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任瞥一眼姒夏:“不必妄自菲薄,主人选你定是有他的考量。”
“但愿吧。”姒夏敛下眼睑,又抬头看着谢霜仪,“昨天回到天陈殿,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我遇见你了。”
“我的元神并未完全修复。”
姒夏说完这句,殿内沉静一片。
姒夏打破沉默,“既然我的元神没能完全修复,此时又出现了天式,而天式偏偏选择了你,命陈又恰好在此时掀起六界之战,那只有一个解释。”
姒夏与谢霜仪对视,“你必是此次大战之后的新任天帝!”
无任看一眼谢霜仪,谢霜仪感受到无任眼中的深渊霸气。
无任问姒夏:“什么意思,一千年了,还未恢复?”
姒夏微微捏紧了拳头:“没有一千年,六界大战结束之后有几百年的时间在整合神界、仙界和人界,处理妖、魔、鬼三界的琐事,再加上中间浪费了一百年的时间,元神没有完全修复也是在预料之中。”
姒夏担忧道,“而命陈虽在一千年前被我所伤,但是经过一千年的修养,加上又是在鬼界修炼的优势,他的伤想必已然好了。无任,”
姒夏与无任对视,“此次六界大战,神界势弱,情况不容乐观。”
昨日去鬼界时命陈说得不错,此次大战是妖魔鬼三界合力对抗神界,而仙界不知道会有多少会与神界合作,共同对战妖魔鬼三界。
谢霜仪打断他们两个的对视:“我不做天帝,天式选择了我,但是做不做,决定在我。”
姒夏发出一声宛如再说小孩子不懂事般的轻笑:“决定权不在你,决定权在天道,既然天式已经选择了你,那你便没有别的退路了,我死后,下一任天帝就是你。”
“姒夏!”
无任沉声叫姒夏,“不可乱语!”
成神之人,寿命与天平齐,怎会轻易死亡?
姒夏自知失言惹无任不快,转移话题道:“总之霜仪你以后跟着我行动,在六界大战开始之前,尽可能地学习如何处理天界之事,这天帝之位迟早是要交给你的。”
姒夏起身,“无任,走吧。”
无任跟在姒夏身后走出式光殿,到了天陈殿,无任长袖一挥,天陈殿的门窗皆被用力关上,惊散了天陈周围的祥云。
无任一把把姒夏压在床上,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吻得姒夏全身发软,无任感受到姒夏的无力,才将姒夏放开道:“当初我拒绝主人,就是想你成了天帝便能高坐神界,从此以后征战皆由我来,你的安危我来保护,可你今日说的是什么话!”
姒夏不看无任,轻声道:“六百六十六年前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必有一死。”
宛如交代后事一般,姒夏轻轻环住无任的腰,“谢霜仪的七情六欲尚未除尽,登上天帝之位后必定会受到许多阻碍,到时候天界和谢霜仪就都交给你了。”
无任拗不过他,扳正姒夏的脸恶狠狠地又亲了下去,轻纱落下,殿内传来吟哦之声,
午后,谢霜仪被乔风纯和陆路带着去了天陈殿,姒夏坐在高位,批阅着堆积的事物,无任站在姒夏身侧,一言不发。
陆路道:“天帝陛下,人带过来了。”
姒夏放下笔,俯视着谢霜仪道:“以后你和乔风纯就跟着谢霜仪,完成交代下去的事情。”
他将刚刚批阅好的竹简用灵力送到谢霜仪眼前,“这是命陈送来的战书,你和乔风纯三日内简兵搜乘,备好军马,三日后在大歧国西边,林舟沙漠,与妖魔鬼三界对峙。”
姒夏把安陈送到谢霜仪膝下,“见安陈如见本君,放心大胆去做吧。”
姒夏再把另一份竹简给陆路,“陆路,你拿着这封信去虚无之境,请仙界和佛祖相助,三日内能带多少援兵过来就带多少,即刻启程,不可耽误!”
“是!”一息之间陆路便消失不见。
谢霜仪手上拿着命陈写的竹简,上面言简意赅,只一行字:
三日后大歧之西,林舟沙漠!
捏着竹简,看着膝下的安陈,谢霜仪没有拿起安陈,倒是天式,铮铮作响。
姒夏道:“本想多锻炼你几日,但看来时间不等人,从今日起,你便统帅神界之兵,全权负责军中之事。”
谢霜仪没动。
姒夏喝道:“本君不会插手此事,更不会管六界大战,你不做,凡界万万生灵,便血流成河!”
谢霜仪看着安陈,手中竹简被他握得咯咯作响,僵持片刻,最终谢霜仪还是拿起了安陈,转身离去。
乔风纯向姒夏行礼后,慌慌忙追上谢霜仪。
待两人一走,姒夏便软下腰,瘫在高椅之上,看着殿外的祥云。
无任蹲下,握住姒夏的手:“放心,一切有我。”
姒夏握紧无任的手:“嗯。”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更新状态反而变得没有之前好了,明天我一定要4000+!!!
