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舟费劲地转过身,却没力气抬眼,只能隐约看见“邵震阳”站在床边的下半身,身高腿长,一动不动地站着。
Omega的本能让他在得知旁边有个Alpha时理智崩断,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叫嚷。但凡他还能管住自己也不想这么不堪。但身体仿佛只能被本能支配,信息素不断从他后颈的腺体中溢出来。
眼前的Alpha没有给他信息素,他得不到安抚。
谢轻舟欲求不满地往床边挪了挪,闭着眼睛,探身一把搂住了“邵震阳”的腰,自顾自喃喃道:“我好难受,帮我。”
是他。
江深一眼认出了这个Omega,难怪会觉得这信息素味道熟悉。
上回跟着这味道不知不觉走到他身后,还被误认成了仇家。
江深觉得自己再这么被抱下去肯定要出事儿。
眼前的Omega长了张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的脸蛋漂亮,身材修长劲瘦微微发着热,两只细白的胳膊死死环住他的腰,短裤也滚得松松垮垮的,泛着桃色的脸颊还无意识地在他小腹上不停磨蹭。
江深倒抽一口凉气,虽不至于色欲熏心,但他好歹也是个正常Alpha,就算打了抑制剂也经不起Omega这么挑逗。
江深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他松开自己。
Omega却不满地咕哝了声,又细又白的两条长腿急切地蹬了几下床单,闭着眼睛把他搂得比刚才更紧,甚至带了哭腔呢喃,似是求助。
谢轻舟的胡言乱语都是无意识的。清醒的状态下,他别说是标记,一想到可能会与邵震阳有身体上的接触就一阵恶寒。
有时他也觉得自己挺不识抬举的,被邵震阳这样一个年轻有为英俊多金的Alpha标记,怎么看都是他赚了。
可他就是会为此焦虑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江深推不动也就作罢,不禁在想这个Omega的家人到底是得了多严重的病,需要他连研究院的工作都不要,跑到俱乐部又打工又卖身地筹钱。
发.情期不打抑制剂,这得是什么样的决心?什么变态都得接受了吧,毕竟Omega绝不可能反抗得了Alpha的信息素。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让帮你?”江深低身靠近Omega耳边,不轻不重地问。
谢轻舟迷茫间照样听出了这个声音不对,比邵震阳平时说话的嗓音要更低沉一些。他猛地抬头,愕然对上一双黝黑的深瞳。
谢轻舟如遭雷击。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忘记锁门。
惊愕使得他头脑清醒了大半,谢轻舟一把推开江深,目光寻找着手边最近能用的“武器”,瞥到床头柜的台灯就毫不犹豫地一把连线都扯下来朝江深砸去。
可是他全身发软使不上力,动作也比平时慢。江深被他推那一下最多只是后退半步,再一闪身便轻松避过。
台灯砸到地上应声而碎。
“你发什么神经啊?”江深怒道。
上次这个Omega就莫名其妙地抡了他一球杆,他没有计较。这次又对他扔台灯,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经病。明明自己发.情不打抑制剂贴上来,看他一眼就装起了贞洁烈O,是对他的长相有什么不满意吗?
他要庆幸自己从来不打Omega。
谢轻舟砸完东西才认出他,呆愣了几秒,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只能愣愣地坐在床上,看江深一脸怒气地摔门而去。
台灯碎地的声响引来了楼层的保洁人员。
没一会儿,门口一个阿姨一边小声询问一边敲门,“您好,是您这边出什么事儿了吗,需要帮忙吗?”
谢轻舟攒了两口气才朝门外道:“阿姨,帮我叫辆救护车。”
第12章
谢轻舟是在医院的隔离室里醒过来的。
冷白色的墙面和淡淡的消毒水味儿令他安心地舒展了下自己,尽管关在全封闭的小隔间里他却睡了个很深长的好觉。实在很久都没有这样心无旁骛地放松过了。
虽然是因为扛不住发热注射了安定,好歹这一关是挺过去了。这三天他算是把医院所有种类的抑制剂尝试了个遍,口服的,注射的,吸入式的,都没有效果。要是安定再没用的话就只能人工辅助了。
他怀疑自己可能是被医生准备的发热辅助工具吓晕过去的。他甚至看见那一托盘琳琅满目的器械就后脊发凉,无论是仿真造型的还是透明硅胶的,还是那种连接仪器泛着银光的金属探头。
这也怪不得他“讳疾忌医”,实在是做了二十多年的Beta从没有过此类的心里建设。
他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按了求助铃叫来护士,先抽血验激素,又做完了其他检查才给自己办了出院。去置物柜取衣服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折腾了足足三天。
临走开药的时候,护士递给他一个有些份量的袋子,谢轻舟没太在意,到家拆开才知道是支家用型辅助工具,纯黑色硅胶的,能调整震动频率。
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把那东西连盒子带说明书一股脑塞回袋子里收进了衣柜的最深处。
手机在一边充着电,开机后连跳进来好几条信息。谢轻舟逐个看了,除了俱乐部经理的就是邵震阳发来的。
邵震阳:你在哪?电话打不通,没电了吗?
