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我苦楚吗?当年!我那忠心耿耿的父亲!”沈秋庭提起沈暮时格外激动,却略去其中细节,“都是他害我,害我落入顾凛手中,不替他卖命,我就得死。”
迟宁:“那崔苹儿就该死吗?重明镇的无辜百姓就要遭荼毒?”
苍生皆苦,但这并不是能随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从前我还能宽容待你,但今日之事后,我真是……听你的字字句句都觉得恶心。”
沈秋庭暴怒异常,右手高高举起往下扇。
迟宁握住沈秋庭的手臂,抬眸直直与他对视。
他明明已经情动,皮肤浮上一层绯红,眼中却比荒漠还冷,结了三尺坚冰。
一阵强劲的寒风灌进马车,吹开帘子,甚至已经能看见炎北和虞西的界碑。
沈秋庭已经开始撕扯迟宁的衣服,白色外袍被扯出道道口子,沈秋庭又开始解里衣。
迟宁手往座位底下伸,寻到了那支滑落的玉簪,紧紧握在掌中。
他存了死志,既使玉碎,也不会让沈秋庭碰分毫。
“铮”的一声!像什么插入土地里!
外面传来灵马的嘶鸣声,马车像撞到石墙那般急急停下来,因为惯性,整个车厢几乎腾空而起往前翻。
迟宁的玉簪没能扎入沈秋庭的脖颈。
把玉簪收入袖中,迟宁顺势一推身前的人,沈秋庭重重翻到在车厢地面上。
这是个好时机!
迟宁欲抽身逃走,无奈刚站起身就头晕目眩,他在车厢上撑了一把,觉得身体更加躁动,双腿虚软发颤。
马车顶被飓风掀开,露出一方灰沉的,飘着雪的冬季天空。
接着是四面的车厢壁,木板像土块似的径直剥落,跌入雪地里。
日思夜想的人纵马而来,铁蹄铮铮携风裹雪。
整个荒原再无别的风景,只剩他来时的轨迹。
“阿宁!”顾凌霄叫他。
沈秋庭还想起身,被一排冰刺同时袭击,他翻滚几下躲开,同时也失去了捉住迟宁的最好机会。
“砰”的一声,沈秋庭狠狠攥拳砸身下的木板。
顾凌霄经过马车,伸手来拉迟宁。
迟宁向他伸出手去。
重新被熟悉的怀抱拥住,迟宁还有一种如在梦中的虚幻感。
他骑在马上,坐在顾凌霄身前,感受到了无比心安的体温。
顾凌霄纵马前行,拔出插在马车前的摘辰剑。
“顾凌霄……”
“对不住,我来迟了。”
顾凌霄安抚地去握迟宁的手,意外发现后者的掌心有不寻常的烫意。
不止如此,迟宁的身子还在发颤,咬着下唇,竭力忍耐着什么。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迟宁摇头,散了满背的青丝随之晃动。
感受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不断上移,检查着他的身体。迟宁不适地动了动,忍不住露出一丝轻吟,百转缠绵,像他们意乱情迷时的序曲。
听到这一声,顾凌霄怎会不知他怎么了。
顾凌霄勒马停下,转头对手下将领连槊道:“带兵擒拿沈秋庭,生死不论!”
“末将领命!”
安排好一切,顾凌霄吻了吻迟宁耳廓:“听话,别自己忍着,我帮你。”
迟宁眼睛都被药力熏红了:“荒郊野外的,怎么好这样……”
“我们去马车上。你要乖一点。”
第77章 一个脐橙
被顾凌霄抱着坐上马车,迟宁汗湿的手心攥着后者衣袂,忧心道:“边疆堪舆图还在沈秋庭手里……”
“不急,它哪里比得上我眼前这块宝贝。”
马车宽敞,榻上铺了软垫,空间足够两人躺下。
迟宁被顾凌霄拥在怀里,身下是后者硬邦邦的大腿:“你……你先放我下去。”
“今天试一试这么做,好不好?”