第36章 昭露篇
调遣军队比预料的容易。
天式与安陈的震慑,加上无任才是真正调兵布阵的人,不出两天,军队便全部集结。
第二日甲夜,天界格外宁静,谢霜仪漫步在黄昏之下,走到天界大门处,往凡尘看一眼。
凡尘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心念一动,谢霜仪来到了醉燕楼,却不由一惊。
醉燕楼空无一人,杂草丛生,街道枯叶飒飒,摊贩寥寥无几,一阵凉风吹来,破旧的灯笼滚过谢霜仪的脚边,几盏残烛枯灯,点亮几家破风门窗。
昔日的醉燕楼却是热闹非常,座无虚席,街道车水马龙,摊贩高声吆喝,吹来的风更是热的,谢霜仪的心都要被点燃了。
弯腰捡起破旧的灯笼,其中烛台早已烧完,已经很久没有人添油了。
踩在枯黄的槐树树叶上,走过零星亮灯的人家,走到街角尽头,一切都是安静的,
昔日的欢声笑语,变成了黑夜中透出的啜泣。
挥手将灯笼点燃挂在一户人家屋檐,风一吹,灯笼摇曳,谢霜仪乘月上了天界。
摇晃的灯笼之下,黑靴红衣下摆出现在阴影中。
次日,大歧国之西,林舟沙漠,大军对垒。
命陈红底黑衣,踏前一步:“好久不见,我应该叫你顾齐殤还是叫你…姒夏。”
姒夏两袖鼓鼓,不甘示弱踏前一步:“鬼王高兴即可。”
谢霜仪站在姒夏左后方,看着闻漠。闻漠站在命陈的右后方,不带情绪的眸子看向谢霜仪。
闻漠没死,太好了。
谢霜仪不合时宜地想。
但…闻漠的气息与之前不同了,谢霜仪闻得出来。
之前闻漠虽修行鬼界之术,但气息是鼓动的,冒着热气的,现在的闻漠,气息是平静的,带着冷气,让人发抖。
命陈道:“天帝陛下倒是与顾齐殤完全不同。”
仅仅是气势不同,一个人的面相差异竟如此之大。脸虽然是同一张脸,但命陈绝不会将现在的姒夏与之前的顾齐殤并为一谈。
命陈的地阴之力扩散在两军阵前,姒夏一说话,命陈的地阴之力便瞬间被白色渲染。
黑白两色形成八卦阴阳互和之势。
姒夏每说一句话,黑色便被白色渲染更尽一分:“鬼王也与一千年前哭泣时的样子不同了。”
命陈是殇衷陌一手带大的孩子,一千年前殇衷陌身死之时,命陈在六界面前哭得惊心动魄,边哭边与姒夏厮杀。
妖王站于命陈左侧,侧眸看着命陈,一千年前她还只是一只小蛇妖,虽没有看见命陈哭,但命陈与姒夏那一场打得惊天动地,佛祖布下结界保护众生,她本应身死,因为佛祖的庇佑保下一命。
也许她是妖,本性为恶,不感激佛祖,反倒感激命陈。
命陈的模样是她见过的所有男子中最顺眼的,如果那双眼睛能再清澈些便更好了。
妖王再一看无任,暗送秋波。
不过论男人味,妖王更喜欢这位沉默寡言的将军呢。
姒夏的话激起了命陈不愿提及的回忆。
当初殇衷陌死了倒是干净,什么话都没给他留下,倒是留下一个鬼界给他,乱成一团。
命陈挥开铁扇,黑气向白方更进一步:“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不知当年被本王打伤,天帝陛下的元神可还好?”
姒夏安陈出鞘:“我也想问问鬼王,当年安陈那一剑,鬼王现在可还痛?”
姒夏高举安陈,云层被冲开,一层一层向外扩展,脚下黄沙漫天飞舞,旋涡气势骇人!
“天界众将听令,妖魔鬼三界,杀无赦!”
“是!”
竟是后卿先出手!
后卿从命陈右方闪出,魔气形成箭雨,展开双臂,挥出射向天界士兵,谢霜仪天式出鞘,形成波形屏障,挡住后卿的魔气。
命陈铁扇飞于妖魔鬼三界之前,鬼气强盛,将翻滚的白云变成了黑色的气团,脚底下黄色的尘沙,变成了鬼界无边的深渊!
“妖魔鬼三界听令!血洗神界,还我自由!”
两军冲锋,黑白交错,阴阳混乱,杀声震天!
谢霜仪与魔君对上,手持天式,灵力加持,天式光芒大震,魔君手上魔气厚重,渗入肌肤,与谢霜仪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