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散落,那支江沉插上去的木质发簪顺着头发滑落入手心,千梧反手甩刀,手起刃出,一抹寒芒利落地割断韧而软的白绸,惯性带着庄园主猛地向后摔倒。
原本计划里,今晚宜斩杀BOSS。
但庄园主口中的那个“它”让他改变了主意。
千梧冲出房间,被江沉一把攥住手。
“走!”千梧说。
“等等。”
江沉盯着房间里说道:“他出不来。”
笃定的口吻。
踩着军靴的年轻指挥官用身体完全挡着背后的人,又一次说,“别慌,他出不来。”
地上狼狈摔倒的人听到这句话,非但没有反唇相讥,反而愤怒发狂地将满地蜡烛扫得到处是。
千梧恍然发现,白烛不知何时尽数熄灭了。
庄园主死死瞪着他们,隔着一道门槛,眼神不甘而刻毒。
“逃不掉的。”他暴怒地指着门口絮叨:“进了我的庄园,一个都别想逃!”
千梧微微挑眉,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好像不小心摸到生存法则了。”他冷下眼,又淡淡笑起来,“别大呼小叫,有能耐你出来。”
庄园主怒道:“有能耐你进来!”
千梧笑,“我没能耐。”
庄园主:“……”
“规则的先决是双方约束。”江沉望着这道虚无的结界思索道:“如果这个房间今晚是属于你的副本,不允许别人进入帮忙,那自然也不会允许BOSS追出副本。”
手指被攥得有些痛,千梧后知后觉地从江沉手中抽出手,这才淡淡戏谑道:“我好像有一百多年没听人背过教科书里的条文了。怎么,江少帅回想起法学院那规整又自由的纯真年代了吗?”
江沉闻言瞳孔轻轻颤动,他回过身,目光猝不及防落在千梧露出的颈上。
割断白绫时,锋利的刃也划破了皮肤,白皙的颈被割出一道浅而长的刀口,与被勒出的红痕交错。
优美而脆弱的颈,带着伤痕,在月色下渗着殷红的血。
“流血了。”
指挥官眼中闪过一抹无措。
第6章 洞房花烛永不眠
古堡走廊在黑夜中十分幽静。两个人的脚步声重合在一起。
“看来说不值夜班是真的,一路都没见人影。”千梧淡淡道:“这个庄园真有意思。庄园主像唯一活人,管家半人半鬼,女佣基本就是死的。但是,活人不在白天出现,死人不在夜晚现形,阴阳颠倒啊。”
江沉思索道:“换个思路,管家只是副本里的刽子手,是BOSS们出动前的垫场。晚上BOSS上台,自然没有垫场的事。”
千梧撇开视线一笑,“后半夜,他口中的那个它就该出现了吧。”
颈上的伤口已自行止血,然而江沉仍然十分介意。
“明天我去找管家要纱布。”他说道。
“没必要。”千梧轻轻挑眉,“但我确实很期待他明早的表情。”
话音刚落,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不远处客房门开着,屈樱站在门口垂着眼打哈欠,像在等人。
看到千梧的一瞬,她松了口气,目光又落在江沉身上,有些惊讶但没有多问。
她对千梧道:“你比昨天的女生回来的早很多。”
千梧站定:“你昨天竟然没睡吗?”
屈樱道:“昨天晚上实在没胃口。今天听别的玩家讨论,才知道歪打正着了。”
江沉问:“你昨天半夜碰见那个女生了?她什么状态?”
“她很快乐。”屈樱给出了一个让人惊讶的答案。
“什么?”江沉问。
“虽然我也无法理解,但她非常、非常地开心。她甚至告诉我没必要害怕,既来之则安之。”屈樱说着语气低沉下去,无力道:“但她死了。睡着的玩家以为她死在洞房尸体被拖回来,但其实她死在后半夜回房间之后。”
千梧心情很复杂。
“你要说快乐……庄园主先生倒确实有些男性魅力。”他斟酌着用词,“英俊,富有,还对个人卫生极度自律。”
以及他说他能两个小时。
江沉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你现在快乐吗?”
千梧:“……还行。”
屈樱似乎困得实在撑不住了,打个哈欠说道:“晚上我就喝了口水,还是困得要死。我得睡了,你后半夜小心,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千梧神色依旧淡淡的,“礼尚往来,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线索。”
屈樱立刻问:“是什么?”
江沉低声道:“如果被选中,请努力跑出婚房。庄园主在12点到2点间踏不出那道门。”
屈樱眸中轻颤,“原来如此……”
千梧捕捉关键词,“原来如此?”
