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曲京的第三年,阿九已经和这个地界成了生长在一起的符号。她深爱着赋予她璀璨人生的曲京,深爱每一个以真心喜欢她的粉丝。她在这里源源不断地写歌唱歌,曲京大舞台上永远有她的身影,衣裙蹁跹,这份辉煌和热闹似乎永远不会消散。
……
十几本册子里,一多半都记录着阿九的创作灵感和唱片成绩,剩下还有许多她的饮食起居。
她喜欢的胭脂,她爱穿的绸缎,她每日早上都要吃的汤包……
整座城市倾尽地爱她,她同样倾尽地爱着曲京。
“你,冷静一点。”江沉默默把书册从千梧手底下抽出来,“不要露出小时候看民俗小说的沉迷表情,怪让人害怕的。”
千梧怔了一会,“给我,没看完呢。”
“不可能坐在这一宿把这些都看一遍吧。”江沉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伸手贴着他脑门压了压,“清醒,冷静。”
千梧叹息一声,片刻后才开始泛泛地翻动着后面的册子,说道:
“搞艺术搞到这种地步,真是太成功太幸运了。人人都是她的听众。”
“千梧老师在外面也有数不清的追崇者。”江沉笑着说,“从大人物到普通老百姓,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千金难求一画,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吧。”
“其实是有点奇怪的。”千梧草草翻到最后一本,说道:“这里提到了九回艳。”
九回艳是阿九来到曲京的第九年创作,她原本要在九月九日自己生日那天登台演出。
“就记录到这了。”千梧不信邪地往后又翻了翻,抬头又望向书柜,“没了?”
“关键线索,大概不会这么容易翻到。”江沉说着把书理了理,“但我们起码知道阿九是谁了,明天或许可以想办法跟居民打听打听,应该不至于人人讳莫如深。”
“唔。”千梧点点头,“你把这些放回去吧,我懒得爬凳子。”
江沉闻言便捋起一摞书册,踩上凳子放回原处,千梧在下面给他递。
二人流水线作业,一会功夫千梧就摊手道:“没了。”
“交出来。”江沉无奈地拍拍上面的书脊,“这里明明还有空余。”
千梧和他对峙似地凝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从右手袖子里抽出一本册子递过去,“给。”
物归原处,两人又从书房里出来。
“我是不懂你对偷拿副本里的东西有什么执念。”江沉摇头叹息道:“别跟我说你又从这些人物传记上获取到了什么直觉。”
“就是有啊。”千梧挑眉,“你凭什么质疑我没有直觉,你敏感天赋很高么?”
“……”
“你说公众票选的依据是什么?”江沉问,“今天是公开资料,明天是巡城亮相。我们似乎并没有展示才艺的安排,发爷也说,个人才艺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大家喜欢。”
“这就是造星。”千梧说,“为什么喜欢不重要,只要喜欢就够了。每个人票选的标准都不一样,这种事很玄,要看命。”
“千梧老师在这里仍然很讨人喜欢。”江沉笑着说,“神经大概是故意为你安排对你危险系数低的副本。”
千梧忽然想起什么,“那个蒋阳阳——”
“嗯?”江沉停顿,“怎么了?”
千梧说,“蒋阳阳或许因缘巧合与阿九有什么相似之处,今天在街上就有人对她的资料很惊艳。”
“倾城歌姬,这是她的个人介绍。”江沉思索着说道:“她还在公开资料上写了一些自己创作的歌词,美艳,动听,富有才情。或许这些相似之处让曲京人想到了阿九。她的票数确实高得吓人。”
千梧闻言点点头,一边思考着一边继续走。
今天那个看守老头说,曲京的快乐没有了,或许唯有找人完整表演九回艳,快乐才会重回曲京。
“阿九大概死了吧。”千梧忽然说道。
江沉脚下一顿。
“我想不到别的可能,戛然而止的个人传记,每个人都对她闭口不提。”千梧说着又顿了顿,“他们不敢提她,但他们又思念着她。大街小巷放着她的唱片,不断选星希望能重现她的《九回艳》。”
千梧低声喃喃道:“会被人这样喜欢,她一定很满足。”
江沉闻言默然注视着他。千梧微微出着神,黑眸低垂,似是羡慕又似是怜惜。
他一边低语,右手一边似是无意识地抚摸着左边的袖子。
江沉忽然皱眉。
“你——”他伸手捉住千梧的左手腕。
千梧吓一跳,一个回神瞪着他,“干什么?”
