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纸片人拥有自我意识 (彩云归)

　　夏桓走进食堂的时候恰好看到陶潜渊和他身边的几位学生。
　　他怔了下，随后淡定的转身离开去另外一个食堂。
　　在隐藏他AI身份这点上，他和夏慎思利益一致，他相信对方的判断。
　　他转头的那一刹那，陶潜渊似乎向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又似乎没有。
　　下午，傅叶霖把一份资料递给他，交代他说：“把这个送到陶潜渊教授的实验室里。”
　　夏桓拿起资料，默默地说：“好。”
　　似乎他还是被看到了。
　　夏桓去找秦茜借眼镜。
　　“啊，你要借用我的星际幻想恋爱专配眼镜？”秦茜惊讶的看着夏桓：“你没有吗？”
　　“没有。”夏桓说，“我不养虚拟恋人。”
　　“少见呀……”秦茜一边把眼镜借给夏桓一边好奇的问：“我身边也有不怎么玩的，但好歹都养过，你怎么居然没养过吗？”
　　“喜好问题。”夏桓简短地说，把眼镜戴上，“谢谢学姐。”
　　夏桓戴上标准款的金属黑框眼镜，更加斯文俊秀，像是从书香世家里走出来的美少年，让人移不开眼睛。
　　夏桓离开的时候，秦茜捂了捂胸口，“糟糕，那么看夏桓实在是太奶了，怎么想到他跟夏慎思在一起，我就有种儿子被糟蹋的感觉。”
　　颜狗就是这么诚实，偶像的魅力都无法抵挡颜值的吸引。
　　夏桓拿好资料去陶潜渊的办公室，给他开门的是陶潜渊。
　　陶潜渊和之前一样温文儒雅，只不过眉心的皱纹更深了一些。
　　陶潜渊拿过资料，看都没看就放在桌子上，只认真地凝视着他：“夏桓，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见到你。”
　　夏桓露出困惑的表情：“教授，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岑雅走到门口依偎着陶潜渊，温和的看着夏桓，柔声说：“小桓，你别怕，我们只是惊讶你居然成了联盟第一大学的学生，想找你问一些事情，不会伤害你的，你不用防备我们。”
　　夏桓看起来更加困惑了，他似乎完全不懂陶潜渊的意思，那双纯真的黑眸里满是不解，“陶教授，请问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岑雅安慰：“夏桓你不用怕，不用防备我们，我们真的只是好奇你是怎么获得身体的，又是如何摆脱星际幻想恋爱这款游戏的控制，还能来大学上学的，想问你一些问题，这也许对我们一直以来的研究有所帮助，请问你可不可以帮我们这个忙？”
　　夏桓后退一步，眼神戒备，“我还是不懂你们什么意思，我从未被什么恋爱游戏控制，陶教授私下做的研究请不要牵扯到我。”
　　陶潜渊和岑雅彼此看了一眼，岑雅走上前一步，说：“你是叫夏桓，对吗？”
　　夏桓点头。
　　“你记得我们吗？”
　　他摇头说：“抱歉，我之前从未见过你们。”
　　陶潜渊试探着问：“你是……人类？”
　　夏桓歪头反问：“不然呢？”
　　岑雅站在夏桓身边，用一种长辈的姿态，柔和坚定地说：“我们觉得你是AI，你和那个AI夏桓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抱歉，我们无法相信你是人类，可以进来和我们谈谈吗，我们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夏慎思之间……”
　　夏桓毫不犹豫地摇头，“抱歉，联盟法律保护每个公民的合法权益，您不是我的教授，我不想进去谈。”
　　“哎。”岑雅低低的叹息，“孩子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们真的不是想伤害你，我们只是对你这个现象很好奇，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执意要让我们在这里问也可以的。”
　　“可是您说的话让我听不懂。”夏桓摇头，那张干净清俊的脸上满是戒备，“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文件已经送到，我先走了。”
　　夏桓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等一下。”岑雅在夏桓背后叫住他，轻声问：“夏桓，如果你不是那个AI夏桓，又为什么会能看得到我？”
　　夏桓回头，惊讶的看着岑雅：“这位女士，我带着量子眼镜，当然可以看到。”
　　岑雅看到夏桓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哑然，说不出话来了。
　　夏桓走后，陶潜渊问岑雅：“你怎么看，是那个夏桓吗？”
　　岑雅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好。”
　　淡金色的日光透过窗棱打在陶潜渊的脸上，他的皱纹看起来更深了，他低低的叹息，“我看着很像，但那个孩子却在极力否认，他也许真的误会了什么，觉得我们会对他动手，但我自问从来没有伤害过AI，我只是想看看他是如何从一个游戏里的虚拟恋人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的，他如果真的就是那个夏桓，十分具有科研意义。”
