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澜洗在中间,他擦着头发回房。祈年安静地坐在房里唯一的椅子上,正在看荀澜洗澡前给他打开的电视剧。
等荀澜吹干头发,十点钟到了,今天的直播结束,荀澜关掉了跟拍小蝴蝶。
门响了两声,是小周过来送手机。
因为有跟拍小蝴蝶的原因,白天荀澜不方便和祈年交谈,这会儿终于能和他说话了。
小周走后,荀澜拿着手机问祈年:“你要联系刘飞吗?”
祈年点头,道:“麻烦了。”
刘飞电话很快接通,荀澜开着免提,祈年说一句他转达一句。
刘飞说,祈年的身体生命体征一切平稳,因为身上的伤势,还要等一阵才能把他的身体转往云山别墅;因为祈年出事,公司那边出现了一些波动,不过问题不大。
“还有,今天程家那边来人,说要看你,虽然被我拦下了,但我觉得他们还会再来。”
祈年抬了一下眉,“不用理会。”
荀澜如实转达,他刚来这个世界,也才认识祈年,不知道他和这个程家是什么关系。
最后,祈年说:“M.W下一季国内的代言人先不要定下来。”
刘飞没有问为什么,说了声好,今天的对话差不多就结束了。
祈年继续看电视,荀澜抖开被子爬上床,打开了微博。
微博上,#荀澜自杀# 的热搜又被顶了上来,如今评论一溜儿地心疼荀澜。
荀澜为此愣了愣。
他穿长袖就是为了遮住原主手上的伤疤,但没想到还是被直播镜头看到了。
诚然因为伤疤的事,原主获得了更多的同情,但荀澜认为,原主应该是不喜欢用伤疤这种事来卖惨的,一如他瞒着外界自己外婆重病去世的事。
荀澜又在微博搜了搜与自己有关的,看到自己骑着三轮倒车的动图传得到处都是,被配上各种文字,还挺搞笑的。
到底是太累了,没一会儿,睡意来袭。
荀澜问一直安安静静的祈年:“你睡觉吗?”
荀澜和祈年交谈不多,前两个晚上,荀澜回自己房间后,祈年就一个人待在客厅里,荀澜不清楚他现在这情况需不需要睡觉。
祈年说:“你睡吧,我不用。”
荀澜就觉得祈年现在这个情况,要死不死,要活不活,吃不了东西,睡不了觉,还不能和除他之外的人交谈,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
“你还是上床来睡吧。”荀澜往床边挪了挪,“虽然你现在不像个人,但你还是人,是人就最好保持人的作息。”
他也不知道祈年什么时候才会回到自己的身体,但一直这样这样下去,是个人都得疯。保持人的作息不变,就算疯也会疯得晚一点吧。
祈年似乎也觉得荀澜说得有道理,等荀澜关了电脑,便起身到床的另一侧躺下,很是客气:“给你添麻烦了。”
荀澜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后关了灯。
荀澜虽然主动开口让祈年上床睡觉,但他其实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床,明明很困,一时半会儿就是没睡着,躺了不知多久,呼吸才变得绵长。
祈年则是根本就没有睡意,从出事到现在,他就没睡过觉,他也从荀澜的呼吸频率上看出荀澜并没有立即睡着。等到荀澜终于睡着后,祈年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实在无聊时,便开始数荀澜的呼吸声,下意识地跟着荀澜的呼吸频率一起呼吸。
不知不觉,意识渐渐远离。
等祈年再有意识的时候,是和荀澜一样,被外面工作人员的敲门声叫醒的。
祈年猛地坐起身。
荀澜也被吵得睁开了眼,他看了看手机,“六点四十……”
祈年惊讶地转头看向荀澜,六点四十,已经早上了。
他揉着自己的头,他昨晚居然睡着了?
这是祈年这几天来,第一次睡觉。
工作人员一直催着开小蝴蝶,荀澜迷迷瞪瞪地爬起来,跟祈年道了声早,翻出自己的衣服开始脱睡衣。
祈年就感觉眼前一闪,余光里多了一抹白,他抬头,正好看见已经脱掉上衣,背对着他的荀澜。
荀澜的皮肤很白,腰窄,弯腰去拿床上衣服的时候,肩胛骨与脊骨微微突出,很漂亮。
祈年像被刺了一下,在荀澜双手摸上裤腰时,及时转开了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祈年:非礼勿视,非礼勿看!
