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然而这种宁静没有持续多久,他门外就传来了计云齐怯怯的声音:“临师兄,有人找你。”
“谁?”
将齑粉打扫干净,临遇安隔着门询问。
“是……”
计云齐话音未落,一道高贵冷艳的声音就打断了他:“分别多年,你连见我一面都不愿?”
那声音听起来有七分神似临遇安,却不冰冷,而是深深的淡漠与超然。
临遇安一听那声音就感觉额角隐隐作痛,只能推开门迎接对方。
门外正站着一浑身上下皆被帏帽笼罩的人,气质出尘不似人间客;他身边还环着八个面容严肃的弟子,都有五品修为,放到哪里都是威震一方的存在。
然而他们现在却只能沦为护卫一类的角色。这便让人忍不住猜想被保护者的身份。
计云齐被那八个人挤到角落,在无形威压之下瑟瑟发抖。他见临遇安出来忍不住目露担忧之色,以为是来找茬的。
直到临遇安给他一个安心眼色他才慢慢挪步离开。
“等下。”临遇安突然出声喊住对方,“燮风呢?”他扫了一圈,没有发现燮风的踪迹。
计云齐回想刚才他们二人的谈话,含糊说道:“他出去了。”
临遇安也没计较,直接让他离开,转而看向那个头戴帏帽之人。
帏帽上自带遮蔽阵法,只能从外勉强看出那人的高挑身形。
不过不用看,临遇安也知道那人是什么样。
他把着门淡淡道:“既然是你我会面,就把无关之人撤下。”
说话的语气十分不客气,让帏帽男子周身护卫忍不住皱眉,出言道:“大胆!区区普通修士怎敢用如此口气对主上说话!”
然而临遇安理都不理,抱臂倚在门框上,神情冷漠地注视着他们,完全没有被众多高修环绕的紧张感。
护卫正待发怒,帏帽男子就开了口:“你们出去。”
“主上!”护卫一急,本来就不怒自威的脸几乎挤在了一起:“万万不可!若他对你图谋不轨可如何是好?”
“就算是,也是我对他图谋不轨。”帏帽男冷淡的声音出现了一丝不耐,他再次赶人:“给我滚出去!”
“…… ……”护卫犹豫,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到殿外守候着。
见人员清理完毕,临遇安偏身将人让了进来。
那人也不客气,一脚踏入房内,一手就摘下了帏帽,同时暴躁道:“烦死了!一天到晚跟着我!说话也不听!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帏帽离开,一头黑瀑般的长发散落在那人雪白衣袍之上,顿生惊艳。
他看上去和临遇安差不多,十七八的模样,长着一张分外俊俏的脸,但那脸上却跳着无边的怒意。他揪住临遇安的领子,咬牙切齿质问道:“你刚才干嘛把我传讯中断?!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打听到你的灵牌?”
“哦。”
临遇安冷漠回应,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把那人的手拂了下去,嫌弃似的把衣服褶皱重新抚平。
那人面色一僵,怒火消了下去别扭道:“你还在生气?”
淡淡瞥他一眼,临遇安声无波澜:“没有。”
“你可算了吧,你那小肚鸡肠我还不知道?”那人插着腰,说得是眉飞色舞:“五岁的时候我抢了你一块冰酪,你就记仇记了整整三年!天天往我头顶扔石子!你看,我现在额头还有疤呢!”
说着,他撩开自己额角的碎发给临遇安展示上面细小的疤痕。
临遇安眉头一皱,直接伸出手用灵炁抚过疤痕将其抹平:“天耳山怎么会允许你身上出现疤痕的?”
“诶诶你别消掉它啊!”那人慢了半步,气得原地跳脚:“我为了遮它特意把头发散下来的!”
“遮它做什么?”临遇安完全不理解他的动机,然后把疤痕抹得更加彻底了。
“不懂情_趣的家伙,我迟早有一天被你气死!”那人瞪临遇安一眼,把头发全部撩到了脑后,而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吩咐临遇安做事。
“给我倒杯茶。”
这幅颐气指使的模样让临遇安很不顺眼,他直接抱胸看着对方,冷漠道:“自己没长手?还要我伺候你?”
