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黑暗料理称霸末世 完结+番外 (鲅鱼水饺)

　　那些都是他见过的人。
　　他们玩不起这场游戏。
　　江扬放下终端，不再回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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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怀舟离开卧室，随手把碗摆在桌子上，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
　　他昨晚带江扬去看星星时，所有的东西基本已经安排好了，这突然多出来的一些全是因为凌晨下达的判决。
　　基地的形势彻底翻了天，好几位中将、少将告老还乡。帝国此时也不太平，不知道时谁叫来的媒体报道了一切可以披露的细节，在全网内掀起轩然大波。
　　“文森特·埃尔西”这个名字时隔五年，又一次耀眼地出现在各个平台上，还与前些日子的新星“江扬”挂钩。
　　两个名字赚足了眼球，又把众人目光移向了五年前沉痛的血泪史。一时各方哗然。四大财阀之间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适时地把江家推出去挡了箭。
　　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的，沈怀舟从他父亲那里得知，亚当斯家族狠狠赔了一笔，埃尔西家族得益于当家人果决的处理速度，虽然因为卖了江家而有损失，却没伤到元气。
　　只有他们家赚得盆满钵满。
　　沈父到底是多年老狐狸，对此没表现出什么欣喜，只是又和沈怀舟提了一句，让他从基地退下来之后可以回沈家先接受几个小企业。
　　沈怀舟没有作答。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事情圆满地落下了帷幕，可他还觉得不够。
　　帝国皇室的党争还没有停止，四大财阀之间尔虞我诈，踩着彼此获取更多利益。他们奔着权钱而来，又因权钱而走，只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基地，作为人类和变异种之间脆弱的的最后一道防线。
　　好像没有人关心人类与变异种的战争结果究竟如何了。
　　因为那些人，他们永远能好好活着，在安全的首都推杯换盏。饥荒与他们无关，他们还能继续享受着餐桌上精美的食物。
　　而他们所有的斗争只是为了在自己已经足够长的头衔前面再加上一个荣誉，或者是在家里战利品柜里多摆放一个制作精美的铂金工艺品。
　　这很正常，毕竟连当时如日中天的埃尔西家大少爷都能被毫不留情地扔出去，更何况其它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呢？
　　他叹了一口气，揉乱自己的头发，低下头去处理成堆的文件。
　　沈怀舟在基地多年，处理起来倒也得心应手，用了两三个小时就处理完了最紧要的一小半。
　　需要尽快处理的事务只剩余一项--
　　基地权力空置，指挥官跟着一起退了，现在该有一个人上台重揽指挥官大权，过一个星期就要重新投票。
　　可是如今还剩下的这些人选……
　　基地就剩两个中将军衔的军官，还都上了年纪，都有意无意地表示自己不愿接手。少将里还剩下的这几个人，又全没有一个能掌控全局。
　　这些年基地几乎成了帝国党派斗争的一线，内耗严重，阴奉阳违，没有一个合格的接班人倒也不奇怪。
　　和江扬还在任的时候大不一样了。那时候指挥官管理得好。基地风气也正，上下一心，效率高得很。
　　如果江扬还是指挥官的话，事情就该容易太多了。
　　沈怀舟突然一个激灵，抬头向卧室的方向看去。
　　清瘦的Omega穿着白色中衣站在门前。
　　他淡淡开口：“我来。”

