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太妙了,绝了!
“我到荒星DH1又遇见你不会是串通好的吧?”西斯疑问。
看出向导现在的心情痛苦而复杂,克维尔诚实答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在进行阻击地狱之眼的作战任务,但逆阳的修复还没有完成,我驾驶着另一台机甲被卷入扭曲虫洞,后来就落到荒星DH1了。”
“你还记得你进入虫洞时的时间吗?”
信息量足够的情况下,西斯已经基本上将整个事情全部捋顺清楚了。
“好像是早晨5:40左右,作战任务是从5点开始的。”
克维尔老实回答。
“我是早晨六点接到约翰的消息,十点到达的荒星DH1,这其中有快四个小时的时间差,你是怎么暴走的?虫洞的精神扭曲?”西斯皱着眉说道。
按哨兵暴走的急迫性,他应该很早之前就出事了才对。
“圆形舱里有精神防御装置,我坠落在星球之后才开始暴走的。”
听克维尔这么说,西斯就彻底明白了。
“为什么这么多星球,你就落在了荒星DH1上……约翰说这个实验室是他四五年前就着手建立的,难道是巧合么?”
西斯喃喃自语,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世上没有巧合,全都是别人设计好的局,专门等他来跳的。
“不清楚。”
克维尔沉吟一声,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线索到这一步又卡住了,其实勉强用巧合来解释也可以,约翰与军方有联系、又和克维尔有这样密切的关系,知道他的动向不足为奇,可西斯还是觉得太过于蹊跷。
因为克维尔当时执行的任务与地狱之眼有关,简伊能在他身边潜伏很久不做任何动作,却又能一次次推着西斯走向真相拾回记忆,有前科在先,很难不让西斯多想什么。
“西斯。”
克维尔忽然出声,他凝视着西斯的眼瞳,轻声开口唤回向导的心绪。
“怎么了。”西斯仰着头,眸子里落了璀璨的繁星。
“军方对GS07的数据有了更细化的分析,你可能……”克维尔有些犹豫,他主观上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和西斯提起这件事,但他必须早做准备,无论结果是什么。
等到现龙组带着命令前来就晚了。
西斯心空了一块,他扣着桌子的骨节瞬间收紧,表面上镇定自若实际却错了一次呼吸。他微低下头,好半天才说道:“我该做什么。”
克维尔难得沉默,他不发一言看着西斯拧紧的眉,最终未能说出口。
他们都很明白,西斯甚至更清楚:一旦进入帝国实验室接受检查,西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良久,西斯抬头来,下颌绷出流畅又坚硬的线条,他笑起来说:“都听你的。”
正文 过去篇开启
莫里瓦星球地处松云星系边缘,相对位置最靠近碎落星带。早些年是一个开发能量水晶的矿业星球,夏季极短经年长冬,后来这里的工业逐渐衰竭,成了实实在在的贫民窟,许多被抛弃在这里的能源矿工人建棚艰难度日。经济一退再退,成了一颗被遗弃的星球,任由上面的居民自生自灭。
那年的寒冬无比漫长,狂风卷积暴雪掩埋了星球南部的一个小城市,逃难的人从南部一路向北,扰的各处都不得安宁。
北部城市基西科的一家孤儿院里养着三十多个十岁以下的孩子,这家孤儿院原本是政府公立财政支持,可莫里瓦星衰落后,政府无暇管控,规模由原先的上百人一再缩小,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孩子被送走。
送去哪里这种问题实在不必多问:在这样一个衰败的星球,倒卖人口赚取金钱是大家默认的发财路,好看的女孩送给达官贵人做玩物、身强力壮的男孩送去为数不多的矿区或变卖为奴,总之,一条命有的是用途。
寒冬暴雪里的基西科街道空无一人,大雪片打着旋在空中降落,刺骨的寒风轻易穿透西斯单薄的衣衫,他右手小臂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被雪糊住,血液搅着白雪化成血水一滴滴落在深过大腿的雪地里。
失血过多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幻觉,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被狂风暴雪掩埋在雪地里黯然死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西斯的胸膛最小幅度地起伏,吸进去的冷气冻僵他的思维。
雪太厚了,基本埋过他一半身体,太冷了,已经走不动了。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模糊的视线被白雪浸染,不敢睁开还一直流泪的雪盲症状在这低温的环境里再难熬不过。跌跌撞撞走过一个街口,西斯扶着一个路灯喘气,被冻僵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暴雪像一个吞噬生命的巨兽,一丝丝抽走他全部的体力,将意识全部冻结。