“还藏了一本?”江沉难以置信地把他的胳膊拉到身前,不由分说伸手进袖子里,果然捏到一个东西。他皱着眉抽出来,是最后一本阿九的传记。
江沉:“……”
千梧:“……”
片刻后,千梧轻轻舔了舔唇角。
“这是来自天赋者的直觉,你不会懂的。”他说。
江沉:“……”
指挥官先生面无表情地将书册丢还给他,“藏好了,别让下人和其他玩家发现。”
“嗯嗯。”千梧笑眯眯地把书重新卷一卷,塞进袖子里。
两人走到千梧门口,江沉正要说晚安,千梧却忽然顿住了脚。
“你听——”千梧忽然说。
“听什么?”江沉一愣,挑眉沉寂片刻,低声道:“哪有声音?”
“有的。”千梧说着走到走廊对面,伸手推开了窗。
月色下的小院静悄悄,前面的曲京大舞台一盏灯都没亮,黑灯瞎火中,他却分明听见大舞台里传来一个女子低沉婉转的歌声。
很轻很低,嘶嘶哑哑,听不清她唱的是什么。就连旋律都十分缥缈,断断续续。
千梧一把拉住江沉的手,“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咦咿呀咿呀。
小神经摩擦着地面哼着歌。
第46章 九回艳
曲京大舞台空无一人, 漆黑幽深。但随着跑近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就连江沉也逐渐听见了哼歌的声音。
嘶哑低沉,断断续续,在漆黑的夜晚幽幽回荡。
千梧抓着他的手跑到曲京大舞台门口, 停下来喘了两口气, 而后伸手去推门。
江沉一把拉住他, 低声问,“东西都带了吗?”
“带了。”千梧说着摸了摸口袋里的福袋。
江沉点头, 自己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沉重的红漆大门吱呀着开启,视线穿过狭长幽暗的通道,空旷的舞台中央站着一个女人。
不知哪来的一道光照在女人身上, 她穿着白睡裙,裸露在外的腿白皙修长, 光脚踩着木头地板。一头茂密的黑发披散开,她背对着千梧和江沉, 双手在空中缓缓挽动, 嗓子里发出低哑咿咿呀的声音。
江沉低声道:“似乎触发了什么鬼……”
“蒋阳阳?”千梧不可思议地走上前去,“是蒋阳阳。”
“别动。”江沉伸手拉住他,低声道:“别靠近她。”
似是听到了她们的动静,蒋阳阳缓缓转过身来。
千梧下意识拉住了江沉的胳膊。
蒋阳阳还是平日的模样, 但又不太一样了。清澈无暇的白眼仁变得污黄, 她双目空洞涣散, 视线扫过千梧和江沉, 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继续在舞台上缓缓挪动着身子哼唱。
那是一个千梧从未听过的曲调,他驻足倾听,不知为何竟有些微微出神。
再回神, 是因为江沉忽然叫了一声蒋阳阳的名字。
台上蒋阳阳不知何时停下了歌声,手挽着一只锋利的匕首,在惨白的光下高高举起,向着自己的喉咙。
江沉手撑着台沿一跃而上,劈手夺刀。出神的蒋阳阳似乎被打断了,她猛地回过头盯着江沉,神色中似怒似悲,江沉手上加力,但这柔弱的女人却似被鬼力附体,他无论如何都夺不下那柄刀。
千梧静静地站在台下,从听进去那支旋律起,他仿佛察觉不到紧张和惊慌,哪怕此时江沉就在和那附体的鬼怪对峙着,他只觉得心中悲凉,好像什么都不想做。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最近每天跟江沉插科打诨,他都快忘了这种感觉了。
“曲京人活在痛苦里,如果能听到那首歌,快乐就会回来了。”
千梧忽然想起下午老头说过的话。
“蒋阳阳,你清醒清醒!”江沉抓着蒋阳阳的手臂,那女人像是中了大邪,也并不想伤害他,只是一心偏要用尖刀刺穿自己的喉咙。江沉抓着她的手臂和她苦苦僵持,军人的手劲大,纤细白皙的手腕已经被他箍出一道深深的红痕,但那女人似是察觉不到疼,尖刀离喉咙越来越近。
一个砰砰砰的有规律的声音忽然响起,女人手上忽然一顿。
江沉被力反掼,拿着匕首向后猛退两步,侧头看向台下。
千梧神色平静,手里拿着上个本里带出来的小小拨浪鼓。他注视着蒋阳阳,轻轻转动着拨浪鼓的手柄。
鼓槌轻盈欢快地击打着鼓面,大概是这里太空旷了,枯燥单一的鼓声似乎也带着一种韵律感。
对面女人的眼神由空洞变得怔忡,不知过了许久,似有什么抽离,她一下子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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