾行止神情微滞,轻颤的眼睫抖落着眸底那点阴霾,悄无声息地藏匿好。
“利海,我好像听见小阑阑的声音了。”顾行止自顾自地说道,“好些时日不见他了,想他都想出幻觉来了。你说说他这人也真是的,有家也不知道回,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外面瞎玩什么,这外面的东西再好,能有自家的好么?能有我好么?”
“等哪天他回来了,我定要狠狠揍他一顿,然后再把他绑起来,哪都不能去,就留我身边给我处理琐事。”
“属下贺阑,见过尊主。”那人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度,隐约带着几分不耐。
”呀!”顾行止眼睛一亮,猛地转过身,不可思议地看着贺阑,一手搭着他的肩膀,“真的是我家小阑阑呀?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回来啦?你是回来看我的吗?走,回家去,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谢谙带人来了。”贺阑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与顾行止的距离,面无表情道,“明华国与白凤国的人也在,还有江景昀也在其中。”
“小阑阑,你这是在担心我么?”顾行止反问道。
“为了不系舟安稳,还请尊主避免与朝廷起冲突。”贺阑道,“莫要再重复当年之景。”
“你受伤了。”顾行止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他起伏不定的胸脯,沉声道。
“尊主。”贺阑置若罔闻,再次唤了一声,“此次三国齐聚,不论谢谙打的是何种目的,还请尊主莫要如了他意。”
“你受伤了。”顾行止直勾勾地看着贺阑,嘴里依旧重复着刚才的话,不由分说地拽过他的手腕把着脉,微敛的眸子里涌起万顷乌云。
“你就这么急?”顾行止似笑非笑,似嘲非嘲地睨了眼贺阑,“你这身子再这么折腾下去,就算是陈无计都救不了你。你有多少条命经得起这么耗?”
“不系舟……”
“好了!”顾行止眉毛一横,语气重了几分,“不必多说,跟我回去!”
“不妥。”贺阑反手挣脱开顾行止的束缚,冷声道,“褚齐下落不明,谢谙等人势必会借此机会大肆搜山。朝廷惯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当务之急便是设法让谢谙等人尽早离开。”
顾行止不悦道:“小阑阑,你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谢谙?你是怕我会对他不利么?”
“这里是鹿鸣山,是我的地盘,凭什么要我躲着他?是他自己硬闯进来的,后果也该由他自己去承担。是生是死,全靠他自己造化。”
“有些事情我不挑明讲,是因为我觉得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乖,听话,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受伤了,我带你回家医治。”顾行止冲贺阑招了招手。
“恕难从命。”贺阑转过身,足尖轻点,运着轻功远去。
江景昀伸在空中的手慢慢僵直,他抬起头,望着贺阑离开的方向,眼底涌现出嗜血的光芒,仿佛淬了毒利剑,触之毙命。
良久,他才把手放下,幽幽道:“可以开始了。”
“是。”顾行止身后突然多了个黑影,他恭敬地抱拳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我骗了二哥哥,二哥哥也骗过我,我们刚好扯平啦。
江景昀:不,没有扯平。
狗子:???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二哥哥,躺我怀里来,跟我慢慢说清楚。
顾行止:要不我来跟你讲讲故事?
第137章 二哥哥,我们捡垃圾去啦
谢谙借着九枝灯的指引一直往南边走去,却在一条小溪边断了踪迹。
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指尖积蓄的灵力并未散去,萦绕在身畔的九枝灯也熠熠生辉,但却察觉不到褚齐的气息。
“他会不会闯入了什么阵法之中?”陆九思问。
“九枝灯并不会受灵力限制。”谢谙摇摇头,“就算再厉害的阵法也抹不去九枝灯的行踪。”
“那他总不会凭空消失吧?”陆九思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他到底是允诺了你什么东西?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地跑来。你说说白凤国和明华国都来了,还偏偏要搭上个我。虽说我身份听着尊贵,但锦瑟国实在是没什么实力,顶多就是来凑个人头的。”
谢谙幽幽道:“一件……以正义之名所实施的罪恶。”
陆九思听出了话里的深意,眸光微闪,不再多问,改把目光落脚边的小溪。平静的水面窃得斑驳树影间落得的丝缕月光照耀沙石,粼粼清辉铺洒着难得的自在。
枝头寒鸦嘲哳,不时惹来小兽轻和。
“没想到这山里还会有小溪。”陆九思故意转移话题道,“走了这么久,头上满是汗。我娘告诉我,用山泉水洗脸,脸会变白。谢疏雨,要不要试试看?”
