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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十七不是哈士奇 (纸折月)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杭□□喘着气从床上醒过来。
  做噩梦了。
  但又不完全是梦。他渐渐想起来,这是他关于这个世界最初始的一段记忆。
  他住在一个白色蛋壳里。
  每次醒来,都会有人把那样的液体灌进来。每次他都以为自己会被淹死, 但是又活了下来。他一次次醒过来,又昏睡。
  就这样在里面住了很久, 不算活着,也无法死去。
  没人说话, 脑袋也空空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知道自己在哪。
  直到有人打开了那个壳,把他们接出来,教他们这个世界如何生存,训练他们。
  那段时间,杭十七的意识总是恍惚的。时而清醒,时而昏沉,记忆也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直到离开那个地方, 开始做任务才觉得彻底清醒过来。
  天色未亮,杭十七却已经没了睡意,难得起了个大早。在王宫里瞎逛,当他绕到小楼后面的一个二层阳台,视野正对上后面的演武场。看到敖梧正一个人在里面训练着。
  他只穿了一件短打的劲装,没有变化兽形,动作迅捷流畅,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紧绷又放松地起伏着,灵活地像一只黑豹,快速地把整个训练场的障碍跑过一遍。
  这里的障碍比杭十七在冰场见过的要更加巨大,更加复杂。敖梧在上面完成了一系列难度极高的动作,看得杭十七眼花缭乱。
  到终点时,敖梧停下平复了一下有些急促混乱的气息,随手撩了一把额发,抹去额角沁出的汗,露出一张帅气冷峻的侧脸和抿起的薄唇。他似乎注意到杭十七的视线,转头朝阳台方向看过来。眼神警惕又锐利。
  杭十七迎上这样的视线,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心跳也快了几分。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了几秒。最后敖梧先打破了沉默,随意问道:“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旁边已经有宫人准备好了湿毛巾,敖梧随手接过擦了把脸上的汗。
  杭十七从旁边的楼梯走下来:“做了个噩梦,睡不着就起来了。”
  “噩梦?”敖梧擦汗的手一顿,直觉做噩梦和睡不着这两个词和杭十七实在不太搭,他应该是哪种没心没肺快乐加倍的人才对:“梦到什么。”
  “一个白色的蛋壳,我被关在里面,出不来。”杭十七说。
  “不是真的。别怕。”敖梧伸手在他发顶揉了一把,指尖碰到杭十七尖尖的毛耳朵,耳朵敏感地弹了一下,自己趴到一边。
  是真的。杭十七在心里说。
  不过涉及到自己以前的来历,他觉得这些事最好还是不要告诉敖梧。就算敖梧对他再好,也是建立在他不是敌人的基础上。如果敖梧知道自己和那些刺杀他的人都是一伙的,他说不定第一个把自己咬死。
  敖梧难得看杭十七蔫头蔫脑的样子,心口没来由地,泛起一丝类似怜惜的感情。
  他不知道怎么哄人,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这里的器械是我以前训练用的,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好玩吗?”杭十七总算是来了精神。
  敖梧:“你可以试试。”
  后面一个小时的敖梧,都只想回到这个时间点,把自己的嘴堵上。
  杭十七不笨,其实每一个器械看两遍他就能明白。但他就是不肯按照教他的方法来,总是想把器械玩出花样来。该爬的他蹦过去,该跑的他荡过去。
  其中一些器材是具备危险性的,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受伤。
  这种危险设置是敖梧小时候用的器械都有的,相当于一个惩罚机制,失误就会受伤,所以必须更加努力。
  后来敖梧成了狼王,把这些器械原样搬到了演武场,每天都要过一遍,就是提醒自己,即使成了狼王,也不可懈怠半分。
  现在轮到杭十七却危险了。因为他不肯按照敖梧教的方法好好过关,非得自己创造些稀奇古怪的法子。
  比如其中有一个横向的吊索,需要快速把着吊索爬到对面。而吊索下面下面是一张满是荆棘的刺网,如果掉下去,就会被扎成刺猬。
  爬过去不难,关键是速度要快。慢的话吊索会不停下沉,也有被刺扎到危险。
  杭十七愣是从另一边不知道哪里拆下一根横杆,两手一左一右把着,猛地一跃,荡秋千一样朝对面荡。
  结果荡到中间,横杆被绳索挂住了。松手是不可能松手的,毕竟他也不想被扎成刺猬。但过又过不去。他现在松开一只手,横杆就会失去平衡从另一边滑落。
  杭十七尝试召唤风的力量,却也没有成功。
  “敖梧救我!”杭十七只能扯着嗓子大喊。
  “白痴。”敖梧飞快地攀到他身后,一只手揪着他后腰的衣服,把他提起来:“抓好,自己爬过去。”
  “嘿嘿嘿。”杭十七拧身两手抱住敖梧的胳膊。
  “让你抓绳子,不是抓我!”杭十七扑腾太欢,敖梧几乎快揪不住他的衣服了。
  “哦哦。”杭十七这才伸手拉着身子转过身去,因为离得太近,转身时在敖梧身上蹭来蹭去。
  敖梧单手拉着绳子,鼻尖对着杭十七的后颈,甜香味顺着鼻尖钻进来,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得救了。”被救下来的杭十七理了理衣服,问敖梧:“我刚才怎么不能飞了?”
