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焕摆手:“危言耸听罢了,不当真。”
贺妄寻:“先前不是说——”
“假的,魔教少主是假扮的,谣言。”
“哦。”
当天晚上,薛焕潜进了君安的房间,一阵噼里啪啦,两人站在房间里剑拔弩张。
薛焕嘴上说着要轻手轻脚,结果进来就撞上了门后面的镜子,特别大的声响吓醒了睡梦中的君安。
君安睡眼惺忪,看清来人后,问:“你干什么呢?”
薛焕保持着扶正镜子的姿势,尴尬问:“我吵醒你了?”
君安迷糊,揉了揉眼睛,“不明显吗?”
“我是有事来找你的,别紧张。”
君安被吓醒后鼓动的厉害的心跳终于平静下来,他无奈道:“有事白天怎么不说,半夜偷偷摸摸的,我可是正经人。”
薛焕嫌弃地看他:“怎么你说的我要跟你发生点什么似的,我不像个正经人么。”
半夜偷偷摸摸,师父进徒弟房间,意图不明,哪里像是正人君子。
这自我感觉太好了。
不过,君安整理情绪,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出任务,去不去?”
“什么任务?”
“找天神碎片。”
君安有些惊讶:“天神碎片?你不是说危言耸听。”
“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咱们偷偷调查,我需要一个得力助手,所以来找你。”
君安正襟,清清嗓子,说:“我这么有用?”
“那是当然,走不走。”
君安点头:“走。”
君安收拾几件灵器,跟着薛焕出门,然后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南小回,后者见他们出来,小声说:“你们好啦!”
他背后有个布包,里面竖了根长剑。
这是出门必备装备。
所以说,南小回也要一起出去。
君安搞明白一件事,薛焕为了忽悠人真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只找了我?”
“十二和卫卿需要留下来给温商当后盾,四夏脑子不太行,傻得惊人,你们两个是最好的人选,你不是一直要杀妖么,给你个机会,要不要?”
君安:“但我们干嘛要偷偷摸摸的。”
调查天神碎片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么。
“这样就算我们一无所获,也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不会有损形象。”薛焕解释道。
君安眉毛一抖,“钦佩”道:“哇塞,好有道理。”
第五十九章
一日夜,风雨交加,楚府大门被敲开。
门外站着一位胡子大叔,身披黑衣,声音似哑瓶,对开门的下人说道:“我有办法医治你们二少爷的病。”
两年前,楚家二少爷楚溶生了怪病,皮肤温度高的不正常,手掌心的热度甚至达到了烫人的地步,二少爷一直昏睡,楚府当家人请了全城最好的郎中过来医治,结果都是查不清病因,摇头离开。
楚府当家疼惜孩子,为了给孩子治病,他在全城贴了悬赏令,只要有人能治好二少爷,楚府重金酬谢。
这个在雨夜突然出现的神秘人,黑衣上没有雨水留下的湿迹,踏进楚府后,先去了祖宗祠堂转了一圈,然后站在祠堂内一动不动。楚泽川让他来主要是为楚溶看病,不想他没在该看的地方看了半天,心里不是很舒坦,提醒说生病的人躺在卧室不在祠堂,但那神秘人却说了一句话让他大为吃惊。
“此不是病,为祸。”
楚泽川听不懂,刚想请教,神秘人却离开祠堂,在没人带领的情况下,准确找到楚溶的卧室,一番大展身手后,楚溶真的好了。
楚泽川感激不尽,也由衷敬佩,送走神秘人之前他得知了此人的名号——游牧者。
——
“提灯人?”君安重复了一遍,细细咀嚼道:“地府有这号人物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提灯人是人间职位,为更古时期某地的一代文明,一般是世代承袭,跟地府没有关系。”南小回解释道。
“可是谁这么没事干大晚上提个灯在山上游墓,再四面八方沿着村路一条条走?月黑风高的,多吓人!”君安缩了缩脖子,觉得后颈一片凉意。
灯是照明,提灯为指引方向,所谓提灯人指的是为牵引亡魂找到回家的路,看一眼留恋的人世间,再了无牵挂的投胎转世。
提灯人昼伏夜出,披着黑衣,身材矮小,而且大多数为瞎子,有一说是提灯人跟死人打交道,眼睛为阳,若是在引路的时候不小心与死灵对视,不仅会冲撞灵魂,而且容易被其侵占身体返回阳世。
“夺舍还阳?”薛焕冷不丁插了句。
君安觉得有点扯了,问:“你不是说提灯人是世代承袭的么,怎么能保证每一代接掌职位的人都是瞎子呢,难不成祖宗都有瞎子病?”
