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瑟伊能在这之前稳住身体,避免这种事发生,但是现在的他却没有那个状态。
落进土坑之后,瑟伊头昏眼花,好一下才回过神来,他来不及去看严修泽的情况,很快又被腹中收缩性的剧痛夺走意识。
他有预感,这小家伙迫不及待想出来了。
现在不行,绝对不行。
瑟伊的忍耐力一向惊人,他慢慢爬到严修泽身边,取下严修泽的伸缩索装置。
“修,没事的,我马上带你上去,没事……呃!”瑟伊一手捧着肚子,被突如其来的一阵抽痛弄得失神片刻。
再忍忍,一定会没事的。
第169章不只是誓言
瑟伊的嘴唇都被咬出了血,露在衣服外的脖颈等处全是汗液。他将伸缩装置戴在自己手腕上,弹出铁钩勾住土坑旁边一棵大树,然后将严修泽背起来,用皮带将二人紧紧缠住,准备妥当后再按动开关,平安落到地面上。
这一回瑟伊不敢再有丝毫大意,他把严修泽背进洞里,让他平躺在干燥的石台上,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盖上。
严修泽的作战服破破烂烂快成抹布了,瑟伊本来还想帮他清理下身上的血污,但腹部的抽痛让他无法继续下去。
瑟伊跌坐在严修泽身边,一手紧紧抓住严修泽的胳膊,一手揪住腹部的衣服,整个人仿佛抽搐一般不断颤抖。
严修泽被吓坏了,他不断想回到身体里去,然后快点苏醒去帮助瑟伊。
‘‘修”
瑟伊死死咬着牙,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他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捧着肚子浑身痉挛。
瑟伊不是一个畏惧疼痛的人,从不在痛苦的时候发出哪怕一声轻吟,但是现在身体所遭受的痛楚比以往任何一次受伤还要强烈,他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在不断往下挤,骨盆被迫张开,痛得下半身都麻木了。
严修泽急得团团转,他不知道瑟伊的状况是要临产还是怎么样,按照时间上来说,这个小家伙还有一段日子才会出来,但可能是瑟伊受到外力伤害,以至于早产。
在这个到处是丧尸的危险空间里,瑟伊要在没有任何人保护的情况下生产,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肚子里的小家伙拼命往下挤,瑟伊疼得直冒冷汗,严修泽从未听到瑟伊在疼痛的时候喊过一声,可这会瑟伊显然都疼得神志不清了。他脸色惨白,身下一大片血迹染湿了泥土。
生产的过程艰难又痛苦,严修泽很想去握着瑟伊的手,告诉他没关系,他还在。
但是他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瑟伊被孕育新生命的过程所折磨,也无法回到身体里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看着躺在那一动不动的身体,由于伤势过重,身上伤口愈合得很慢,要是能有林傲白这样的医疗异能者在,他应该能很快复原。
两人身上都有血,附近的生物闻到血腥味很快就会赶过来,瑟伊在阵痛之外也没忘记这件事,他竭尽全力支撑起身体朝洞口爬去,一道蜿蜒的血痕沿路铺开。
瑟伊,你还想做什么!
严修泽心急如焚,他看见瑟伊从裤袋里掏出一把枪,然后艰难地坐起身靠在洞口,似乎是想警惕外面来的东西。
这个蠢货,都疼得直抽气了还有心情保护他!
严修泽又气又好笑,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没什么比爱人在眼前产子,他却无法帮忙,还尽拖后腿更让人觉得无能了。
严修泽终于察觉到自己是有多渺小,连瑟伊都保护不了的他,一直以来所做的好像都是最无关紧要的事,最重要的人却没能照顾好,让瑟伊遭受这么多苦难。
瑟伊兀自忍受剧烈的痛楚,连呻吟都不敢泄露出一声,以免异样的声响会引来外面的丧尸和变异生物。
密林里不仅仅有丧尸,还有嗜血的狼群,稍有不慎,任何生物都可能将严修泽还有瑟伊吃掉。
过了两三个小时,瑟伊在阵痛之余还要应对嗅着血腥味而来的丧尸,他手中子弹已经不多,只有在危急关头才能使用。他拖着临产的身体,忍受一阵阵仿佛要将身体生生撕开的剧烈痛楚,用锐利的军刀一次又一次将丧尸击杀。
洞口很小,只要瑟伊能坚守住,他身后的严修泽就不会有事。
严修泽一直看着瑟伊,就好像回到重生前的最后一刻。那时瑟伊也是这样,在怀有身孕的时候挥动军刀,为了保护身后的他。
瑟伊,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你才甘心?
