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把你形容的情况作了下细化的分析,病例诊断书也传真给几个神经外科和眼科的朋友看过了,基本可以确定你的Alpha是心理问题导致的视力丧失,没有器质性损伤,不过能不能治疗还是要亲自见到他才能知道。”
程家华叫方玉漱出来就是急着告诉他这件事,无奈下班太晚到处都关了,电话里又说不清楚,干脆叫他来酒吧。
“真的吗?”方玉漱高兴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叶至容有重新看见的可能?如果是这样,就算八年后叶至容赶他走,他也能放心了。
不过方玉漱的眼神只亮了几秒便又暗下来,“可是至容已经有五年不肯看医生了,我知道他是不想再抱有希望然后承受失望,我和公公都劝过,没用的。”
方玉漱初到叶家那几年,叶至容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重复着面诊,做检查,有时国外的医生请不来,叶豪还会安排他出国去治疗,听说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十几年。
激光,药物,按摩针灸,中西医各种能试的方法都试遍了,叶至容的眼睛仍是毫无起色,连最基本的感光能力都没有。也有医生建议他去做心理治疗,但因为叶至容不愿配合,难度较大而放弃了。
程家华叹气道:“我光是听你讲都觉得这病难医,毕竟一个八岁的孩子亲眼见到自己母亲血肉模糊的样子,好不容易快忘了,换谁都不愿意再对着心理医生一遍遍回忆。但我敢说催眠治疗是眼下对他最有效的方法,心结总归还是要解开的,我希望你能再劝劝他。”
“我知道了,我再想想办法,谢谢你Frank。”方玉漱点点头,咬着唇道。
程家华怜爱地拍了拍他的头,像看到小时候的方玉漱玩球摔倒时一样,鼓励道:“坚强点,孩子。”
回到家已经是夜里一点多,方玉漱在隔壁客房洗漱好便轻手轻脚进了卧室,摸上床。见叶至容背对他躺着,正想在那俊秀的侧脸上亲一下,便被叶至容反身一把按在床上,Alpha的信息素瞬间强悍地困住他。
接下来便像回到了他刚被送来叶家的时候。那时叶至容性情暴躁,喜怒无常,也爱这样用信息素制着他,抓他咬他,拉扯他撕碎他。他又痛又害怕,却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发着抖小声哭。
方玉漱身上是刚刚洗过澡的沐浴露香味,叶至容一边饮鸩止渴般地攫取着,一边撕心裂肺地想,那个男人留在他身上的味道应该都已经洗去了吧。无数次想咬破他的腺体,把自己的记号刻进他身体里,最后却还是强忍住了。
这漫长的一场在叶至容压抑的喘息声中结束,方玉漱强撑着力气拉开床头灯,想整理一下自己,不料却看见叶至容头上的纱布,急得伸手过去想碰又不敢碰,“至容你头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撞了一下。”叶至容哑声道,努力让自己平静。
“什么时候弄的?”是自己出去的时候吗?睡着又醒来了吗?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呢?方玉漱刚想问,抬在半空的手腕却被叶至舟摸索着一把握住。
“别问了。”叶至容遏抑地低吼。
叫自己怎么回答?告诉他这两个月来,他每次晚上偷偷出去自己都知道,每次半夜三更回来自己也都还醒着?然后呢?问他去了哪,见了谁,为什么前几次身上会有同一个Alpha信息素的味道,然后撕破这太平粉饰一拍两散吗?
