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渊此时的容貌狼狈不堪,两人的差别莫过于天壤,顾渊看着他心情不断扭曲,别人脏在泥土里,而自己却装着清高的姿态。
当真是厚颜无耻。
“你聋了吗?!我问你江弈安在哪里!!”
顾渊想过许多次江弈安推开他的原因,季子雍说枕临四处作恶杀人无数,他还知自己就是枕临的真灵,如今看来,难道师兄早知如此才这般推开我?
他早知道我本就是个恶人?
萧暮笛看着他,半晌她朝顾渊迈进了一步。
一股淡淡的木香从萧暮笛随风而来的气息中飘过来,是江弈安的味道。
顾渊咬牙。
萧暮笛又走了一步,长影的剑尖就这样抵上了萧暮笛的喉咙。
这一刻,江弈安那熟悉的气息越是清晰,顾渊的心就越像一个快要被撕裂的热壶,里面的热水随时都有可能溢出,随时有可能将自己的身体烧成血水。
“我师兄在哪里。”顾渊慢慢咬出每一个字,话毕,长影在一瞬间迸发出一道黑色的光辉,光辉将顾渊牢牢包裹,如同他身上的衣服一般漆黑,手上的长影或许再也脱不了手了。
萧暮笛看着他,她洁白无瑕的皮肤没有一丝杂质,长影就这样停在原地,直到萧暮笛笑了起来。
“哈哈……”
一声轻笑,顾渊的心痒得想要一下子干脆砍断萧暮笛的脖子。顾渊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剑尖随着在萧暮笛的脖前微微晃动。
“哼……”萧暮笛扬着嘴,笑意伴随着鼻息而出,满是对顾渊的唾弃。
“叫我师兄出来。”萧暮笛看着顾渊又微微向前走了一步,这一步过后,她抬起手用力抓起长影,刀锋入肉,方才那滴凝固在剑下的血随着心血彻底地滴了下去。
“师兄?”萧暮笛看着他,“你早是个被长生门断了冠灭了灵的人,还有脸叫江弈安师兄?”就算当初是江弈安为了你那又如何,你如今这般已经再无回天之力了。
如今杀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顾渊咬牙:“这是跟他之间的事与你何干!让江弈安出来!”
顾渊说着,萧暮笛脸上的神色还是无比的轻蔑,她又向前跨了一步,而后微微朝顾渊抬起头道:“江弈安?”
“你这么想见他,那你可想过……他愿不愿意见你?”萧暮笛一句话如同刀刺进顾渊的心里。
“顾渊,你我虽不是同门,但九境各派一家,你我又在战会有过招的情谊,那年你我韶山初见,不正是因为我们彼此话语投机才有可说之处吗?”
顾渊看着她:“少废话,叫江弈安出来。”
“哼……”萧暮笛轻笑,“顾渊,你不过是后辈,资历耐心不如他人也罢不与你计较,我刚刚已经说了,你这么急切想要见到江弈安,你可有想过江弈安是否想要见你?”
“嗯?他想见你吗?”萧暮笛看着顾渊那越来越急切的神色,心里那种对压制顾渊的胜负欲一下子满足了起来。
萧暮笛的每一句话如同魔咒缠绕着顾渊的心,他厌恶萧暮笛这样的姿态,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此时也动摇了起来。
若真如此,那岂不就是在逼迫师兄?不是的,我若不逼迫他他又怎会对我说出实话。
此时烈阳渐渐西沉,天色也渐渐变得沉了下来,季子雍仰头看着天空,想起那日长生门落的雨。
“无崖,化骨一事当真已经牵连了多年,你兄长已经不在,如今你可有后悔过?”
无崖微微低下眼。
季子雍笑了笑:“人是会后悔的,你我此行为何,就算今天杀了萧暮笛该回来的人是不会回来了,可就算如此还是会有报仇这一说,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是后悔之人想要弥补遗憾时唯一能做的,最卑微的选择。
☆、无宴
顾渊盯着萧暮笛,心里的波涛越来越大,此时他的越是难耐,他越要保持镇定,他知道自己不能输给萧暮笛。
“顾渊,时过境迁,你果然还是如同一般单纯。”萧暮笛看着他,“与江弈安相识是我此生之幸,与你相识,可真是我此生的意外啊。”
“闭嘴。”
“顾渊你倒是厉害,居然对自己的师兄有非分之想,”萧暮笛压过头去凑到顾渊的耳边,她的气息钻进顾渊的耳朵里:“你是个男人,居然还敢对自己的师兄有非分之想,你就不怕……世人说道他,说他是九境仙界的败类!?长生门的耻辱!!”
唰!