邵震阳:刚知道你上了救护车,对不起,我刚才被事情拖住没抽开身。
邵震阳:对不起,是我的错。
邵震阳:我打听到你在哪家医院了,出院告诉我,我去接你。
邵震阳:刚刚去医院看你了,医生说你在隔离没让我见。好好恢复!
邵震阳:你应该今天出院吧,记得叫我去接你。
看来邵震阳只是以为来的太晚,自己扛不住才叫了救护车,并不知道另一个Alpha进了他房间的事。
谢轻舟想到那天莫名其妙出现的Alpha就满心疑惑。自己就算有可能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忘记锁门,难道还能那么巧他就进错了房间?
还是说是自己发热的信息素太浓烈引来了登徒子?但这么想又逻辑不通,那个Alpha明显没想占自己便宜,否则只要随便一点信息素就够把他困住标记个干净。
那他总不会是刚好路过那个房间,刚好闻到自己发热,又刚好门没锁,而他仅仅只是有兴致单纯围观一个Omega在床上发浪?
什么跟什么呀。
谢轻舟甩甩头否定了这种不可能的巧合,忽然另一个念头闪进脑海。
是个有些阴谋性的猜测。
或许那个Alpha早就知道有个Omega在房间里发热,而他兴许是手持房卡大摇大摆进来的,只不过一见是个跟自己有过节的倒了胃口。
谢轻舟冷静地理了理思路,给俱乐部经理打了通电话,上来就因为误工跟经理道了歉。
谢轻舟再三保证自己会赔偿砸坏的台灯后主动承认了邵先生约他在休息室“叙旧”的事,还故意义愤填膺地抱怨前台把房卡错给了另一位客人,害自己差点出事。
经理只知道那天邵家的公子确实开了几间休息室,还让前台把其中一间另一套房卡给了俱乐部一名员工。这种事他们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况且谢轻舟当时还是午休时间。
但主动承认是俱乐部的工作失误是万万不能的,如果谢轻舟故意通话录音告俱乐部就麻烦了。
经理斟酌了下措辞,先撇清了绝对不是前台给错的房卡,又尽量不得罪客人地帮打圆场,说邵先生和同来的几位客人午餐喝了点酒,估计没看清拿错了。
他料定谢轻舟只能干吃哑巴亏,他要是惹得起几位大老板还能跑这来打工?有钱人随便消遣下的玩物罢了。
谢轻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邵震阳和那个Alpha认识。而且他更倾向于房卡并不是拿错而是故意的可能。
否则邵震阳没必要缄口不言,装作不知道。
他一时觉得又悲凉又愤怒。
去他.妈.的匹配度极高的信息素,简直让他恶心。
谢轻舟恨不得立马把邵震阳虚伪的假皮撕烂,他这么想着就真的去了,直奔邵震阳的别墅,也没考虑他是不是在家。只不过半路上就冷静下来,一冷静就想起他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人生格言。
如今他前路未卜,又后无可退,决定每件事都要小心慎重,他可没有能得罪富豪权贵的资本。恣意爱恨这种事他只能在梦里想想。
谢轻舟编了个跟邵震阳不撕破脸也能划清界限的理由——就说已经有合成信息素可以治他的激素紊乱症。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的病就真的只能硬抗了。这是谢轻舟一路靠在车窗上把嘴唇都咬破做出的决定。
出租车司机开错了路,谢轻舟也无所谓,给钱下车沿小路往邵振阳的别墅走,没承想一抬眼却看见了邵振阳的黑色越野,就停在侧门的小路上。
里面一男一女衣衫凌乱地抱在一起,亲得可谓是天地变色。女的他不认识,男的是邵震阳没错。
然而好死不死,邵震阳隔了没到几秒也看见了他。
只是脸色微微一变,邵震阳就恢复了平日的衣冠楚楚,理了理衬衣,在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车里的女人不甘不愿地下了车,三步一回头地先进了别墅。
谢轻舟站在原地有点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毕竟以他俩之前的关系,这也算是撞破自己的Alpha出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