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瑟想起丽莎抽着烟自嘲说：“我以为我会不一样，我一定能解开性别戴在我身上的枷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结果遇到你，我成为一个为爱痴狂的疯女人。”
烟灰散落在桌子上，堆成小山，柳瑟站在一旁刚想道歉，丽莎阻止他，红唇里呼出一口白烟，说：“我唆使柳幻在你身上做实验，结果报应到自己身上，我得到三个孩子，只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血，我疯狂爱上他们，却只活下来一个。”
“然后我找了个男人结婚生子，想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惜我的爱全给了你和法伦，他们没有分到一点。”
柳瑟说：“你可以报复我，我不会反抗。”
“算了，都过去了。”丽莎把烟按在他手上，“只是这是最后一次轮回，我会继续帮你，只不过你要让法伦活下来。”
柳瑟对吃惊的法伦说：“大致就这样。”
法伦很激动，“既然我是死神，我帮你啊，不要分手。”
“你拿回心脏绝对会杀了我。”柳瑟叹气，“而且之后我要回去参加战争，绝对会死，就算不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法伦又气又担心。啪啪掉眼泪：“我陪你一起！”
“你不可以去。”
“那你也别去！”法伦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柳瑟只是叹气：“我不是一个悲观的人，现在反而很绝望。我很开心你把我放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我却不行。”
看着法伦泪眼婆娑，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对不起。”
“没道理啊，你有千万种方法可以和我在一起，却一直在找借口。”法伦止住眼泪，犀利问：“都拿走我的心脏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可以再拿五十年，让我以人类的身份陪你度过一段美妙的时光？”
“战争也不是几个月后就发生，为什么用这个做借口敷衍？”
“柳幻告诉过我，我们有一个轮回结婚在一起，还进入迷域，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柳瑟被他的咄咄逼人弄得不耐烦，凶狠推开他，看他被推倒在地，冷酷说：“我这个人，就是喜新厌旧，玩弄你这么长时间，早就厌烦了，你和你妈妈一样好骗，不愧是母子。”
以前总有人说柳瑟可怕，在他眼里柳瑟是个可爱的小胖子，他一直不相信，现在不得不信。柳瑟身体拉长发肿，污水从他身上流出来，表情也变得和恶鬼一样，那双眼睛不再温柔看着他，因为已经凸出来。
他嘲弄说：“你的未婚夫燕却都比你可口，你太无趣了。”
法伦被吓得跪在地上，闭上眼睛，就听不见他刺耳的嘲笑，闭上眼睛，就能躲避他飘荡的鬼影。
突然，他站起身冷静说：“你不是他。这是我的梦，我可以控制。”
柳瑟一步步向他逼近，他大声重复：“你不是他！”
从梦中惊醒，他吓出一身冷汗，眼前明亮，他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夜晚。
他脚步轻浮从床上走下来，桌子上是吃食，他喃喃说：“那个笨蛋在哪？”
眼前哪有柳瑟，这个房间已经没有柳瑟的任何痕迹。毛巾牙刷不见了，他穿的衣服不见了，连被子里他的体香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下楼，停在车库的车早就被开走了。冷风中他衣衫单薄站在原地，站了一个小时，没有人来给他披件衣服。
他上楼，浑身无力躺在床上自言自语：“混蛋，真无情，当作分手费的晶石都没给我。”
在他的后背，他看不见的皮肤上，纹了一小串佛珠的图案。不远处柳瑟看着他，丽莎对他说：“走吧。”
“好。”
“为什么你说我和法伦不分开，我会害死他？”
“那是你自己说的，你让人拿走你的记忆，只录了这句话给我，我一直放给你听，不过也能猜到，爱情对一个神来说是毒药，越爱你，他死得越快。”
“我试过给他洗脑，让他爱上别人，可见到你他就会疯狂爱上你。”
“这样啊。”柳瑟回头又看了一眼，说：“永别了。”
☆、家人
法伦一直躺在床上，直到天发白，他终于动了，胡乱套了件衣服，手一直在抖，心不在焉的开始收拾东西，收拾来收拾去也就几件衣服，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柳瑟连分手费都没给，法伦想自己是被白白玩弄了。
