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只有一张床。”凤无殇道,魔魅的声线更加低沉。
“······”溁烬颇为奇怪:“你说这个干嘛?修者到了仙王之境,移山填海开辟小世界撕裂空间都是举手抬足的事,更何况灵力化物这种事真仙境就已精通,还怕没处睡去?”
“阿烬——”凤无殇试图拦住溁烬,但溁烬扬袖间湖面有片片莲叶展开,从二人脚边伸展到竹楼下,溁烬施施然踏上去。
踏上竹楼后溁烬来来回回溜了一圈,从一楼到二楼,而后才倚在二楼护栏上看着站在湖面中央莲叶上的凤无殇笑:原来凤无殇说的只有一张床,是真的只有一张床,重点不是床,而是只有。
楼上楼下到处看了一圈,每个房间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一楼那一间房间有一张床。
“金玉其外。”溁烬笑完了又觉得结界里这景象颇为眼熟。
凤无殇慢慢上来,站在溁烬身边跟着溁烬一起看:“当年你开设的小结界就是这般模样。”
“我?”溁烬不可置信:“虽说我是喜欢,却不大像我的风格吧。”
“无心的小结界就是这般布置的,后来你仿着弄了一个。”凤无殇叹气:“可惜我印象不甚深刻,记不清当时屋里的陈设,所以只得这般空有其表。”
第28章 琐碎
“我们回去吧?”溁烬觉得凤无殇这醋味有点大:“无心仙王人是极为雅正的,这品味自然也是极为雅正的。我是极为喜欢无心仙王,但是那种喜欢就像······水里的月亮,你能时时看着就觉得极好了,并不想亲近触碰。你自是不同的,你是眼前人。”
“嗯。”凤无殇魔瞳里情绪闪了一下,很快化为幽深:“你一路定然没有休息过,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放心,定不会让人惊扰了你。”
溁烬确然有些乏,想必凤无殇在这里呆了些许日子,又承蒙天堂村的人唤了许多声圣子,想来离开的事是需要交代一声,不声不响人就没了到底不好,就应了一声。
凤无殇见着溁烬进屋,又从窗户里看着溁烬的身影,看得出溁烬大约是在点熏香时,颇为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抿,往上勾。
以往溁烬打算好好休息时就喜欢这种安神香,那时是凤无殇为着溁烬亲制的安神香,香味独特,淡雅却经久不散,安神作用极好。如今的溁烬与当年的溁烬诸多习惯喜好甚至性子都变化颇多,偶有一些与当年相似的习惯喜好动作,就仿佛重现了那段时光里的那个身影。
就如安神香,就如对无心的欣赏,就如赤着脚不愿穿鞋的习惯,就如那一声或是微嘲或是微讽或者旖旎的“我的尊主大人”。
凤无殇敛了气息站了许久,隐约感知到屋里溁烬睡得不算安稳,时有翻身或者一些小动作的摩擦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去。
溁烬的睡颜依旧绝美,只是睡姿颇为不敢恭维,被子滑落了一半。
凤无殇从储物空间里找出封存了三百年的安神香换掉正点着的,又给溁烬掖好了被子,再欣赏了一会儿某人的睡颜,才掩了门出去。
溁烬觉得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醒来竟有一种久违的放松感。
只是这屋里的熏香,似乎味道不太一样,不像他备的那种,却很是好闻。
放开神识感知了一下,凤无殇在结界口,旁边还有几个人。
“昨天石头说冥界派人来寻圣子了,我们思量着圣子该是要回去了,所以想在村子里备一场送别宴,为圣子践行。”一个长者颇为慈祥,似乎想离凤无殇近一些,又慑于凤无殇的威严不敢太靠近。
“圣子可一定要答应,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我们也不能帮圣子什么,之前这里也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我们生活都艰难得很,但圣子到来之后,我们这里立刻就有了生机,大家在生活之余还有灵力可以修炼。此番圣子回冥界,我们一定要表表心意的。”另一个老妪颇有些年纪,颤颤巍巍地道。
“就是,圣子对我们的帮助实在是难以回报,还望圣子不要嫌弃才好。”
“轻点声。”凤无殇终于出声,淡淡瞥了一眼众人。
“?”颇为慈祥的长者脑门冒出问号,他们讨论什么?
“这是为何?”老妪压低声音问出大家共同的疑惑。
“他在睡觉。”
他?他是谁?在哪儿睡觉?
一直不说话的石头突然间福至心灵:“哦,昨天那位公子,来寻圣子的。”
“在哪儿?竹楼?”老妪的眼神掠过宽阔平静的湖面落在竹楼上,瞧见二楼栏杆上似乎坐着一个红衣人:“是他?”