　　“但是那个孩子不同意。”岑雅轻声说，温婉如水的看着陶潜渊，阳光透过岑雅的身体，她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她低低的安慰：“没关系的，总会有机会，我们可以先问问夏慎思。”
　　陶潜渊的目光凝重沉思，“我个人不反对部分AI获得自由，和人类平等对话，对这种突发的bug一类非常感兴趣，这对我们今后的研究帮助极大，但那个孩子好像始终无法放心，也许……是这个世界上AI有害论的人太多了，他才不敢说出实话。”
　　岑雅仰头看着陶潜渊，语调温柔婉转，“潜渊，我们只要做了我们能做的事情，这个世界总会一天天的慢慢变好。”
　　“希望如此吧。”
　　夏桓离开陶潜渊的实验室楼层，斟酌片刻，给夏慎思发了个消息：陶潜渊看到我了，今天叫我过去，问我是不是AI
　　夏慎思立刻打电话过来，沉声问他：“你是怎么回答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夏慎思：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一无所有


第49章 暗流
　　“我否认，说没见过他们。”夏桓说，声音冷静地问：“陶潜渊教授到底在做什么研究，他有什么问题？”
　　“无法确定。”夏慎思沉声叮嘱：“你尽量不要单独靠近他，也许他只是想做单纯的科学研究实验，但事情的结果未必是好的。”
　　科学研究是无罪的，但科学研究不以结果为导向，很容易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
　　夏桓忽然意识到一件致命的事情，“芯片，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夏慎思沉默，显然也想到这件事情，电话两端都是一阵难言的默然。
　　“应该不会。”夏慎思最终轻声安慰，“芯片我看过，不会有问题，你不要担心，就算有问题，我……我也会保护你。”
　　“谢谢，不过不用。”夏桓倔强地说，“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夏慎思没有再多说什么别的，挂上电话。
　　夏桓独自走在夏日的林荫道上，耀目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落在他身上，天气是闷热的，热到蝉鸣鸟叫都拖长声音，带着乏力，但那份热度却怎么也传不到他的心里面，他的心是冷的。
　　自从意识到陶潜渊可能会有问题，他就在思考一件事情。
　　他是不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他没有进入过人类社会，纯粹凭借想象和倔强不服输的性格踏入联盟社会。
　　在他想来，他有能力，摆脱AI的身份并不难，他可以独立自主的生活，他手中握有很多东西可以保护他的平安。
　　所以他没有逃避，他选择来到自己曾经熟悉又喜欢过的地方开始生活，他觉得他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畏惧一切，所以他迎难而上，没有逃去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城市，平淡的过这一辈子。
　　他喜欢不受拘束的人生，但不受拘束的生活代价高昂，要有足够的资本。
　　而他似乎不够。
　　他所有的一切思维、逻辑判断和情感分析都依赖于芯片，如果他的芯片有问题，就相当于人类的大脑出现混乱，一切都完了。
　　原来他的生命也可以如同菟丝花一样脆弱无助。
　　他的心很乱，怎么样都没办法平静下来。
　　他沿着林荫路走到尽头，又走回来，决定尽快买仪器解析自己的数据。
　　如果有问题，他亲自修复。
　　**
　　夏慎思接到陶潜渊的电话，冷静地问：“教授，什么事情？”
　　“慎思，我今天看到夏桓了。”陶潜渊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但他似乎在害怕什么，一直否认自己的身份，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夏桓有没有事情？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一个真人？”
　　“夏桓？”夏慎思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冷漠，“教授，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他了，自从他进入芯片无法离开之后我就将芯片格式化，处理掉芯片，也许是你看错了。”
　　“看错了？”陶潜渊惊讶的自言自语，“可是不对，那个神态和模样就是夏桓……”
　　“也许真的是你看错了。”夏慎思说，“教授可以告诉我你口中的那个夏桓到底是谁，在哪里遇到的，我亲自去看。”
　　听到夏慎思笃定的话，陶潜渊也产生了自我怀疑，他把人类夏桓的信息告诉夏慎思后挂上电话。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么，我的研究方向有错误，那个芯片不能用……”
　　陶潜渊喃喃低语，目光困惑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