很久后,火光降临。
……
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在破败的房屋里格外刺耳,暖黄色的火光糊做一片,西斯仿佛要把肺叶一起咳出来,他支着手肘爬起来,身上的毛毯应声而落。
他茫然地看着身边的环境,眼睛内部的刺痛仍清晰可感。
那是一间并不宽敞的房间,杂石垒成的简陋壁炉内干枯柴草与黑色能量石渣滓正噼啪燃烧着,纯度非常低的能量石在燃烧时会放出难闻的气味,这也是西斯咳嗽的原因。
整个房间堆着许多杂物,旧桌子、被子、玩具扔做一团,陈旧的落了一层灰,火焰产生的暖光是房间内唯一的光源,从前方照亮半间屋子,昏暗的光掠过西斯的身体在后面砖墙上烙下漆黑的怪影,像一个张口吃人的怪兽一般。
目光下移,瘦小的身子被涂上红色的烂泥似的膏药,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西斯皱紧了眉,右手小臂上溃烂的肉被切掉了一部分,伤口被人用非常拙劣的技术缝合起来,勉强止住了血,似乎还涂了些药,麻酥酥的让人不爽。
他此时躺在一个只铺了一层软垫的木板床上,硌的让人骨缝疼,身上盖了个毛毯,破旧的不成样子。
视线从毛毯上移开,因为他听到了东西响动的声音,与生俱来的警觉使得他一瞬间就将锋利如刀的眼神投向声音发出的角落。
那个女孩穿着非常不合身的棉衣,灰色的短发齐耳,小脸隐在暗影中看不清姿色,唯有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这个刚醒过来的哥哥看,她蜷缩在小角落里,手里握着一根树枝折动——那声音就是树枝发出来的。
她愣了两秒,一言不发又缩了起来。
西斯皱着眉动了动腿,脚尖踢到地上的毛毯,还没等站稳便听见侧面的门开了。他警觉地向那边转过身,下意识摆出格斗的架势。
打开的门洞裹着细碎风雪伴着一个黑影闯入,片刻后又被关上。那人裹着薄薄的衣服,结实的手臂紧紧攥着一个包着黑色碎块的破布兜,他沉沉喘了两声,棕色的发夹杂着几片雪花。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眼看着来人是一个和自己同岁数的男孩,西斯放下了架起的手臂,张了张嘴声音沙哑道:“你是谁。”
被极冷空气刺激的声带暂时还不能好好发声,他的声音像被破锯拉过一样难听。男孩倒只是笑了笑没在意,他把怀里的一堆黑石块倒进壁炉中,西斯看见里面的火更旺了一些,那难闻的气味也更多了一些,熏的他直皱眉。不过那两个人似乎是习惯了,表情一点没变。
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女孩见男孩回来,连滚带爬起来冲上去抱住男孩的腰,鼓起的脸像一个苹果,眼睛瞪得圆圆的,另一边还在打量西斯。
“我叫高文·塔利安,我在东街的街口看到你,就把你带回来了。她是萨琳娜·凯德,是我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高文走到西斯身边捡起那个掉在地上沾了灰的毛毯,用心拍掉上面的灰尘,解释道。
西斯听见那人问名字的时候内心一动,头脑中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闪过。
……
“Sith……西斯。”
……
“西斯。”
他回应道。
“没有姓氏么?”
高文把毛毯叠起来放在床尾,他笑着看西斯追问。
“没有。”
这个叫西斯的男孩看起来不是很好惹,也非常不愿意回话。高文愣了一下,接着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吧?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
西斯皱紧了眉头,他仔细回忆以前的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空白一片大脑隐隐传来刺痛,他下意识按紧太阳穴,声调冷下一度。
这下子,高文和萨琳娜都为难地看着西斯,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全都是血,有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右手的伤太严重,院里的修女略懂治疗术,帮你缝合了一下……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高文小心翼翼道,一个不成形的猜测在年幼的心灵中萌芽。
“我真的不记得了。”
西斯摇摇头,淡淡的回应。
听见西斯这么说,高文更是笃定:面前这个男孩一定是被家暴后赶出来的孩子,他们这颗星球上有很多这样的孩子,最后死在空无一人的雪地里,他的家人也太狠了吧,把孩子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