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笑朝他挑眉:“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所以就甭送了。村头桂花开得不错,云湖的鱼也多,今后如何养家糊口,你自个儿掂量啊。”
牛大壮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女侠一路好走!”
时逢笑嗯了声,放下了竹帘。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甜日常,马上开播~
☆、路遇杀手
东花赶着马车,换了条路,沐着阳光,一路西去。
车内静默了良久,时逢笑看大家都眯起眼打盹儿,便趁机挤到唐雨遥身边。
小声道:“媳妇儿,你那天晚上急着想走,是担心沾惹官府暴露行踪,还是醋了?”
唐雨遥皱眉,霍然睁眼去与她对视:“醋什么?”
时逢笑得意洋洋:“醋什么媳妇儿自己没数?”
唐雨遥心道她是调侃自己,错开脸面无表情道:“为何不直言桂花可入食可酿酒,云湖的鱼没有官家插手可捕来售卖?穷乡僻壤的村民见识少人也愚昧,哪里懂你那点到为止的话?”
时逢笑道:“小爷要是都说尽了,他们的脑子用来作甚?”
唐雨遥轻哼了声:“现下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了,早前为何那么倔非要去清风楼?”
时逢笑坏笑起来:“还说你不是醋了?”
唐雨遥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往里挪了挪,以手支着头,阖眼小憩去了。
因着中秋佳节已过,她们没再入韶官城,到了午时饭点,寻到一处树林中宽阔处停下来,就地生火。
一是要吃热食,二是郭瑟提到要给时逢笑煎固本培元的药。
东花和南风去寻干柴,郭瑟跟笠儿一起拆药包。
时逢笑跳下马车后,将手里的水囊怼到八喜怀里:“去摘菜,顺道儿把米淘好。”
八喜嘟嘴哼了声:“小姐,我伤还没痊愈呢!”
时逢笑咧开嘴笑出两个浅浅梨涡,手指在她额头上戳了戳:“我还不知道你!想旧伤上再添新伤?”
八喜看她如此笑着,一时间发起怔来:“小姐……您好像……”
时逢笑收回胳膊环保在胸前:“好像什么?”
八喜歪着头,若有所思大声道:“好像又变了?!”
时逢笑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唐雨遥坐在远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其他人忙来忙去,幸好,没注意她们。
“轻声些!我在我媳妇儿面前装装斯文样子,你别给我说漏嘴!”
八喜唔唔两声点着头,时逢笑才松开手。
“小姐,您也没斯文到哪儿去。”
时逢笑哑然:“……”
这丫头,学会呛她了,十多年来不都是把她夸上天么?算了!都是另一半灵魂给惯的!
“我去淘米。”八喜见她不再说什么,回过身去马车上扒拉米袋子,没再疑惑什么。
时逢笑放下心来,四下转了一圈儿,随手摘下路边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林间清风徐来,几步开外处迎风绽放着三两朵蓝色小花,花盏子有拇指般大瓣状菱长,就着微风摇头晃脑。
虽不是什么奇芳,到颇为与某人相衬,她眼前一亮,快步过去弯腰将花都摘了,覆手藏在身后,眼珠转来转去,小跑着到了唐雨遥跟前。
嘴里的狗尾巴草吐出去,喜道:“媳妇儿!你在看什么?”
“无甚。”
“瞧!”
一把小花从背后拿出来,展到了唐雨遥面前。
“为何摘花?”唐雨遥看了看那花,显然不明白时逢笑要干嘛。
时逢笑面露窘色,心道这女人似乎没开窍,兀自拉过唐雨遥的手,把花放在她掌中,又捻了一朵开得饱满的小花朵,抬手轻快地插在了唐雨遥鬓边。
她插好花后,整个人欺身过去,一张脸凑近唐雨遥,嗓音压得磁软,带着蛊惑之意:“当然是……送给你呀!”
等唐雨遥面色尴尬,脸颊慢慢坨红,她才心满意足,嬉皮笑脸地退后了些,舒展手臂往后伸起懒腰:“路上无聊至极,鲜花配美人,寥作消遣啦!”
“……”
她本以为,唐雨遥听她这么说,总该意会到自己的赞美之意,可唐雨遥却杵在那里,反手将她采的花丢了。
时逢笑伸懒腰的动作僵住:“你作……”
她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忽然间衣袂飘扬,唐雨遥整个人从石头上跳起来,一把将她扑倒在地,耳边有箭羽飞来划破飕飕风声灌入耳中,杀机汹涌澎湃四起。
“小心。”
唐雨遥冷声出口,时逢笑已经反应了过来,双手往唐雨遥腰后一扣,抱住人往旁边疾滚开数尺,草木屑粘在两人衣摆,却是谁也顾及不上,密林中数十名杀手弃了弩.箭,脚步声疾奔朝她们围拢,南风和东花还没回来,八喜离郭瑟师徒较近,拉着两人躲上马车后,自己抽刀应敌,打得焦灼。
时逢笑见弩.箭停了,抽刀在手,拉开架势将唐雨遥护到了身后,她脚步盘桓,眸光忽地阴鸷起来狠辣扫向杀手,只瞧一眼,便能让人顿觉周遭空气皆因其目光而冷嗖嗖冻住。
“媳妇儿!先去马车上等我!”