第11章
荀澜对祈年那片刻的异样毫无所觉,他换好衣服,挂上小蝴蝶,按照工作人员的提示打开直播。
荀澜拨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也不知道这个点儿直播间里有没有人看,他还是对着小蝴蝶说了声早安。
【刚睡醒的澜崽,声音软哒哒的!】
【骑着澜澜同款三轮车赶来看澜澜直播啦!】
【澜澜早安!】
【早安早安!】
……
七点钟的早晨,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
今天嘉宾们要去县城卖藕,洗干净的藕昨天就已经分成两车装好,为安全起见,节目组带来两名会骑三轮车的村民载嘉宾们去县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嘉宾助理也会跟在后面,虽然有直播小蝴蝶,但工作人员也不能没有,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也好及时反应。
所有嘉宾们爬上三轮车,赵锡和荀澜坐在前面的那一辆,荀澜旁边坐着其他人看不见的祈年,负责帮他们开车的,是村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荀澜他们跟着节目组的人叫他王叔。
十月深秋,天气彻底凉快了起来,早上温度更低,今天的天气也不太好,刮了点儿凉风,嘉宾们坐在车斗里被风吹一阵,整个脑子都木了。
到县城大概要四十分钟左右,路程走到一半时,车子绕过了一个弯道,荀澜忽然看到前方路口处站了几个人,恍然看去是两个大人带着几个小孩。看到他们的车后,男人向他们这个方向遥遥挥了挥手。
赵锡也看到了他们,道:“他们是在跟我们挥手吗?”
荀澜道:“应该是。”
等到车子在这群人面前停下时,荀澜的神色慢慢僵住了。
之前隔得远荀澜没看清,此时近距离了才发现两个大人身边的几个小孩,身上全都冒着一层黑气,不是活人。
祈年看到几个小孩鬼,淡然的神色也有了变化。
除了荀澜和祈年,其他人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包括被小鬼们围绕着的两个大人。他们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壮,女的比较胖,两人像是夫妻的模样,女的怀里还抱着个大约一岁多的小孩,正闭着眼在睡觉。
两人应该是附近的村民,操着一口乡音跟骑车的王叔搭话。荀澜听了个大概,好像是家里孩子生病了,急着进城去医院看病,一直没等到进城的乡村公车,希望王叔能搭他们一程。
王叔是个热情的,加上事关小孩,他就转头询问荀澜他们的意见。
赵锡立即说没意见,几辆车就他们这辆坐的人最少,勉强还能载两个人。荀澜则因为他们身边的小鬼,觉得这对夫妻不寻常,也说没意见。
于是没一会儿,这对夫妻便抱着孩子上车了。那几个小鬼往荀澜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颇为忌惮,但见荀澜没什么反应,便也跟着飘上来,死气沉沉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这对夫妻。
几个小鬼年纪都不大,有男有女,小的看起来五六岁,大的十三十四。他们离荀澜近了,荀澜才发现他们身上除了有不停涌动的黑气,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还有些伤痕,其中一个小男孩更断了一只手掌,他身上的黑气也格外浓郁。
有其他人在,荀澜不好做什么,他与祈年打了个照面,祈年心领神会,开始跟那几个小鬼沟通。
小鬼们起先见祈年跟他们说话,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依旧戒备,祈年问他们来历,他们一概不理。直到祈年将话题转到这对夫妻身上,他们才出现一些波动。
祈年声音再次放轻了些,引导小鬼们和他交流。
花了两分钟,才终于有小鬼愿意开口,他指着这对夫妻,怨恨地说:“他们是坏人。”
有一个开口,其他几个小鬼便也忍不住开始说了起来。
“他们让我叫别人爸爸妈妈,可是我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说我不听话,就把我扔进山沟。”
“他们天天打我,不给我吃饭,让我去街上做乞丐,向别人讨钱,讨不到就要继续挨打。”
“还把我的手砍了,说这样别人才会同情我,给我更多的钱。”
“我才上初一,他们把我掳走卖给一对兄弟,他们年纪都能做我爸爸了,却逼着我给他们生孩子!”
小鬼们你一言我一句,无不带着深切的仇恨。
荀澜和祈年越听越心惊,眼神不着痕迹地落在女人怀里那个熟睡的小孩身上。
一个小鬼顺着看过去,说:“这个小弟弟也是他们偷来的,弟弟被他们喂了一直睡觉的药。”
荀澜和祈年对视一眼,若不是他们能看见这群小鬼,谁会知道眼前这两个看起来十分憨厚的人,竟是该被千刀万剐的人贩子呢。
两人都默契地认为,不能让这两人就这么走了。
男人从上车后就一直在和王叔聊天,男人眼神并不安分,一直故作不经意地到处看,他是上车后才注意到一直跟在荀澜和赵锡身边的小蝴蝶,眼神几次落在小蝴蝶身上,终是好奇地指了指:“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