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饶是如此,纪斯围脖的评论区依旧出现了不同国家的语言。从一开始的小心问好,到毫不掩饰的大胆表白,再到明目张胆地挖人,实在让中洲网民大开眼界。
坚果国人:“尊敬的大祭司先生,请问您每小时的咨询费是多少美金?或者,让您预言一次事件需要出价多少?中洲付费多少,我们愿意出双倍。如果您喜欢,我想‘埃尔维斯’的海湾很适合您居住……”
酒花国人:“坚果国给你多少,我酒花之国愿意出三倍。”
日不落国人:“哦,上帝!看看那两个蠢货,请大祭司先生不要介意他们的粗鲁!如果您愿意来日不落度假,我们愿意出五倍!”
樱花国人:“各位大人出钱吧,我已经坐上前往中洲的飞机了!”
中洲网民:……
这种自家的大白菜被别家的猪觊觎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不,扬我国威,捍我白菜!你们想跪大祭司可以,想拐大祭司不行!
虽然知道国外的网民留言多半的玩笑,但谁又能肯定这背后没有推手在试探呢?中洲网民还晓得保卫白菜,更何况是中洲高层。
于是,在全球抢人的危机中,官方的橄榄枝终于探出了头。
首先,是几个大V的冒头;其次,是一群明星的下场;再次,不少正规企业号加入队伍;最后,全国异常事件联系处直接关注了他!
这节奏,等同于“官方正在看着你”……
换成常人,此刻应该已经站了出来,不仅对各方关注表示感谢,还会进一步明确自己的中洲立场,委婉地拒绝别国的橄榄枝。
然而纪斯不是常人,哪怕全世界的焦点都集中在他的“道场”,他也能做到半句话不给。甚至,他连手机都没开。
别问,问就是忙着养白菜!
纪斯让司诺城承包了一处游泳馆,随即毫不留情地一挥手,把他和祁辛黎送进了冷冰冰的大池里。
夏季专用的游泳馆,在冬季从不营业,也没有空调和地暖。南方湿冷,北方的狼一来都能冻成狗,而寒冬腊月的水冷得彻骨,稍微一碰就僵得神智全失,更何况是囫囵个儿泡在水里。
可惜,纪斯微微一笑,他们不敢不泡。不让脱衣,莫得暖气,这羽绒衣裤一沾水,瞬间成了几十斤的负重。
冷!冷死了!
纪斯笑道:“你们愣着做什么?一个挥刀三千次,一个念经三千遍,还需要我提醒吗?”
司诺城:……今天的课题是跟水斗智斗勇吗?
祁辛黎:……那么问题来了,在水里怎么念经?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同步深呼吸,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紧接着,祁辛黎的位置冒上来一串叽里咕噜的气泡,半晌,他拼命咳嗽着爬上岸,觉得快被溺死了。
他转过头,却见司诺城毫无动静,那水下的影子有模有样地动作着,仿佛已经渐入佳境。
祁辛黎陷入了沉默。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越是跟司诺城相处,祁辛黎越是庆幸自己年长,没跟这挂逼一个年段读书实乃万幸。
不然当时年纪小,要是处处被压一头,未免太伤自尊了。
可他还来不及高兴几分,就见泳池旁撑起了大型遮阳伞。
姜启宁和拉基化作两只勤劳的小蜜蜂,又是整桌子又是搬椅子,再订上十八杯口味不同的咖啡,整整齐齐地码在纪斯手边。
他们力求让纪斯舒舒服服地躺在靠椅中,像大佬似的戴个墨镜吞云吐雾,再漏出一两句有关觉醒的秘诀。
拉基殷勤地给纪斯递咖啡:“来,您喝!”
姜启宁殷切地递出花生米:“来,您吃!”
纪斯像个被伺候惯了的富家公子,理所当然地喝咖啡尝花生,惬意地窝进铺了绒毯的大椅里,吩咐道:“你们下去吧。”
“是!”
祁辛黎:……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念经苦修,他躺着享受;他腹中饥渴,他朱门肉臭;他单打独斗,他拥趸众多。这冷漠无情的人间是如此冰冷,只剩泳池的水还有点温度。
祁辛黎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
可他万万没想到,更打击人的事情在后头。由于中洲语言博大精深,纪斯一句“你们下去吧”落在姜启宁和拉基耳朵里是两个意思。
姜启宁听话地站在一边,拉基却欢呼一声,二话不说扒到就剩个裤衩,噗通一声窜进了冰冷的水里。很快,他甩着头发冒出来,兴奋狂吼:“乌拉!”