  “王宫里面有法阵,禁止使用自然之力。”敖梧说。
  这是出于安全问题考虑。
  “好吧。”
  杭十七得救了,下一个器械照样不长记性。不让踩的陷阱非要试试,不能碰的机关非要碰。那架势不像是在训练,倒像是和器械决一死战似的。
  今天我和这器械,非要死一个不可!
  结果玩不过就开始哭唧唧朝敖梧喊救命,树袋熊一眼攀在敖梧身上不撒手。
  杭十七不能死,为了救他,敖梧拆了不少机关。等到早饭时间,训练场的器械已经有一半都上了维修清单。
  两人都出了一身热汗。敖梧陪杭十七练这一早上,倒是比自己训练要累的多。
  “今天玩得很开心,下次还能一起玩吗?”吃饭的时候杭十七摇着尾巴,眼神亮晶晶地问他。
  “……可以。”敖梧塞了一块肉在嘴里,心道,那些器械里面的陷阱装置还是拆了的好。
  杭十七吃饱喝足,哼哼着小曲往王宫外的方向走,准备去治安队报道。谁知刚出去不远,却听见前面路上传来霜语和安晴的声音。
  “哥哥。”霜语的声音和安晴有些像,只是听上去更年幼一点。
  “别这么喊,你已经不姓安了,也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安晴的说话的口吻却和平时谦和温柔的样子大相径庭,恶声恶气地,透着几分不耐烦。
  杭十七脚步一听,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但又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往旁边躲了躲,继续偷听。
  “可就算我不姓安了,哥哥永远是哥哥。”霜语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依恋:“我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我很想你,哥哥。”
  安晴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几声啾啾的鸟鸣,以及寒风穿过针叶的声音。
  “老师说我进步很大,灵感已经快超过他了,我是不是很厉害啊哥哥。”过了一会,霜语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带着几分邀功的味道。
  “是啊,很厉害。”安晴先是敷衍地应了一句,接着带着嘲弄,厌恶,嫉妒等等负面的情绪说:“所以你是在跟我炫耀吗?你未来是人人敬仰的大祭司,就算父亲,也要看你脸色生活。而我,不过是个卑贱的,一无是处的雌性霜狼,只配作为工具,嫁给一个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雄性兽人。”
  杭十七听得有些懵,这真的是安晴吗?安晴怎么会说这种话?他过得不幸福么?
  杭十七想起昨天敖梧说什么联姻工具,那个人好像就是安晴的父亲吧,所以那个被当成工具人的就是安晴?
  可他明明平时不是这样充满怨恨嫉妒的样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霜语委屈地说:“哥哥不想嫁人就不嫁,我会努力保护哥哥。就算是父亲,也不能强迫你。他要是强迫你,我就去求老师帮忙。”
  安晴丝毫也不领情:“算了,没必要。我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的。你滚远点,别老在我面前晃荡,就算是帮我大忙了。”
  “哦。”霜语有些受伤,低声应了一下,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安晴转身朝杭十七这边过来。
  杭十七想了想,还是没躲,站在原地等他。
  安晴看见杭十七,显得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平复了眼里的慌乱,问:“你都听见了?”
  “啊,虽然不是很听得懂。”杭十七纠结着问:“你弟弟看起来很伤心。”
  “他伤心他的,关我什么事。”安晴语气冷淡。
  “……”杭十七不了解具体情况,也不打算掺和别人的家事。安晴不愿意跟他聊天,他走就是了。杭十七自己也感觉的到,其实从月圆之夜后,安晴就一直在有意疏远他。
  安晴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人,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有两幅面孔,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开始与自己交好,后来又有意疏远。但他也不打算弄明白,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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