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神不言而喻。
安驰脑中闪过风千尺啃他的两回,心中瞬间荡出一抹莫名的悸动,错眼之际,又惦记着白鵺曾经悄悄藏在湖底的聚魂瓶,那个因为担心风千尺真的被冻死而准备的东西。
一个既可以聚集魂魄,又可以剥离魂魄的东西,一个只有白鵺才能找到的秘密。
还是赶紧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
“我先下去了啊。”
安驰扑通一下跳进湖里,一个潜水下去,轻松摸到了聚魂瓶,空手浮出湖面,对尚在原地的风千尺说:“愣着做甚?下来啊。”
“嗯。”风千尺轻咳了咳,缓缓走入湖里,在安驰身边停下,问:“你这身体自然是游不到对面了,就在这里泡一下?”
“泡着多没意思?比潜水吧。”
“也好。”风千尺:“我先下去,让你水百滴。”
水百滴:下雨时屋檐滴水的次数,这是风千尺和白鵺无聊细数雨滴时定下的时间。
“不着急。”安驰喊住了风千尺。
“?”
安驰看着风千尺,咬了咬唇,一下扑过去,搂着对方的颈项。
风千尺身躯微僵。
安驰看着眼前天人一般的容貌,挑眉笑道:“哥哥刚才可是想要抱我?”
“……”明明很冷的水,风千尺内心一阵火热,怔愣不语。
“不想吗?”安驰凑近了些许,问:“哥哥不喜欢我吗?”
风千尺耳根通红,咽了咽口水,微不可闻答了一声:“别闹。”
“我没闹,我喜欢哥哥。哥哥可喜欢我?”
见安驰坚持,风千尺有种不可置信的恍惚,愣了半响,终是深看着安驰,轻轻点头。
安驰笑:“喜欢?”
“喜欢。”风千尺的眼中泪光涌动:“很喜欢。”
安驰没曾想风千尺会是这样的反应:“……”
“安驰。”风千尺低唤一声,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环住安驰的腰。
“……”安驰身心炸裂开,听得风千尺在耳后颤抖的话语:“在你还是小白的时候,第一眼见你,我就很喜欢你了。”
第一眼?
第一眼见到风千尺时,是一个花开满地的四月,风千尺在一片桃花盛开的桃林里盘踞着蟒身,足有两米之高,可谓大煞风景。
那时……便很喜欢了?
林秋鹤的离去,风千尺气得周身寒气四溢,瞬间,炎炎夏日如坠冰窖。
“原来是你们偷了我乌家的飞刀坠,还烧了我家地宫!”乌家小女乌媛人未到,声先至,气呼呼走近安驰,直觉冷气凉心,看了一眼风千尺,只一眼,便被风千尺眼中的寒冷吓得腿软,抖着红唇:“我……我……飞飞飞刀坠,你们用用用用……用完记得还我。”
语毕,一溜烟跑了。
安驰搓着胳膊,看了看怒火攻心的风千尺,又看了一眼表面神情寡淡,实则尚在怔愣的欧阳云峥,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在全场注视之中回了花家。
欧阳荀久久地看着欧阳云峥,向来阴冷的眸子越发阴冷。想他欧阳荀兢兢业业二十年,方换得今日傲视一方的成救。欧阳大房死了也便死了,居然还有人因为大房一事将修仙界搅得天翻地覆。上百条人命,这下该如何向圣上交代?再有,欧阳云峥的大房血脉算是彻底公告天下,他在欧阳世家,当如何自处,又如何收场?
思量再三,欧阳荀收了情绪,称死者为大,当入土为安,林秋鹤一事,圣上自有明断。寥寥几语,领着几家渐渐散去,风千尺也在这时离开。
绿油油的草地上,独留下宗修门弟子留在原地,齐齐看着面无表情的欧阳云峥,等着对方下达命令。
欧阳云峥也看着宗修门弟子,眼中尽是空洞。
安岳风上前一步,行礼:“南陵君,当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
欧阳云峥哪里知道?事情发展至今,前前后后几百条人命,都与他欧阳云峥有关,他就是个罪人,去到哪里,都不会受到欢迎。
“徐师妹。”
徐旭丹出例,行礼:“南陵君有何吩咐?”