凤无殇闻言抬眼望去,仙王的视力都极好,一眼望过去就撞进溁烬似笑非笑的眸色里,红衣人似乎也看见凤无殇在看过去,长眉一扬,艳而不媚。
“可是那么远,公子也听不见啊······”石头小声嘀咕:“况且公子这是醒了吧?”
溁烬本来坐在护栏上,此刻单手一拍护栏,整个人直接跃下来,青丝扬起红衣飘动,轻盈落在水面时脚下一片莲叶展开,随即片片铺到湖岸。
石头呼吸滞了一下,饶是最为年长见多识广的老翁老妪,也看直了眼。
“去。”溁烬走近便直接站到了凤无殇身边:“盛情邀请,自然要去的。”
“什么?”凤无殇略微偏向溁烬,音色低沉。
“前辈们说为你饯行。”溁烬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挑,本就靡丽的声线更觉诱惑。
“多久说的?”这话就是在问石头了。
······自此,天堂村的几位代表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只要他想,就可以听见几百米外的声音,就如这位惊艳的红衣公子。
原来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是真的可以心如止水对周遭所有声音免疫,就如他们的圣子大人。
脸疼。
“都听你的。”凤无殇道。
“那圣子这是答应了。”石头一锤定音,直觉告诉他再呆下去大抵又会看见什么不得了的话面,于是招呼着几位代表赶紧开溜。
溁烬看着石头领着几人下山,才看向凤无殇:“你有没有觉得,石头的性子很像一个人。”
凤无殇不动声色:“谁?”
溁烬转瞬带上了笑意:“凉战啊。”
“你还是记住他了。”凤无殇说得平静,到底还是带了一抹苦涩。
“把你醋坛子收一收,你可别拿石头当情敌。若是哪天我说谁谁的性子像你,那个时候你才要当心呢。”溁烬抬手理了理衣衫:“我们去瞧瞧天裂吧。”
“好。”凤无殇应了,带着溁烬走,边走还是没忍住:“所以你喜欢的只是我性子,不是我这个人?”
“那你呢,尊主大人又喜欢什么?从前的彼岸,如今的溁烬,不也是两个性子两个人吗,尊主大人是喜欢从前的彼岸呢还是喜欢如今的溁烬呢?”溁烬说得不甚在意:“其实不管是什么答案我都不在意。”
凤无殇了然。
如今的溁烬在意他这件事,凤无殇是从不怀疑的,可若说是喜欢上他了,倒是也不敢苟同。但不管是因为感动,因为好奇那段记忆,还是因为想跟他试试,至少在溁烬心里承认了他凤无殇的地位。
“说来奇怪,刚开始接触冥界的天地规则时,我还觉着难受,用凤凰神火护身,不曾想走过几步就好了,甚至不需要动用凤凰神火护身。这越来越临近天裂,冥界大道规则压制越厉害,我倒也没什么不适。”溁烬奇怪道。
“许是因为你这凤凰体质,毕竟凤凰体质在仙界与冥界都是不受限的,在神魔战场就能体现出来。”凤无殇似乎精神不太好,但掩饰得很好。
“你忘了凤凰最终选择了仙界吗,所以从前不受限,如今必然会有些许影响的。”溁烬试了一下凤凰神火,依然得心应手,没什么影响,倒是凤凰神火出来的时候凤无殇顿了一下。
“倒真是奇怪。”溁烬嘀咕了一句,倒也没有纠结,又嫌着赶路麻烦,索性轻功一展:“我们比比?”
话音落,溁烬红影已在百米开外,遥遥招了一下手,凤无殇立刻跟了上去。
修者轻功分为两个派系,身法流和御剑流,不管哪个时代,剑修总是最多的,因此御剑流一枝独秀,而身法流就五花八门了,溁烬与凤无殇都属于身法流,缩地成寸一步千里等各种神通皆十分精通。
不过一种说法,修者中还有一种流派,便是懒人流,以仙宠或者仙兽代步——凤无殇大多时候属于懒人流,从前的蛮牛战车,如今的紫藤车,都是仙界闻名遐迩的魔尊专属代步工具。不管御剑飞行还是身法流,时间久了皆会疲惫,所以只要情况不算紧急,大多都会选择代步工具,飞车和马车都是修者的最爱。
溁烬的轻功怎么看都不成章法,倒像是颇为随意的身法,却有一种轻盈自然,仿佛能在任何环境里与周遭融为一体,只是看着就很舒心。仙灵本就是天地自然孕育的奇迹,能与天道完美融合,因此溁烬的身法更像是随心而动——反而更加行云流水。
再怎么行云流水,还是输了,虽然只有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