顾渊手上的长影飞速划过,萧暮笛轻松侧身就将黑流躲开,霎时间,她便落到离顾渊不远处的高台上俯视着他。
“顾渊,你知道你作为人最可悲的是什么吗?你口口声声说在乎江弈安,那日在韶山缝隙,江弈安为救长生门劈天,后来你不也是自己离开了吗?”
“你自己离开,留江弈安一人,你还敢说你在乎他?”
“你给我闭嘴!!”又一道强流劈了过去。
我没有撇下他。
“所以你知道为何江弈安不想见你了吗?从那日你被长生门逐出,到后来你毁掉长沅仙身,再到如今你撇下他一人离开,这就是江弈安不想见你的原因!”
顾渊的眼在一瞬间变红,不过分秒,黑色经脉冲上头顶:“你胡说!你胡说!!”
我没有撇下他!我没有!!
“不过你我相识一场,我大可以转告你让你直接死了这条心,”萧暮笛轻轻拍了拍衣摆,白色的纱布轻轻飘着,她轻盈落下,又重新朝顾渊靠了过去:“我大可以告诉你……江弈安啊,他说他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萧暮笛说完轻笑,霎时间,她周身的气流飞出,她抬手一把拽过长影然后抬手将顾渊的脖子压低下来细细地说:“昨日夜里……他亲口对我说的。”
一话入耳,顾渊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他左拳紧握颤抖着,五指扣进手心血流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
“怎样?话到如此,你还想见他吗?”
顾渊盯着前面,心里的委屈再次冒了出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师兄这样躲着我。
我……
我……
远处,季子雍二人看着顾渊周围的黑雾慢慢淡了下去,直到顾渊无力地垂下握着长影的右手,季子雍的思绪才再次飘飞起来。
萧暮笛看着顾渊轻轻转身背对着顾渊:“釜川门有个规矩你可知道?”
萧暮笛微微低头,看着裙摆边上沾满的那一层乌黑的血,地面横尸遍野,萧暮笛弯下腰随手从一个短臂上退出一枚小小的银戒仔细看着,此时夕阳下沉,乌云开始慢慢攀上头顶,光束穿过天空照在戒指上,萧暮笛左右转了转,而后擦了擦上面的血污。
“规矩就是,进来的,从不送出去。”此句声音极小,顾渊没有听闻。
顾渊微微仰着头看着不远处的天空,他浅棕色的瞳孔如同琥珀一般,到了这种时候,他的心里不断地回忆着江弈安说话时的样子。
又是这样,难过时都会想起他的师兄。
两人顺着华瑶高台一路走上长廊,不过几步,长廊里的光线暗了下来,顾渊轻轻转头,看着不远处依旧站在结界里的季子雍和无崖。
阴沉沉天空乌云密布,几缕光线艰难地从云层中挤出来,快到傍晚,周围的空气都会变得凉下来。
整个釜川门寂静无声,到了如今此地原本作为一大门派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顾渊想,若是江弈安回去,如今的长生门也是这般模样他他是不是也不会感到不快。
若是长生门也是如此,他会不会难过。
不过,因为只要有江弈安在的地方都会不一样。
至少顾渊是这么觉得。
长廊上的木板吱吱呀呀,两人的脚步咚咚响动,外面的天越来越暗,直到有几束照进殿门,顾渊这才觉得还有一丝生机。
可他从未觉得一个不过百米的长廊有这般长,以前在十七廊,若是江弈安坐在月亭,他每次都是快步走过去的,这时候不是给江弈安端夜里暖胃的夜食汤汁,就是给他带氅衣保暖避风。
那日自己夜感风寒,江弈安也这般平常地照顾过自己,自那天夜里,不过只是如同梦境一般迷糊,却让顾渊记了许多年。
顾渊抬手一挥,季子雍和无崖周围的结界消散,无崖抬脚,被季子雍一把抓住。
半晌,季子雍没有开口,“芫华君这么放任可想过后果?”无崖冷冷质问道。
季子雍微微皱眉:“后果如何都是顾渊自己做的决定。”
无崖哑言,他在原地停顿了片刻才收回跨出去的右脚。
半晌,季子雍放下手对无崖接着道:“你知道心剑引最后一页写的是什么?”
“……”
“死者不还。”
时间很慢,两人走到长廊尽头,萧暮笛站在门外刚搭上手突然停住了。
“顾渊,你可否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的那些话。”萧暮笛道。
顾渊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暮笛面前的微微散发着红光的房门,他表面镇静可心早已飞了进去。
他下意识垮了一步,萧暮笛干脆转身将他拦在门外:“如果你当初有如今这般一半的干脆,事到如今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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