唐雨遥没走,还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胳膊:“你的伤?”
时逢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低声笑起来:“担心我吗?这么几个人,还不够小爷塞牙缝!”
那晚驿站中,唐雨遥没亲眼见着时逢笑杀人,可她既然如此说,唐雨遥顿觉心安,由着她护住自己,疾步往马车方向去。
在唐雨遥往马车边去的间隙,杀手绕开时逢笑独独往她攻去,时逢笑哪里肯让这些人伤了自己的女人,立时绯衣翻腾横刀拦下,眉开眼笑地朝那些人道:“别呀!先挑软柿子捏有什么意思?来,跟小爷打!”
她说罢握稳缠满红布的刀柄,旋身跃到半空,抬腿扫去,踢中的几人被霸道的大力踹飞疾退,摔倒一片,痛声连连。
这一招使出后,八喜边退边打,转瞬已退至她跟前,两人后背相抵,时逢笑朝八喜抬了抬眉毛:“助我!”
“好的小姐!”八喜点头,暴喝一声:“哈!!!”吼完一个转身,单腿点进草丛。
时逢笑就势跳起来踩到八喜支起的大腿上,随着八喜送力的动作腾到空中直扑而下,刀锋横劈过去,刚猛劲道快得眼不可见,冲上来的杀手避之不及,鲜血四溢星星点点洒落在枯叶之上,五人顷刻间倒地殒了命。
还未上前的杀手见她眼神凌厉凶狠,虽是个女子,但出身齐天寨,这般手段身法,他们铁定完不成此次任务,几人对看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物扔到地上。
“砰”的一声过后,林中麻雀惊飞,烟雾弥漫开来。
“咳咳咳咳——什么鬼玩意儿?”时逢笑呛了两嗓子,抬起手在自己面前扇了扇。
八喜欲要去追,烟雾散开后,却失去了那些杀手的踪迹,时逢笑一把拉住她的肩:“不用去了,跑没影儿了。他们回去也交不了差,咱们得尽快离开此地。”
她话音刚落,林中二人踏着树枝飞来,轻功歇时,衣摆归于平静。
南风和东花齐齐上前:“遇到追兵了?”
“时姑娘,主子呢?”
“你们再晚点回来,我们就挡不住了呀!”时逢笑打趣了这么一句,提刀钻入了马车。
南风和东花看着一地横尸,面面相觑。
八喜翻身跳到前面拉过马辔头:“别看了,先走!”
两人不再迟疑疾走往马车前去,跨过尸体时,东花由衷赞叹了句:“凶悍!八喜姐姐做的?”
南风摇头:“一刀割喉,看刀口的形状,应当是时姑娘。”
东花惊得目瞪口呆:“她三日前不是还快……”
南风凝眉:“别说了。”
如此干净利落的攻招,她心头一震,只怕换了她来做这杀手,也不定能躲过。
这一顿闹腾后,马车里鸦雀无声。
唐雨遥垂眸不说话,时逢笑擦好刀锋上的血渍挂回腰侧,瞧着气氛颇为沉重,唐雨遥也不搭理她,但好在慌乱中,鬓边那朵不知名的蓝色小花还在,她便开始逗人活跃氛围,主动伸出手在唐雨遥面前晃了晃:“真好看啊!”
“什么好看?”
“花好看,我媳妇儿也好看!”
笠儿受惊刚缓和下来,听到时逢笑出言不逊,她从郭瑟的怀里钻出小脑袋,嘴快如炮仗般说:“时姑娘!你别仗着屡屡救人,就调戏恩公姐姐!恩公姐姐脸皮薄,你一个女子,平日里撒娇就算了,怎地说话越来越没谱?”
时逢笑尚未说些什么,前面赶马车的八喜抢了话:“大人说话,小孩不懂!”
笠儿不依了,撩开帘子戳八喜的背:“我怎么不懂!媳妇儿的意思就是妻子!你别妄图糊弄过去!”
八喜跟她杠上:“女子间亲近交好,唤媳妇儿也无甚不妥!话本上都有,小孩子家家的字都不认几个,少充正经!”
时逢笑一听,嘴角抽动。
这丫头,看的都是什么话本?
笠儿还想反驳,郭瑟已然有些心烦地捂住了她的嘴:“好了,不得无礼。”
等郭瑟松了手后,笠儿便兀自生闷气,躲在一边不再说话了,时逢笑见她童言无忌,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有句是没说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