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接雨听出盛云霄语气中的异样,但酒后晕乎乎的脑袋容不得他细想,想不明白,干脆用软乎乎、湿漉漉、还沾着酒香的唇亲了亲盛云霄的耳朵。
“可能我只是想撒娇,想黏在师叔背上,不想分开。”
盛云霄身体忽然一僵,极短的一瞬,他捞着程接雨的腿弯将他往上颠了颠,继续朝前走去,“嗯,不分开。”
程接雨并未发现盛云霄短暂的僵硬,却被一句“不分开”砸中了脑子,突然有些晕乎。
——盛云霄,我不想和你分开。
——嗯,不分开。
他鼻尖蓦然发酸,还没来得及捕捉那些画面,背着他的人突然停下,呵斥一声:“出来!”
程接雨一惊,仰头望向四周。
前方回廊转角,走出来一个女子。
“李如一?”程接雨低声在盛云霄耳边喃喃道。
“为何鬼鬼祟祟?”盛云霄冷声道。
李如一吓得一抖,眸中聚起水花,柔柔的嗓音颤抖道:“弟子领了差事,给诸位宾客送醒酒汤,途径此处,并非有意躲藏。”
程接雨眨了眨迷蒙的眼,看见李如一手上确实拎着食盒。但他却不不喜欢对方那副娇娇弱弱的表情,好像师叔怎么欺负她似了,不就问了一句嘛。
他抱着盛云霄的脖子动了动,在他耳边道:“师叔,我们回去吧。”
盛云霄冷冷瞥了李如一一眼。李如一顿时噤若寒蝉,缩瑟了一下,垂下眼睛。
盛云霄背着程接雨走出回廊,凌空飞身而起,直奔归雪峰。
吹了一阵夜风,程接雨脑子清醒不少,从盛云霄背上下来,揉着眼睛进屋,“师叔,我去沐浴。”
盛云霄见他脚步稳当,便没有跟去。
秋意渐深,程接雨在温泉池里泡了泡,有些打瞌睡。
盛云霄见他半晌没有出来,进入唤人。
“阿雨?”
“唔……我在这里。”
盛云霄转进温泉池,看到程接雨光裸着身体趴在池边,墨发散在后背,衬得背肌雪白,脑袋枕着白瓷般的胳膊,双颊红润,迷离着眼朝他看过来。
他喉头一滚,缓步上前,蹲下来摸了摸程接雨的脑袋,“困了?”
嗓音微哑,呼吸有些热。
“嗯。”程接雨朝他伸手,“师叔抱我出去。”
盛云霄居高临下,望着池中的少年张开手臂,露出一片洁白的胸膛,视线瞥过他胸前离了温水而立起的……
以及锁骨下方那朵粉嫩的莲花胎记。
他别开脸,伸手拉住程接雨的一只手,“你先出来。”
程接雨被他牵着踏着石阶从温泉池中出来,瞬间被一块飞来的薄毯裹着,接着被打横抱起,出了净室。
程接雨揽着盛云霄的胳膊,歪头靠在他胸膛,舒服地打起呵欠。
盛云霄将他放到床上,替他擦干身上的水,穿身寝衣,又用法术烘干头发。
程接雨随他摆弄,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然后抿着唇不说话。
他酒已经醒了,只是有些困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又被盛云霄看光了。
但他不敢说话,怕一说话更害臊,所以就闭着眼睛,偷偷脸红。
殊不知不太平稳的呼吸声早已出卖了他。
但盛云霄也没有出声,静静将他揽在怀中烘干头发,又给他梳顺发丝,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你先睡,我去沐浴。”
程接雨在他亲下来的时候攥紧了他的袖子,这会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脸颊顿时烧得火红,紧紧闭着眼睛,睫毛却微微颤抖。
察觉盛云霄将他放在床上,立刻松开了攥着他袖子的手。
程接雨屏着呼吸,听见盛云霄起身去了净室。
直到听见净室里传来水声,才猛松了一口气,呼哧呼哧喘了两声,不知想到什么,扭头钻进被子里。
啊啊啊啊!
他将自己用被子裹住,只露出一双湿润的眼睛。
困劲顿时跑没了,他扑闪着大眼睛,忽然嘿嘿嘿笑起来。
盛云霄在净室里待了许久,久到程接雨又打起了呵欠,眸中一片水润。
但他坚持着没睡,一直等到盛云霄出来。后者披着寝衣,长发微湿,眼睛还瞧不太清晰,一时没注意到他还醒着。
“师叔~”程接雨出声柔柔地喊他。
盛云霄系衣带的动作一顿,抬头用神识望过去,少年竟然还没睡,浑身包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以及一双柔亮的眼睛。
“怎么还不睡?”