这比燕却的行为还要令他觉得耻辱，他气到胃疼，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和柳瑟分手其实是很好的一件事，他好吃懒做，喜欢恐吓别人，只是那几分姿色诱惑了自己，绝对要找个更漂亮的气死他。
刚打定主意，外面传来窃窃私语声，窃窃私语的人数有点多，声音汇聚在一起，说的内容他能听的一清二楚。
“走了……”
“自由了……”
“不被控制了……”
前天柳幻不是下葬了吗，这又是谁死了？
他快速把私人物品装进箱子里，靠在墙壁，谨慎用手拉开窗户，一条血淋淋的胳膊被扔进来，来不及躲，几滴血洒在他脸上。
他用手帕擦干净，瞥了眼窗外，外面似乎是在抗议，人群汇聚在街道，喊着口号，一齐朝只有异能者能住的旅馆走来。
看着前去阻拦的异能者被撕碎，他快步走到门外，依依不舍回头看了一眼，走到楼梯，脚步顿住，又折返回来，走到床边蹲下，看向床底。
床底自然是空无一物，果然只是错觉，毕竟柳瑟是人不是耗子。
楼下灯火通明，烟雾缭绕，看不清人脸，这群异能者吸着稀有的香烟，衣服却很普通。
法伦拉住一个异能者，问：“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绿眼睛，中长发，长得很漂亮的男人下来？”
说不定那只是个噩梦，柳瑟没走，有一说一，水鬼形态下的柳瑟也颇为好看。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没看见他离开。”
法伦环视周围，然后跑上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床底自然都翻了一遍，没有人，他跑上天台。
高处的风景果然不一样，太阳升起来了，淡黄色的光穿过雾气，周围的大楼一半沐浴在光里，另一半依然滞留在深蓝色的黑暗中。
那些普通人果然疯了，摇晃着虚弱的身体，蝗虫一样扫荡食物，现在聚集在旅馆，杀了几个异能者后，手里拿着火把。
法伦心下一紧，看出他们要烧房子，可是说不定柳瑟还在这里，只是他没找到。
也有可能他早就溜走了，这会都走远了。
他心一沉，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阻止这场动乱，只得走到楼下，看着异能者们商量对策，好助“他们”一臂之力。
这个“他们”，到底是指异能者还是普通人，他没有想好。
先前被他拉住的异能者，主动迎上来说：“这下可糟糕了，城主控制住了这群人，让他们乖乖做个寄生虫，异能者们拼死拼活养着他们，结果城主走了，他们竟然有脸反抗。”
“啊！”法伦才来两天，唯一的外出活动是参加柳幻的葬礼，吃吃喝喝很是快活，完全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只知道这里的城主是丽莎，柳瑟告诉他，丽莎的助理叫小艾，一个能通过彩色玻璃窗转换空间的异能者。
法伦心想，不会丽莎绑架了柳瑟，他不得已跟着走了……
“这里的彩色玻璃主要集中在城主府吗？”
“副城主本想让整个城市都装上彩色玻璃的，可是条件不允许，只有城主府装了这个，外面再刷得白白的，别说还挺高贵的，和我们住的这破地方……”
法伦突然想到，自己和法伦第一次相遇的研究室，他住的那个房间，墙壁上正是漂亮的彩色玻璃窗，纯粹用作装饰，他记得很清楚。
加上小艾的异能……
异能者话还没说完，法伦冲向门外，幸好这异能者是速度系异能，看他傻不拉几的冲出去送死，赶紧拉住他，问：“你干嘛？”
“去城主府。”法伦冷静回答。
“这时候去是送死。”
法伦挣脱对方的手，情绪逐渐失控，丽莎喜欢柳瑟，那小艾虽然是个男的，长得妖妖娆娆，他早就注意到了葬礼上，小艾给柳瑟抛媚眼。
怒气上头，法伦理智全无，恨声说：“老婆跟着我妈跑了，还带着一个小妖精。”
异能者还没理清楚这其中的奥妙，法伦穿过不断前进的人群，逆流而上，直接跑向城主府。
那个异能者留在原地，看着法伦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人群好像当他不存在，法伦艰难挤过人群他们又感受到了。
他喉头微动，微笑着和周围几个看到法伦行为的人说话，他们被说动了，再加上并没有别的异能者受到伤害，也跟着跑向人群。
旅馆被围得水泄不通，关键是厉害的异能者早就跑了，只留下他们被困在这里，迟早会因为食物消耗，或者外面的人看出他们是草包而死亡，想跑只能经过这群疯子。
他看着这几个人果然被撕碎吃掉，沾满鲜血的手从他们的脑袋里挖出晶石，被疯抢着吞吃入腹。
他没有信心自己的速度快到不会被抓住，他关上门，心里却清楚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