“什么啊……”迟宁慌得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顾凌霄的手钻进迟宁的宽袖中,顺着细腻皮肤往上,感受到后者的战栗。
这个姿势,迟宁比顾凌霄稍高一些。
顾凌霄看到迟宁精巧的下巴,嘴唇红如渥丹,眼尾微挑晕开一片湘妃色。
渐渐的,顾凌霄在迟宁袖中摸到一个尖且硬的物什,握在掌心拿出来,是支玉簪。
迟宁从前常用的簪子上次被典当了,这支是顾凌霄送的,玉料上好,镂刻的云纹却粗劣,顾凌霄不算灵活地一点一点雕琢上去。
初初收到玉簪时迟宁还略嫌弃地说“丑”,却也一直带着,不曾离身。
“你为何藏着这个?”语气里带了三分认真。
“防身所用。”
“迟宁,如果方才我晚来片刻……”
迟宁闭了闭眼睛:“我不苟活。”
“你啊。”顾凌霄有些心疼。
他原计划后日返回王城,因为事情进展顺利提前两天。
刚入城中,发现一片混乱,连槊带人到处排查。
“宫中出现歹人,劫走了迟宁。”连槊向顾凌霄禀报。
听到这句话,顾凌霄脑中“嗡”的一声。立刻勒马转身,片刻不停地追赶。
也还是让迟宁受了苦。
眼前人欲吻他,迟宁挺拒绝顾凌霄的亲吻,身体后仰,拉开一段距离。
“怎么?”顾凌霄不解。
迟宁默然,用手背在嘴唇上重重擦了一下,原本微微肿胀的唇瓣一阵刺痛。
刚才被沈秋庭碰过了。
要擦去沈秋庭的痕迹。
顾凌霄扣住迟宁后颈,轻轻下压,如愿以偿接近了那瓣水红。
“嗳”,迟宁躲无可躲。
脊背弓出一道流畅的弧度,迟宁跨坐在顾凌霄身上低头和他接吻。
情药的效果完全发挥出来,迟宁被亲得晕晕乎乎的舒服,时不时哼两声。
搂在顾凌霄后背的手急切地划来划去。
而顾凌霄还没有要开始的意思,反复进出迟宁的齿列,纠缠柔软的舌尖。
“快……”迟宁几乎喘不上气。
“快什么?”
“嗯?你要我快点干什么?”
“快点……”
无论再怎么逼,迟宁都说不出更逾矩的话来。
脱下迟宁被撕出口子的外袍,顾凌霄没再褪迟宁的中衣,反而还给怀中人披了件墨氅。
“怕你感风寒。”
迟宁不管什么风寒不风寒,他只觉得热,沸水翻腾一样的热。
往前挪着身子,急急切切往顾凌霄身上贴。
又在顾凌霄喉结上咬了一口。
……
迟宁犯迷糊,为什么每次做这种事,他都比顾凌霄要累上许多?
他早早没了力气,脚背绷紧了,足尖点在地上,再起伏不动。
顾凌霄掐着他的腰把他往上提,又按下,很凶地说:“这样就够了?刚才求着我多给你。”
接着不管不顾地在软云里冲撞。
迟宁腰猛地一颤,轻吟出声来。
“你看,不知多少人在外面,你叫的这么好听,把他们招来了怎么办?”
马车周围设有结界,阻断了声音和视野,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何事。
饶是如此,迟宁还是心跳如鼓。
他仿佛真的听见马蹄声杂沓,来来往往的人在议论低语。
顾凌霄一句一句说着助兴的混账话。
直到迟宁哭了,泪水淌到腮边。
顾凌霄给人擦眼泪,他们的发丝交缠在一处。
顾凌霄总认为迟宁太娇,身上一摸一个印子,在床上又爱哭,哭着吻他,再推开他。
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良久,迟宁裹着顾凌霄的墨氅躺倒在软塌上,长睫颤啊颤。
顾凌霄刚才作弄他,此刻来哄人:“先睡,别人都没看见。”
面子都丢尽了,迟宁装鸵鸟,拿大氅遮住整张脸:“你离开那么久,谁都能猜到。”
“管他们作甚,”顾凌霄笑,用手指卷了卷迟宁发丝尖稍,“那我走了?”
“快去快去。”
听到顾凌霄跳下马车的声音,迟宁翻了个身,面对乌漆漆的木板。
还能闻到消散不掉的气味,像置身充满湿气的雨林中。
迟宁以为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是睡不着的,但许是困倦太浓,没过多久,意识就昏沉起来。
***
苍茫雪域中,沈秋庭被逼至一隅。
他背后是拔地而起的险山,山势陡峭奇崛,绝无翻越的可能。
连槊领兵困住沈秋庭,等待顾凌霄发落。
顾凌霄下车走来,还见沈秋庭如困兽般反抗着。
后者像感受到了什么,抬头前望,直直与顾凌霄对视。
顾凌霄衣冠整齐,但沈秋庭怎会不知道他刚才去做了什么?
机关算尽,却为他人作嫁衣裳,沈秋庭气得浑身发抖,用力一挥栖白剑,另一只手自怀中拿出边疆堪舆图。
边疆堪舆图制成没多久,顾凌霄甚至未有时间复刻。
沈秋庭手上的是独一份。
显然沈秋庭也知道这一点,故而半分不肯示弱:“都往后退!不然我就毁了它!”
“往后退。”顾凌霄说着,从士兵主动让出的道路中缓缓走近。
重明镇一别,这是两人头一次有机会面对面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