严修泽比任何时候都想要拥抱瑟伊,他看见猩红的血已经将瑟伊的下半身浸透成黑红色,裤脚边缘有血珠滴落。
他没有见过生产的情景,但也知道一个雌性要分娩,是多艰难痛苦的过程。
他的瑟伊没能在设施完备,医护人员齐全的状况下产子,却因为他的缘故,在这荒无人烟的密林中,一边面临生产的剧痛,一边跟丧尸战斗。
瑟伊割掉最后一个丧尸的头扔出去,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他已经竭尽全力了,将这一波丧尸击杀,耗尽他全部能力,甚至连生产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再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瑟伊摸了摸手腕,那里有从林傲白那拿来的药。这药能让他的身体机能恢复到曾在一线作战时的水平,但只能在生产过后用,否则会危及胎儿,并且等药效一过,他会遭受可怕的戕害。
不过就算全身瘫痪,严修泽也一定不会嫌弃他,因为这人也同样深爱着他,毋庸置疑。
瑟伊转过身,望着石床上的严修泽。
他所深爱的,年轻的伴侣,看到他这副模样,会有多心疼啊?
等解决完外面的东西后,他要记得整理一下仪容,至少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否则会让伴侣伤心的。
阵阵抽痛将瑟伊全部神志都席卷走,他的手指不住地瘗挛,连严修泽看了都觉得疼痛难忍。
瑟伊一直看着石床上躺着人,好像只要看着他,就能得到无尽的力量。
他侧头望着严修泽的脸,心中不断呼唤伴侣的名字。
修,修
哪怕回应一声……
瑟伊不敢去想,他害怕自己会因为伴侣的宠爱而软弱,现在伴侣正在恢复,他不能去打扰,必须依靠自己。
在没有遇到严修泽,两人没有结婚前,他都是这么熬过来的,这一切也不会有事。
分娩长达十个小时,这期间瑟伊咬破了嘴唇,只敢时不时发出一声低吟,他眼神涣散,数度要晕厥过去,最后甚至用军刀刺向自己胳膊,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这样的疼痛,瑟伊从来没有经历过,他不知道生产是这么痛苦的事,可一想到这个孩子是他跟严修泽的结晶,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生产期间靠拢过来的丧尸被瑟伊用子弹解决,当胎儿终于呱呱落地之后,子弹消耗殆尽,瑟伊也重重喘了口气。
他极其疲惫,忍不住想要睡过去,但是婴儿的哭嚎声太响亮,将附近游荡的丧尸都引了过来。
瑟伊取出那支药剂注射进血管里,几秒钟不到,流失的力量渐渐涌回体内,久违的力量感和充实感让他刚生产过,疲惫不堪的身体很快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即便这是暂时的假象,但只要等严修泽恢复,他们一家人就没事了。
年轻的伴侣是强大的,他深深地相信着。
瑟伊将上衣脱下来,把小小的婴儿裹住。这家伙长得很丑,皱巴巴的,皮肤是瑟伊没见过的红色,眼睛也睁不开,总之就像个没头发的小老头。
怎么这么丑,明明他跟严修泽都长得不错呀?
瑟伊不敢太用力去抱婴儿,他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小家伙给弄伤了。
虽然分娩过程很艰险,之前也受到不少伤害,但这家伙很结实,哭声很响亮。瑟伊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拍,等婴儿哭声停止后,再抱到严修泽身边放着。
“胸口没有红痣,跟你一样,是个雄性。”瑟伊低下头去,亲吻严修泽毫无血色的唇,“长得不太好看,某种意义上有点像丧尸,但是相信我,他是我们的孩子。”
瑟伊恋恋不舍的抚摸严修泽的脸,像是即将诀别一般,努力想将人的容貌都印刻在心上。
丧尸的呼嚎已经越来越近,即将抵达洞口,不能再耽搁了,要是被那些东西钻进来,一家三口谁都活不了。
“我会守住洞口,拼死也会守住,直到你醒过来。”瑟伊跟严修泽十指紧扣,在后者手背上亲吻,舍不得放开。
正是为了能活下去,所以才更需要离开。
“说要用生命来保护你,并不只是誓言而已。”瑟伊拉过外套绐严修泽和婴儿盖好,目光温柔地流连,“我爱你,修,还有你,小丑八怪。”
跟最爱的两人道别之后,瑟伊收敛起温柔的神色,一手握紧了军刀,大步朝洞口走去。
严修泽眼睁睁看着瑟伊离开,却无法追随上去,他被黏在身体旁边,无法移动。
瑟伊,瑟伊!
严修泽拼了命一般呼喊,但是瑟伊根本听不见。他知道外面全是丧尸,不久之后那个红色小怪物也会恢复原本的力量追过来,连他跟文森特等人联手都只能把那家伙暂时逼退,瑟伊又怎么可能敌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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