“至容,你今天怎么不太对劲啊,伤口疼不疼?给我看看。”方玉漱探前半个身子,却还被叶至容压着起不来,说完才恍然大悟,叶至容一定是在为自己趁他睡着了跑出去怄着气,所以受伤了也故意不说,想等自己发现。
忙赶紧扯了个理由:“我刚才出去跑步来着,遇到一个高中同学就聊了一会儿……”
方玉漱知道叶至容对医生很排斥,要是告诉他自己去和心理医生讨论他的病症,而且还讨论过好几次肯定会生气的,那想劝他去见Frank就更难了。
“玉漱!”方至容打断他的话,声音颤抖道:“你可以出去跑步,可以见同学,但是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先不要跟别人走。
方至容设想过这一天的到来,给他选择,放他自由。或许他会遇上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不囿于善良,无关乎同情,不为了偿还,只是遵从本心想要跟那个人在一起。
或者他会有儿有女,和他的爱人一起牵着孩子们的手,看湛蓝的天,清澈的水,看彼此鬓发斑白容颜老去,却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没事。”方至容还是咽回了那后半句。
方玉漱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应该,想了想道:“那我以后不出去了,我知道是我回来得太晚,你担心我。”
“玉漱。”方至容忽然叫他。
“嗯?”方玉漱不解。
“我想看医生。”方至容说。
“什么?”方玉漱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至容清楚地重复:“我想看医生,心理医生,叫人帮我安排吧。”
“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方玉漱忽然觉得身上一点都不疼,一点都不累了,揽着叶至容的脖子惊喜得声音直发颤。难怪他今天情绪这么奇怪,原来是在纠结这么大的事。
“我想看看你。”叶至容唇角微微一动,淡淡地说。
“我很好看的,真的!你相信我,你看到我一定不会失望的!”方玉漱觉得自己开心得都胡言乱语了,但没关系,只要叶至容的眼睛能治好,被他嘲笑长得丑也没关系。
叶至容无声点头。他想看看方玉漱的样子,记住这个人喜怒哀乐的所有表情,往后漫漫人生,他在心里描绘的轮廓才更生动,他会永远都记得。
第71章 母子反目
自从上次在白秀那与她不欢而散,谢轻舟没再去看过她,后来几次打电话过来也是为了同一件事,谢轻舟始终态度坚决,此事免谈。
过去几个月,标记消除剂通过了第一期临床,正式进入第二期。本以为白秀不会再为此事纠缠不休,没想到她还是不死心。
茶室包间内,白秀编了个理由把谢轻舟叫出来,茶喝了几口,话说不到三句又绕到这个话题。
“妈我说过了,这事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提前使用的那部分投产量江氏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说联名就联名。”谢轻舟无奈,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白秀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白秀抓住谢轻舟的手,抬眼看着他笑得十分讨好,“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把配方拿出来,先给你爸用一用。”
谢轻舟瞪目结舌,白秀这是让他出卖江氏,监守自盗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问:“妈,你知不知道窃取商业机密是违法的?”
白秀显然已经走火入魔,甚至连方法都提前想好了,神神秘秘道:“我有计划,到时候假装成一场事故,做得干净点一定没有问题的。”
谢轻舟低头冷笑,也不知是笑自己命不好还是笑白秀异想天开,捏了捏眉心又抬头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事情败露,我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我和江深该怎么办?”
白秀还诱哄似地拍着谢轻舟的手背道:“你相信妈妈,我有办法不让你被发现。而且江大少爷那么信任你,不会认为是你做的。”
谢轻舟一把挥开她,失望至极也厌恶至极,转身要走,“我看你真是疯了,以后没有其它事就别找我了。”
“你给我站住!”白秀见哄骗不成,直接垮下脸来,扬着声道:“我好言相劝你不听,就别怪我这个当妈的不给你留情面!”
谢轻舟听她话里有话,定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白秀拿出手机,挑眉冷声道:“你信不信我把你做的丑事都给抖出去?”
谢轻舟疑惑不解,实在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最多是跟江深在一起之前,为了给爸爸凑医药费做过些脏点累点的兼职,不太体面罢了。
白秀见唬住了他,得意地点开手机里一个视频,往谢轻舟面前一竖,阴阳怪气道:“这个拍得挺清楚,穿白衣服那个是你没错吧,瞧瞧,亲亲热热地跟人家上了车,还搂着人家,到车上干了什么不用别人猜了吧。”
视频明显是一段监控录像,看角度应该是邵震阳别墅正门的摄像头拍到的,视频上两人一个是谢轻舟,一个是邵震阳。两人确实举止暧昧地一起上了车,还抱了一会儿,只不过之后谢轻舟拿刀捅了邵震阳跑下车那段被截掉了。
谢轻舟像定在原地一般,半天才转脸看向白秀,低声质问:“你明知道我为什么上他的车不是吗?”
白秀故意装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傍上江家少爷之前可是勾引过邵震阳的,那可是你亲表哥,别人不清楚,江家人不会不知道吧。”
“你威胁我?”谢轻舟一抬眼问。
“我只希望你能乖乖听我的话。”白秀俨然一副胜利姿态,理所应当道:“我生你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一个人享福的,你不帮我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咯。”
谢轻舟两手握得指节都发白了,干脆问道:“你打算发给谁?”
白秀举起手机,当着谢轻舟的面把视频上传到邮箱,在收件人那栏添加了个事先存好的联系人,恐喝道:“就这家八卦媒体怎么样?让所有人都看看,江氏未来的继承人到底看上了个什么样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