“我等师叔呀。”程接雨拱着身子往床边挪了挪。
盛云霄烘干自己的发,朝床边走过去,上了榻。
程接雨拱着脑袋挤到他胸膛,仰脸望着他,“师叔,今晚是常师兄与齐师姐的洞房花烛夜。”
盛云霄眼睫一颤,不知他为何提起此事,心底却因为“洞房”二字一荡,想起方才在净室里头……
他喉结微动,摸着程接雨的发顶,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程接雨望着他的喉结,继续往他身上拱,脑袋拱到盛云霄脸颊边上,说道:“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那——”
他咬了一下盛云霄的耳朵,哑声宛若密语道:“师叔要不要看我的胎记?”
第71章 睡前故事
十月二十五,在水一方给众师生多放了一日假。
程接雨醒来已是半午,身边没有人。外头秋日融融,依稀照进室内。
他揉着眼睛起身,没有系好的衣襟松开,露出圆润雪白的肩头,以及肌肤之上斑斑点点的红痕。
程接雨脸一红,连忙把衣襟拉上。
师叔昨晚不但看了他的胎记,还尝了!还将他剥光了压在身下,在他身上留下了许多印记……但最终还是不想和他洞房!
明明都喘成那样了,还是只抱着他蹭了蹭,想压抑下去!
程接雨没想到师叔真的是“我只蹭蹭不进去”的老实人,鼓着脸气呼呼地问他为什么不做。
盛云霄一下一下亲着他的脸颊,哑声说没有准备,怕伤到他。
程接雨顿时小脸通红,感受着对方的力量,睫毛扑闪扑闪,呐呐地说:“那、那就下次吧。”
然后又大着胆子抱住盛云霄,给他讲了一个《葫芦娃》的故事。
只是他精力实在比不过盛云霄,讲完故事就睡了过去。
如今醒来,程接雨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先是羞涩捂脸,又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暗暗抱怨师叔的故事也讲得太久了点。
他平复心情,起床去找盛云霄。
雪茶听见内室的动静,哼哧哼哧跑进来,脖子上戴着苍庭做的玉牌,身上系着一条白绸绑着一张信纸。
程接雨将雪茶抱起来,展开那张信纸,上头是盛云霄的字迹。
“我往端阳峰处理新涯之事,醒来唤我。”
难怪师叔一大早丢下他走了,昨日婚宴虽然顺利,但柳新涯身世风波还没解决,青云门何掌门等人估计今日就要憋不住了。
程接雨连忙用传讯玉牌给盛云霄传信,问他情况如何,然后将雪茶留在家中,赶去端阳峰。
……
今日一早,青云门何掌门便带着好几个门派的掌门、长老前往端阳峰,求见温鸿曦。
温鸿曦早料到他要做什么,把奉亦为、常正清、盛云霄都喊过来,才在主殿面见何掌门。
何掌门开门见山地问温鸿曦打算如何处置戮魇魔门少主。
温鸿曦闻言诧异:“何掌门这是何意?戮魇魔门的少主,哪轮得到我九霄宗处置?”
何掌门表情一滞:“他可是魇寐之子,在水一方怎能纵容这样的人在此求学?”
温鸿曦老神在在,看向常正清:“正清师弟,我在水一方选拔学员的规矩里头,可有‘父母恶者不可入学’这一条?”
常正清躬身回禀:“回掌门师兄,没有这一条。”
“那可有‘魔修不可入学’这一条?”温鸿曦又问。
常正清又答:“回掌门师兄,在水一方虽然从未收过魔修,但并无此条禁令。”
坐在下首的何掌门搭在八仙椅扶手上的双手收紧,面容严肃:“温掌门这是要袒护魇寐之子?”
温鸿曦肃容看向何掌门,“何掌门何出此言?在水一方要处置学员,总得有理有据,烦请何掌门告知,柳新涯此人到底有何不妥?”
“正是!”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宋阳和曾馗从殿外踏入。曾馗望着何掌门,“请何掌门说说,我家少主到底哪里得罪了何掌门?”
二人身后,柳新涯与孔凌、苍岳、苍庭一道进来,站在大殿中央。
何掌门拍着椅子扶手怒而起身,指着柳新涯道:“魇寐作恶多端,害我胞弟,他是魇寐之子,又是魔门少主,岂是良善之辈?”
宋阳挡在柳新涯身前,沉眸看向何掌门:“何掌门此言差矣,谁说我们少主是魇寐之子?”
何掌门一愣,顿时噎住。
“正是,何掌门说话得有证据,否则就是诬告!污蔑我家少主清白!”身形高壮的曾馗挤上前,对何掌门怒道。
何掌门脸上青白交加,反问:“那你们又如何证明,他不是魇寐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