“嗯。”屈樱点头说,“其实我也发现了另一个隐藏规则,后半夜,别人进不去被选中的玩家房间。昨晚我试着去看那个女孩的情况,但无论如何都推不开也敲不响她的房门,实在诡异。”
走廊上三人沉默片刻,而后江沉轻轻叹气,“看来和洞房是同一套规则,外人帮不了忙。”
“不必困扰。”千梧反倒表现的最轻松,“各回各屋,明早见。”
屈樱的门在身后关闭,在狭长寂静的走廊中留下一道幽长的嘎吱声。
千梧踱步到房门外,停下脚步,说道:“看来今晚你只能祝我一个人好运了。”
江沉看了他片刻,沉稳道:“应该不会出事,前半夜打本,后半夜审判,应该是这个思路。”
“我也这么想。”千梧随手推开门,“只可惜今晚没吃到宴席。晚安了。”
沉重的木门在江沉面前关闭,江沉静静地站在那,品味着千梧说的最后一句话。
片刻后,他抬腕轻轻敲了敲门。
——指关节击打在门上的触感十分清晰,但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在扣门的一瞬,身后游走过一阵阴风,让人脊骨发凉,寒毛倒竖。
江沉回过头,背后只有一堵实打实的墙。
*
嚓。嚓。嚓。
嚓。嚓。嚓……
墙上的钟表秒针发出规律利落的切断音。这座钟做工上乘,白天时为房间增添不少古典气韵,夜晚却显得有些荒凉。
嗡——
凌晨三点的钟音遮住了壁钟的声响,回荡在午夜庄园中。许久钟音才渐渐消散,屋里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
大红喜袍随意搭在椅背上,千梧静静地闭眼平躺在床上,随着钟音消散,深深出了口气。
睡不着。
真该死,没吃加安眠药的晚饭,失眠又找上门了。
甚至因为昨晚宴席药力过重,今天下午也睡了一会,现在更难入睡。
他咬牙翻了几次身,甚至摸出枕头底下的画笔在鼻子下闻了一会,又过了不知多久,终于自暴自弃地睁眼坐了起来。
五斗橱第一个抽屉里躺着两瓶红酒,是管家先生送给他的“伴手礼”。
理智告诉他,这酒有风险,但此刻他决定大胆一尝。
千梧在黑暗中略带嘲讽地盯着胳膊上淡得看不出颜色的冷静神经。
怪不得他。天赋差,不如隔壁那位江少帅,实在冷静不下来。
抽屉无声而开,丝滑的让人想起管家先生转身的动作。他借着月色拿出一只高脚杯放在台面上,刚伸手去碰右边那瓶酒,忽然听到一丝极轻的吐气似的女人笑声。
在他背后。
千梧忽然意识到不知何时屋里钟表的走字声停了,周遭安静得如同被抽成真空,手指在酒瓶上敲了敲,同样没发出半点声响。
一只冰凉的手毫无征兆地从身后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阴冷,瘦削,隔着睡衣也能感受到干枯的骨骼。但又有丝微妙的柔弱感,是女生的手。
千梧沉默两秒,把刚抬起的酒瓶又放回去,推上抽屉。
“果然是有真正的BOSS么。”他似是叹息地自言自语道。
那东西没吭声,但凉意却从身后愈发靠近。
另一边肩膀又一沉,一个阴冷的头搁了上来,下巴抵住他的锁骨,在他颈窝间嘶嘶地笑。
千梧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身后的画面。
真·和鬼勾肩搭背。
“怎么不叫呀。”
是个幽幽的女孩子的声音,软绵绵的。
千梧淡淡道:“你是什么鬼?”
“你猜呀。”
他不自在地动了下快被压塌的肩膀,不确定道:“缠人鬼?”
“……”
身后的鬼沉默。
直渗入骨髓的阴冷顺着后背爬上头皮,千梧人都快被压凉了,女鬼才终于松开他,像千斤重物瞬间抽离。
“我不缠人。”女鬼离开他愤愤地说道。
千梧回过头,看清面前的景象后,漆深的瞳孔轻轻颤了颤。
面前是一个穿大红喜服的女子,茂密的黑发盘成喜庆的发髻,手脚都是瘆人的青白。惨白的脸涂着胭脂,黑洞洞的瞳仁快把眼白挤没了,一眼看去便不是活人。
但她很美。
——哪怕以艺术家审视静物的苛刻,女鬼的五官比例仍堪称完美。鼻梁和嘴唇尤其像细细勾画出来的,透着一种虚无的精密。
“你是有床上多动症吗。”女鬼面无表情地着看他,“翻来覆去的吵死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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