众人:……
哦,记起来了。乌拉人有三大爱好,喝酒、打熊、泡冷水澡。零下几十度,酒精七十五,敲掉冰盖泡入水,是灵魂的天性释放,是乌拉的精神归属。
看拉基,虽然只有一半的乌拉血统,但却完美地继承了该血统的外挂。他仰泳、蝶泳、蛙泳加自由泳,渐渐上头,呐喊欢呼。
司诺城忍不住冲上岸换气,脸色冻得发白。拉基像个快乐的小精灵,在泳池里来回徜徉,脸色红润有光泽,手脚半点不虚。
司诺城:……
祁辛黎瑟瑟发抖地再度入水,脑子被冻得混沌起来,实在想不起“觉醒”的感觉了。他决定动动手脚,活络下血液循环。再不热起来,他怕是要僵死在池子里了。
祁辛黎艰难地划水,却见拉基给手表定时,开始了冬泳三千米的来回训练。这精神小伙一声“乌拉”,在水里游得比鸭子还快!
祁辛黎:……
见状,纪斯的语气复杂万分:“你们两个觉醒者,居然连拉基都不如。”
司诺城:……
祁辛黎:……
太伤自尊心了!
……
上善若水,至静至柔。它能用冷来沉淀人的浮躁,用滴来打磨人的耐心,用急来锤炼人的肌骨,又能洗涤人的污秽,冲刷人的身心。
人之初,本就从水来。故而人泡在水中譬如复归母体的舒适,更易让身心灵三者链接。古来多少修行者偏好在瀑布飞流处静心明智,正是因此。
水是万物之始,亦是万物之精。
“不要让身体的感觉主导你的意志。”纪斯淡淡道,“放松身心与环境融入,用你的感觉去链接水中的能量,再汲取这股力量。”
“不要因为寒冷而对它抱有戒心,别抵触它,去接纳它。”
五天的高强度训练,司诺城与祁辛黎已经耐得住刺骨的寒冷,只是对“链接”与“汲取”的步骤尚且生疏。
他们不知通灵,不懂丹田,就连最基本的吐纳都得从头开始学。所幸,俩学霸天赋极高又毅力十足,尝试几次便开了窍。
“静心。”纪斯放缓了语速,“记住链接和汲取的感觉,让你的身与灵合一。用灵魂去主导身体,使身体拥有灵魂的特性。如此,之后无论你身陷岩浆还是沉沦深海,都能保证肉身不毁。”
“尽全力挖掘你的力量。”
司诺城闭着眼,淡金色的辉光笼罩着他,往外激荡着一层层涟漪。祁辛黎的蓝色气场给予回应,同样振开一层层波纹。它们相撞、振动、扩散,整个游泳池泛起了浪花。
磁场共振,相互提高。浪花越来越大,几乎到了惊涛拍岸的地步。姜启宁和拉基觉得浑身发热,像是在蒸桑拿一样。
“咔嚓!”泳池东面的瓷砖裂开了缝隙。
纪斯的大杖落地:“到此为止。”
第六天的课业结束,两颗湿哒哒的白菜爬上了岸。他们一人裹着一条浴巾,明明站在风口却不曾感到寒冷。这不是冻到麻木的感觉,而像是自身也成为了一滴冰水的感觉。
不,并不仅仅是水。
他们可以是这方空间的风丝,也可以是起伏在身边的尘埃,更可以是花鸟虫鱼、所有一切。万事万物是他们,他们也是万事万物。这种感觉……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没有任何的科学理论能解释它的原理,只能由人的内心和灵魂去感知、去体会。
祁辛黎喃喃道:“我现在每天念经升华灵魂,谁敢相信我之前是个学物理的博士生。”
司诺城轻叹道:“我现在每天修炼进化自己,谁敢相信我之前是个开公司的大总裁。”
“你俩得了!”姜启宁手法娴熟地擦桌搬椅倒开水,“我现在每天跑腿打杂充当店小二,谁特么敢相信我是鲸渡船王的小儿子。牛逼大发了,我这辈子没干过活,全在这几天干齐了!”
“你们都算了吧。”拉基吸溜了一嘴泡面,道:“我现在每天被你们叫‘拉基’,谁敢相信我之前有个体面的真名。”
众人:……对不起,我们实在没记起你的真名。
“我记得你有两个名字。”姜启宁忽然道,“我听你提起过,你的妈妈给你起了中文名,你的爸爸给你起了乌拉名。既然嫌弃现在的名字不好,为什么不用中文名?”
众人:……
能让一个人舍弃三个字的名字而选择十几个字的名字,原因只能是三字名比长名的寓意更恐怖啊!不然谁会舍简求繁?
果然,拉基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斩钉截铁道:“我觉得‘拉基’太好听了!”
闻言,纪斯笑出声。
眼见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纪斯不着痕迹地收拢掐指一算的手,点拨道:“父母给予的生辰八字是每个人的核心力量,也是打开灵魂力量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