　　电车

　　
　　江扬说：“我来。”
　　江扬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声音清亮：“基地经此动荡，少将级别以上留下的人应该不多了，其中大部分都与我有旧，我会劝说他们把票投给你。下一任指挥官的位置会是你的。”
　　沈怀舟不赞同地皱起眉，这并不是他预想的方式。
　　他并不想接手指挥官的位置，倒不是并不是觉得自己做不来，而是江扬珠玉在前，自己又实在没有可以胜过他的能力。不如让江扬重新担任指挥官，于谁来说都好。
　　他在这种事情上不含糊，直接对江扬道：“我觉得你更合适。”
　　江扬摇了摇头：“我是前任指挥官，如今再回来算怎么回事？更何况五年前的兵败案虽然尘埃落定，你我心里清楚，但还是有一部分责任在我，也免不了有人认为我的能力不足以带领基地走向胜利。现在的指挥官就是古代的帅旗，所有人的精神都系在上面，帅旗不能折断，也不能污。”
　　“你做指挥官，我可以以参谋的身份留下。你拿不准主意的事，我来定夺；你处理不来的，我来接受。一切你不好出面的事务都交给我，我的能力为你所用，你不必担心行事有所差池。”
　　听起来，是两个人共同治理基地，一个人在明处，一个人在暗处，并没有大的问题。
　　可沈怀舟觉得不对，江扬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一切不好出面的事务都交给我”，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沈怀舟一个唱白脸，一个□□脸。
　　基地上下几万人，不能光靠怀柔，更要有铁血手段。基地想要运行，仍要背靠帝国与四大财阀，却又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处处受制。
　　指挥官这个位置固然可以两手皆抓—江扬原来上位时就是如此，但如今形势不同，人心动荡，他要指挥官的形象光明正大，伟岸挺拔，不能有一丝污点。
　　那么暗处得罪人的事情就让他来做，决策上有任何失误锅也可以他来背。
　　沈怀舟的名声响亮，即使有朝一日基地真的溃败，帝国后方也有他的退路。
　　“我不同意。”沈怀舟说，他几乎没有这样直接的反驳江扬。
　　江扬听见这话倒不意外，静静等待下文。
　　两人一个坐在办公桌前，一个站在门边，相隔十几米，有种气场在隐隐浮动。
　　沈怀舟把浮空屏幕扫到一旁，直视江扬的眼睛。
　　“我承认，现在需要两个人来扮演不同的角色。可是指挥官，你给自己安排的真的公平吗？基地内网上关于我们的帖子你应该也有统计，我在基地的名声很差，很多人惧怕被分到我手下出任务。
　　你不一样，从五年前到现在，关于你的舆论几乎一边倒。如果真要给基地树什么旗帜，不会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人类历史上打过败仗的优秀指挥官很多，更何况你是在被背后捅刀之后才惜败的。这不丢人，也不跌士气。”
　　江扬眼神微动。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现在你们不觉得有事，只是因为我们这一年来没有吃过大亏，甚至我还为此出了一份力，人人肉眼可见。
　　可是变异种仍有蹊跷，我们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会遇到下一个滑铁卢。等到了那时，舆论会自动把之前的所有挖出来，无限放大。而且指挥军队与自己在前线拼杀不同，他们看不见你流的血，就难以和你共情。偏向我的声音只会很少很少。
　　这些我经得住，可是基地经得住吗？
　　等那时，指挥官的位置彻底失去公信力，谁还能继续领着基地做好人类与变异种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
　　沈怀舟望着江扬，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蕴藏着一份沉重。
　　他们都知道人类将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只是和变异种的，还要和人打。
　　在面对暗处的、所知甚少的敌人时，输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人心经不起下一次战败了
　　对此，江扬的选择是牺牲自己，做时任指挥官的替罪羊。
　　反正他的污点有迹可循，他也能当那个众人的靶子。等他这个所谓“参谋”成为众矢之的，指挥官就能靠踩着他重新拾起一点威信。
　　沈怀舟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总是在想牺牲自己，给别人背锅呢？”
　　“基地建立的初衷就是公平，所有人平等而论，即使是有罪的开荒者，也有大把机会在这里改变人生。
　　虽然近些年渐渐变味，但你确实在身体力行，践行这一份公平。可是他们都有着平等的权利，你凭什么总为了他们的利益而牺牲自己呢？这对你自己来说，难道就公平吗？”
　　江扬微垂眼睫：“就像很久以前的的电车问题，驾车的人必须选择从一边碾过去。那么是放弃整个世界，拯救一人，还是放弃一个人，拯救更多生命呢？”
　　他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为了更多人的利益，驾车的人只能放弃另一条路上的人。”
　　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他自己。
　　沈怀舟看着他，前任指挥官身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突然有点明白江扬一直给人的那种疏离感是从何而来。
　　他大概做过太多这样的决定，他是驾驶电车的人，有时候便好像成了神，能决定一小群人的利益与生死。
　　可他终究不是神明。
　　沈怀舟觉得心底有一股气。
　　他反问江扬：“为什么电车一定要碾过一部分人？这是规则吗？这是谁定的狗屁规则！”
　　江扬看着他的黑色眼睛说：“可你总要选择。”
　　“我不做选择。”
　　“电车不会碾过任何一边人的，”沈怀舟撑着桌子站起身。
　　“我会让它停下，在伤害到任何人之前就停住。”
　　江扬看着坚定又张狂的少将，有些发愣。
　　他想说那该怎么停住呢？有的事早从很久以前就可以预料到结果，就好像历史的车轮一样难以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