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了?”
“还有两个路口。警车在我前面。怎么回事?!”不久前的女声响起。
“不知道。你进得来吗?”
“没问题!”
“告诉老郑马上掉头回去。换剧本,演劫人。”
“你确定?他们应该不是冲你来的——不会这么快。”
“是不是也不行!太危险了。”
“劫人不是一样危……”
男人没听她说完,挂掉电话,加速推车。
两人很快来到地下二层,进入一间手术室。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压过了医院里惯常的消毒液气味。里面本应放手术台的位置是几把大椅子,面对面围成大半圈,看着和理发店里洗头用的差不多,只不过上面装了很多约束带和固定头部的套子。约束带明显磨损得很厉害,不少地方有陈旧的血迹。头套上嘴的部分有很深的牙印。椅子的皮面上,手和脚的位置有无数划痕撞伤。可以想象不管是什么人曾经坐在这里,经历了极大又漫长的痛苦。
病人停在门口,呼吸加快,回头戒备地看男人。
男人给了他一个狠厉的眼神,同时推车。病人一个趔趄被推进门里。
关上门,病人靠墙站在门边,死死盯着男人。
男人不理他,把病床上的血无常放到一把椅子上固定好,开始解床下的约束带。
病人这才看出来,头套紧箍住整个头骨,在后脑的右下侧却留了一个小口。
“你要干什么?!”他幡然醒悟般嘶哑地叫道。
男人侧头看他一眼,没说话,把床下的血无常也放好。然后他三两下撬开锁着的工具柜,翻出一个工具,看着就像吹头发用的风筒。
“住手!”病人好像忍不住了,上前要拽住他的手臂。男人侧步闪开,威胁地说:“别碰我!”
病人愣了一下。那人刚才的反应像是……戒备?戒备自己?不过动作太快,他甚至看不清。
“不帮忙就看着。”声音冷酷,不容商量。
“你不能这么做!”
“呵。”男人冷笑着逼近,高大身体投下的阴影包围他,一股赫人的威压随之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欢迎!
祝读文愉快!
第2章 偷回来个啥
男人拎着三份炒面三杯奶茶回到监控室的时候,里面拥挤又嘈杂,好几个陌生人在用笔记本电脑查找影像,还有几个快步穿梭,传达各种信息。
“头儿回来了!”
“我们想你,头儿!呣啊。”
“奶茶!有奶茶!头儿我们爱死你了!”
小弟们见到男人,待哺羔羊般同声齐呼。
屋里其他人明显被如此直白的示爱弄得又惊又窘,一致低头假装专心工作没听见。只有原本站在角落里打电话的人关掉手机走过来。
“你是陈暄?”那人边说边亮出警察证。
陈暄见上面写着:“钱谦,中尉警官。”
“我是。呦,您看,我就出去吃个饭。怎么?出大事了?竟然要中尉亲自出马?”
“本来就是个一级袭击的警报。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情,就跟着来了。没想到,来了才发现二级竟然没法抵抗,芯片还被暂时冻结了。一级逃逸。”
“哪有这种事……”陈暄惊讶极了,“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也是才从监控上看见,的确难以置信。”他示意陈暄一起到一台电脑前,按住本来要起身让位置的工作人员,“请你打开关键录像。”
录像从病人醒来开始,按应急键,血无常进来,三个人发生争执,血无常制服病人,把他放上病床开始扎约束带。
然后镜头切换,病床上的人盖着白布,由两名血无常推着出去。
“我们正在汇集他们后面的路径跟踪。不过你看这个。”
钱谦弯腰调出另一个影像文件。
两名血无常推着病床进入地下二层的手术室,关门。镜头切换,一个清洁工,慌慌张张地从手术室跑出来,从开着的门能看到里面的椅子上绑着两个人。
“这是那两个二级?”
“对,其中一个报的警。”
“没有那个一级逃走的录像?”
“我们正在追查。不过,手术室里的监控怎么了?”
“哦,前天坏了,正排队等着修呢。我给您拿文件。”
他们这里被问讯是常事,各种资料备案及时,调理分明,除了电子记录,还有纸质备份。陈暄用钥匙打开档案柜的一个抽屉,拿出个写着“维护记录”的文件夹。
“您看。”他翻开一页,指着其中一个条目。“这些都是报上去的维修,这个今天下午批下来了,说师傅明天差不多能来。”
钱谦点点头,说:“真不巧呢……你们看到病人和血库护工的争执了?”