欧阳云峥:“如今我已不适合再留在宗修门,速传信于屹山君主持大局。”
淡漠地说完,欧阳云峥转身回了花家。
说不清为什么,自林秋鹤消失,欧阳云峥的心里就一直发慌,慌得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时候的他,只想去花家。
花家院落里摆了一桌酒菜,安驰、风千尺、花炙,三人坐在桌上,谁也不想说话,就那么闷头喝酒。
欧阳云峥到达之时,一眼看见了喝酒的安驰,微愣的瞬间,安驰呵呵一笑:“南陵君啊,来啊,喝酒。”
对,喝酒。
欧阳云峥在安驰旁边坐下,突然就不慌了,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来花家,因为花家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告诉他,他当何去何从。
这个人就是安驰,是白鵺,是他心底日日夜夜敬重着的人,是可以给他一世安慰的人。
欧阳云峥鲜少喝酒,几杯下肚,就醉了,偏腰杆挺得端直,眼神混沌地看着安驰,不言,不怒,不哭,不悲……只有喜。
安驰酒量也差,总比欧阳云峥好点,抬眼睨着乖巧微笑的欧阳云峥,道:“傻小子,时隔二十年,你的酒量还是不行啊,和师傅我一样差劲。”
欧阳云峥微不可闻地笑了笑,保持着微笑。
风千尺活了千年,不管他与白鵺有过怎样不快的过去,纵然那时有黑翎的存在,白鵺与风千尺,都是彼此的千年人生中关系最亲密的那一个,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经过琨山一战,在失去和复得以后,风千尺接下来的一生便有了两件不容改变的事情,一个是不喜欧阳云峥,一个是不喜白鵺再对别人好。
可想而知,如今两件事情混在一起,风千尺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醉了,我送他回房。”
风千尺冷冷说着,捻指施法,却是无果。起身去扶欧阳云峥,欧阳云峥重如石头,固执地定在原位,眼睛落在安驰身上,板着脸不语。
风千尺隐着怒气:“死和尚,跟谁耍横?”
欧阳云峥目光混沌地睨了一眼风千尺,人已落至安驰身后,挺直着腰杆,手却不安地捏着安驰的衣领,目光戒备地看着风千尺。
活像受了委屈,寻求庇护的孩童。
安驰觉得稀奇,起身摸了摸欧阳云峥的额头:“去吧去吧,去歇着,有话醒了再说。”
醒了,老子就走了,到时眼不见心不烦,自求多福。
这话安驰没说。
“嗯。”
欧阳云峥傻笑,端直提步又停,取下肩上眼神悲戚的黑候拿在手里,眼巴巴看着安驰。
安驰了然,对风千尺道:“黑候也是个被抛弃的,把毒解了吧。”
风千尺黑着脸替黑候解了毒,欧阳云峥满意一笑,消失了踪影。
安驰哈哈大笑:“这小子,喝醉了竟是这般姿态。”
风千尺的脸色越发难看,坐下来一口气干了一壶,问:“这就原谅他了?”
“怎么可能?”安驰不屑摇了摇头,倒了酒,喝上一口,道:“我现在生死难料,估摸着只有不死之心能救我一命了。我倒是想要,人家不还,我还能杀了他?”
风千尺一听这话,脸上瞬间跳跃着喜气:“我能啊。”
“算了。”安驰摇了摇头,叹道:“欧阳云峥这人心思单纯,虽没什么谋算,法术造诣颇高,单论斗法,你未必能赢。再说……”
“?”
“我也没想要他的命。”安驰挑了挑眉,举着酒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之事明日说。”
“好!”
二人你来我往间,醉趴在桌上的花炙醒了。
“城主,城主……”花炙趴在桌上,眼中含泪,满眼委屈地看着风千尺:“城主,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癫狂病,还教我功夫,又找出了谋害我爹的凶手。呜呜呜……谢谢你,谢谢你啊……”
“可是城主,我怎么办啊?偌大个花家,我该如何统领?食人原木丢了,练不了花家功法,这一个月我都躲着不敢见人,难道我要躲他们一辈子吗?城主,城主您再帮帮我,帮帮我……”
花炙哭哭啼啼,风千尺伸手一挥,桌上已没了花炙的影子。
“你就这么喜欢乱用法术将人弄走?法力多得用不完了?”安驰想起一事,道:“上回缘正和我说着话,结果在黄河睡了两天,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风千尺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敷衍的轻嗯。
“为什么啊?”
风千尺低头喝酒,想起安驰对欧阳云峥不杀之举,忍不住抬眼低问:“安驰,你可恨我?”
“恨?”
安驰真想一巴掌抽在风千尺脸上,想说:来来来,我们换一下,我来整你五百年,最后还把你的血喝光,你看看你特么能不能不恨我?
风千尺的目光暗淡下来,又似想起了什么,道:“放心吧,你既说了不杀欧阳云峥,我定不会要他的命。”
“……”这话题跨度有点大,安驰愣了愣:“哦。”
“你不会死的。”
风千尺伸出的手停在安驰眼前,像是意识到不妥,又垂了下去,宽慰道:“只不过,还差些时日,你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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