“你一个经常不洗脸的人这话也说得出口?”谢谙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眼睫轻颤,嗤笑一声,“冬日里那个鼻涕印子,到了来年开春才洗掉。”
陆九思:“……谢疏雨,你做狗这么久,就不想做人吗?”
“这么多年不见,你说话怎么越来越没个正行了。”谢谙嫌弃地啧了一声,“真的是太下流了。”
“下流?”陆九思疑惑地拧了拧眉,“怎么下流了?我说什么了?”
“就你刚刚说的呗。”谢谙朝他抬了抬下巴,“后半句。”
“后半句?”陆九思呢喃道,“我让你做人……草!”
“这都能扯?”陆九思眼睛瞪得浑圆,手里的折扇都被他掐得咯吱作响,怒道,“谢疏雨,要不是你现在修为比我高,我早把你打死了。”
“知道你打不过我。”谢谙冲他粲然一笑,“放心吧,以后也没有机会。”
“妈的!”陆九思气得一时间找不出什么好的词去反驳,骂了一声之后只能干瞪着谢谙,下裳垂到水里都无从察觉。
谢谙瞥了眼陆九思那颜色明显深了的下裳,有看了看他脚下那滩类似于触手形状的水渍正顺着那双描金丝履一点一点地蔓延着。
“行了行了,大吼大叫的像什么样子。”谢谙眸里掠过一丝暗色,背在身后的手慢慢凝聚着符咒,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扯了扯嘴角,“像个姑娘家似的。”
“你大爷的!谢疏雨!”陆九思登时如那被点燃的火.药桶,噼里啪啦火星四溅,蹭的一声从地上弹跳起来往谢谙身上扑去。
而原本在他脚下的那滩水渍陡然化成一只黑色的手臂,朝他脖颈间锁去。
电光石火间,谢谙掷下一道符咒落在那只手臂上,召出有钱径直将它刺穿,钉在地面上,粗噶的嘶吼声随之响起。
轰隆一声巨响,原本还在眼前流淌的小溪骤然化身成为一个黑黝黝,似人非人的怪物。长着两张脸,三条手臂,脚却只有一只,绿油油的头发比水草都还要飘逸,身上的皮肤类似鱼鳞,流光溢彩。
“妈的!恶心死了。”陆九思嫌弃地在一旁来回跺脚,“要是知道是这丑东西一直挨着我,打死我也不站那。”
“都怪我,为什么要发现他。”
“差不多行了哈。”谢谙在那不断挣扎的怪物脑袋上踹了一脚,“还不过来帮个忙,这白言仙人可是个稀罕物啊。”
白言仙人又叫传话使者,并非仙人,而是精怪。善人语,因而早期被人们当做传话工具,在战乱年代深受世人爱戴,甚至更有为其塑身立庙,香火不断。
后来有了传音阵,白言仙人的作用也就被取而代之了。加之现在也没有修士去管束白言仙人,而白言仙人模样丑陋,被人不断驱逐打骂,最后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
关于白言仙人的事迹,谢谙也是在民间听说的。据说这白言仙人居于深山老林里,惯常喜欢把自己伪装成一条小溪,借此引得山间的野兽来此,趁机捕食。
而白言仙人最大的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听人吵架,吵得越凶,他就越开心。
谢谙一路走来,发现此地平坦,林木稀少,有的甚至都已经枯死,根本不似近水之地。更何况白言仙人伪装的那处地势是由低到高,只有水往低处流,哪里会往高处流的。
是以他便故意与陆九思吵了起来,严格意义上说也不能算吵,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
“就这还稀罕?”陆九思看了眼白言仙人又立马别开眼,生怕多看一眼就会烂眼睛。
“丑不拉几的,就应该叫绿毛怪。”
“你才绿毛怪!”白言仙人用这蹩脚的话语回骂道,“长得人模人样的,说的话倒是难听,还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