“是。他看到的,报告给我。”陈暄指着其中一个小弟说,“虽然一级反抗袭击不常见,我在这儿这些年也见过几起。”
“然后呢?你出去吃饭了?”
“诶,是。您也看到,一级很快被制服,我就当没事了。我也没想到这种情况那血无常,哦不,血库护工,竟然报警,最后还能出事了不是?要是我知道你们要来,肯定不出去了。”
钱谦盯着他看了看,说:“好,谢谢。麻烦你一会儿跟我们做个笔录。”
“没问题。我全力配合。”
“还有,你的电脑我们需要带走检查。”
陈暄的眼神沉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嘿,得了,我跟您说,那里头有几个小黄片儿,您帮我删了吧?”陈暄小声说着往钱谦手里塞了点东西。
“一周一次还不够你的?”钱谦甩开他的手,轻蔑地说。“那种事我们不管。”
即便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医院的停车场照样拥挤不堪。一辆黑色SUV的车灯闪了闪,驾驶座车门被大力打开。
陈暄跨步进去,摔上门,长长吐出一口气。接着,他好像力气用光了似地。伏在方向盘上,好半天才抬起身,疲惫地揉揉脸。可没揉两下,手停在鼻子两侧,他看向观后镜。
后座上一双眼睛正在观察他。
“你没走啊?!”
先前的病人垂下眼帘,不说话。
陈暄呼出口气,“怎么没走呢?我不是跟你说我就是看你可怜,给你付了医药费?别的我可管不了!我告诉你,你要是……”
他说不下去了——病人拧着眉心,正疑惑地看着他。
陈暄的眼睛略眯了眯,转过身逼视病人。
病人斟酌了一下,说:“你之前……你之前是不是想干扰我的芯片,试图修改记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用,只不过被植入的记忆像是做了个梦而已。”
陈暄紧盯着病人,毫无痕迹地在车座的遮挡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你是什么人?”
病人的眼神闪了闪。
“说实话!”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跟我玩失忆?”
“……嗯。”
“呵!”陈暄看着像要打人,肌肉紧了紧还是放松下来。
两个人都没作声,对峙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
“为什么不走?”即使记忆没被修改,按常人的反应,经历了这种事情也会选择悄悄离开吧?
“……我没地方可去。”
陈暄低声咒骂一句。
“那也别跟着我啊!”
“我不认识别人。”
“……”陈暄又骂了一句。“你当我救了你就是好人是吧?”
“我连自己是不是好人都不知道。”病人哼着苦笑一下,“不管怎么样,你为了救我冒那么大风险,肯定有原因吧?”
“没有。我救错人了。”陈暄回身,像在思考什么,手指在方向盘上“嗒嗒”地敲了一会儿。“不过,既然没法让你忘了晚上的事,看来最好你还是别走了。”他顿了一下,又强硬地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就是你想走我也不放!”
没等病人回话,陈暄提起一直藏在下面拿手机的手,对着电话说:“警报解除。我带他回老家。除了吉娜,你们谁也别露面。”
他挂了电话,问病人:“你怎么称呼?”
“南一明。”
“呦!你还挺有幽默感。算了,估计你也不能告诉我真名。南一明就南一明,好记。我叫陈暄,你喊我‘老大’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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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前,地下二层手术室。
陈暄走到南一明跟前,几乎要贴上他。
“你觉得我要干嘛?”
“取出芯片?或者,格式化?”
“就凭这个?”陈暄晃晃手里的风筒。“嘿!你已经格式化了一个了,不知道吗?”
南一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你告诉我怎么可能!一个一级究竟怎么办到的?”
“不!不!格式化的结果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不是的……”南一明几乎疯狂地说。起初是喊,到后来成了喃喃。
这反应倒是让陈暄愣了一下。他刚想回答,手机上来了个短信:“我到了。”他又看了南一明一眼,打开门,再关上。
南一明强行把眼睛从血红制服身上挪下来,想看看是谁进来了——却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