南小回摇摇头,“当然不是,每一代的提灯人都是瞎子,所以下一代提灯人接替的时候都会用利器将眼睛弄瞎,这是一定要做的。”
而且这里的弄瞎不是简单的划两刀,而是挖掉两只眼球。
君安的眼睛陡然钝痛,仿佛有一把刀从上面划过,霎时,他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从指缝里看向南小回,惊道:“这么残忍,干嘛弄瞎,不让看的话直接蒙上黑布就好了,不费力又不痛。”
“蒙上黑布还是会映出灯光,不小心的话还能看到。”薛焕道。
“你怎么知道?”君安问。
“合理猜测,而且三千世界芸芸众生,古怪风俗多得是,不稀奇。”薛焕接受能力强,淡定极了。
南小回嗯了一声,说:“师父说的没错,为了保证完全不见光,眼睛必须被挖掉,而且提灯人晚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墓地,并不是所有亡魂死灵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他需要提着灯在墓地里游走,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这样做。”
君安哑然,摇头晃脑,憋了半天吐出两字残忍。
“提灯人常年在墓地行走,所以又叫游墓者,墓地的墓。”南小回读了不少奇闻异书,说起故事一套一套,还甚是吓人。
君安毛骨悚然,大晚上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
三人已经进了永安州,经过一个白天的路程,现在已经晚上了。
“君安师兄,您一路斩妖除魔的话说的最多,怎么还会害怕这个。”南小回没有嘲笑的意思,他只是疑惑,君安身为修道者,此行以斩妖除邪为己任,理应不会害怕这些。
“谁说我害怕了。”君安矢口否认,声音当即拔高了一个度,搞得路人纷纷扭头看是哪个傻子,薛焕和南小回也看着他,他眼珠子转了转,扭扭捏捏说道:“我才不是怕,我就是对墓地、坟堆怵得慌,生来如此,不能怪我。”
南小回轻笑了笑:“哦~原来师兄是怕死。”
“才没有!”
“怕鬼?”
“你——”君安自知他说的没错,不好再为自己找借口,于是说道:“我就不信你没有害怕的东西。”只要让他找出来,南小回就没什么好嘚瑟的。
但是南小回没有回避自己害怕什么,反而大方承认说:“我当然有害怕的东西,我身体不太好,害怕生病,一生病整个人都不好了。”
君安听四夏提过两句,说南小回身子骨弱,病来如山倒,估计有什么病根子,后遗症。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小时候自己身体也不算好,一个风寒感冒能拖一个月才好,其中苦药喝的他脸都苦了,一场病生下来肉瘦没了,身体也憔悴许多。
只有生过病的人才知道生病不好受,身体损耗,还特别影响心情。
君安也想,能把生病当做心里害怕的,得是生多少次才能留下的阴影,小回是同门,温柔人又好,好像不该拐弯抹角的刺别人的痛处,于是绞尽脑汁补救道:“嗯……你不会生病的,你以后学了灵法,打好基础,身体强壮了,自然不会轻易生病。”
南小回:“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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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永安州特别热闹,城里到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一片。
薛焕等人刚好赶上了茶花节,护城河沿岸有花窗表演和游船活动。
永安的茶花节是一种祈福集会,吃喝玩乐是主题,住在永安的百姓喜欢在茶花节这天的晚上,捧一杯茶花酿,或拿一串糖渍山楂,挤在桥上、岸边看楼阁里的花窗表演,有钱的人会花钱雇一条船,坐在船上,游湖看表演。
越往前走,人越来越多,君安拉了个人问路,知道这会有花窗表演,兴高采烈的要去看,节会人多,薛焕只得拉紧南小回,眼睛追着灵活钻人缝的君安,艰难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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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安凑热闹有一本事,找了个正对楼阁的位置,旁边有一棵树,熊抱着一个点大的小屁孩,随着楼上的表演高声喝彩。
此刻,楼阁的花窗表演演到了中途,一位男子倒地,一名女子上去扶他,不料男子发了疯似的扑向女子,将其压在身下,对着脖颈又撕又咬,即刻,一名身穿青色衣袍的年轻人上场,挥舞招式,与男子过招,花窗表演添油加醋将两人打斗的场面用慢动作展示出来,真正习武之人看着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