“啧,帮我一下会死?”那人哼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始牛饮,完全没有方才在门外超凡脱俗的模样。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玑言灵阙?”坐到另一侧椅子上,临遇安轻啜口香茗。语气生疏。
玑言灵阙听到后眉毛又皱了起来,阴阳怪气道:“才几年不见,就不叫我阿昭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临遇安觉得话题被对方带着迟早会偏,就重新拉回了正题:“曲冥昭。你来找我做什么?据我所知,天耳山的人可不会让未来的灵阙轻易出山的。”
曲冥昭听了,神色陡然变得严肃。他将茶杯重重放回桌面,冷声质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临遇安挑眉,不解其意:“比如?”
“还比如?!”
曲冥昭脾气火爆一点就炸,面对总是冷漠回应的临遇安更容易炸起来。他气得直拍桌子,恨不得把唾沫喷到临遇安脸上:“你是不是惹了什么大人物?或者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情?能引起一方震怒的那种!”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临遇安反问对方。
“你不是……才有鬼!你从小就不是什么好鸟!”
曲冥昭气得喘气,他站起身一巴掌把茶壶拍得飞起来,花了好一会儿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后,压低声音道:“我一个月前‘看’到了关于你的画面。”
说这话的同时他不忘记设下隔音阵法,避免谈话泄露。
“我看到你,坐在废墟之中。”
曲冥昭的脸色很奇怪,说话也断断续续:“月亮没了,太阳也没了,天空像个镜子一样罩了下来。我看见无数人对你哀求,对你咒骂,对你哭诉……”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曲冥昭双眼变得空洞,面容带上了一丝刻骨的哀恸。他揪着胸前的衣物,像是沉入了某个无法自拔的情景当中。
“万灵皆死去,只有你是亮着的。天地荒芜之中,一条金色的道路劈开了漆黑的世界,延伸到天空之中。那条路上,只有你一人。所有人跟着你,追随你,却无法踏上那条道路。我看到那条路的对面,是,是……”
突然,曲冥昭双眼翻白,七窍流血,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一样疯狂抽搐!临遇安见势不妙,连忙拉住他的身躯,翻手结印打入他的体内。
顿时,清凉至极的灵气扫荡曲冥昭脑海,将他方才“看”到的画面一扫而空。
“停下来!别再看了!”
临遇安难得生出怒意,强压着对方迫使对方结束。
过了好一会儿,曲冥昭才缓了过来,半瘫在临遇安怀中轻声道:“多谢,我差点就出不来了……”
因为方才七窍流血的同时,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所以他的脸异常红,几乎涨成了猪肝色。
临遇安没有回话,只是皱眉掏出手帕为他把血迹擦掉。
曲冥昭没了力气,只能倒在临遇安怀中眯眼喘息。
好不容易整理结束,临遇安正待把曲冥昭放回椅子上,就听到“吱呀”一声,房门被从外打开。
临遇安转头看去,正好对上燮风一双震惊的眸子。
“你们,在做什么?”
燮风嗓音干涩,恨不得自己从未推开这扇门。
只见临遇安温柔地将一个男人搂在怀中,小心翼翼地用贴身手帕为其擦拭唇角,眉眼心疼而略带责备;被他搂着的男人是极其面生,但生得漂亮,通红着脸含羞带涩,双眼朦胧地望着临遇安轻轻喘息,好似经历了什么喘不上气来的活动。
任谁看到这种情景都会认定临遇安与那男人刚结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燮风也不例外。
眼泪瞬间就从他的眼中掉了出来,他甚至什么都没有说,握紧了拳头夺门而出。
临遇安被对方临走时含泪的一眼看得心脏一跳,连忙将曲冥昭放回椅子里然后追了出去。
心脏在胸腔狂跳,临遇安没有几步就追上了燮风,拽住对方的手腕。
“燮风!”
临遇安止住对方步伐,声音带上了疑惑:“你为什么哭?”
燮风别过头去没有回答,啜泣无声,但微微抖动的肩膀却宣示他哭得有多痛彻。
和以往讨要好处完全不同的压抑哭泣让临遇安心里像是被锤子砸了一样闷闷作痛,于是他掰过燮风的肩膀放柔了声音:“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事?”
“嗯……”
深深呼吸了好几下,燮风才轻轻嗯了一声,不过这短暂的一声压不住他喉间的泣音。
听着这像小动物一样的哀鸣声,临遇安的心顿时就软了,摸了摸对方垂头而露出的柔软发顶,询问道:“是什么事?”
又是几个沉重的呼吸,燮风颤抖着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露出掌心一条金红刀穗。
刀穗的编制很简单,却很用心地用了临遇安最喜欢的金红两色,最下分为两条流苏绕过指缝垂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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