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进沙子了, ”安宰说着揉了揉眼睛, 怎么都弄不出来。
他眼眶通红委屈巴巴的看着饲养员,漂亮的蓝眼睛里全是血丝:“疼……看不清了,呜呜饲养员,我是不是要瞎了?”
安晚又好笑又心疼的伸手撑开他眼皮:“进沙子而已, 怎么会瞎?别揉了, 我给你吹吹。”
安宰乖乖听话站住不动, 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视线中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约摸过了两秒钟,一股清凉的薄荷味气流猛地吹进自己眼睛里, 有东西滞住的疼痛也稍许减轻。
他眨了眨眼睛,眨掉几滴生理性眼泪, 视线总算逐渐清晰。
聚焦之后睁眼便看见两瓣红润润的嘴唇占据视野,粉红的唇瓣如同八月底熟透的蜜桃,丰满而柔软, 让人恨不得一口咬住。
安宰不由得呼吸一促,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两下。
……想吃。
想吃就吃!
安宰顺心而行,下一秒便傻兮兮的便凑上去。
两人之间距离本就不远,身高更是接近,这么一探头几乎要吻到了一起。
晚安惊得往后仰了仰脖子,险之又险的避免了尴尬的事情发生。他以为安宰站不稳,后退两步后伸手扶住了他:“怎么了?还看不清吗,还是头晕?”
“没有,”安宰恋恋不舍的盯着远去的饲养员,意有所指道,“想吃水蜜桃了。”
“嗐,就这啊。走~哥带你吃去。”安晚说。
莫克代斯总觉得这对兄弟的相处模式怪怪的,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他定了定神,在空气中“看见”阿依夏在附近的证据后继续演戏——假装和安弟弟关系很好。
“我也想吃啊,一起呗。”
“没钱,再见。”
“说好的好朋友一辈子呢!”
“呵呵。”
“还想不想要我带你练车了?”
“啧,小气巴拉的。”
等莫大少爷走远了,安宰才疑惑的问他:“练车?”
安晚神态自若的点点头:“是啊,我打算去做开校车的兼职,一天一枚F级能源石呢,你阿爸可缺钱了知道吗?”
安宰眼神微暗:“咱们很缺钱吗?”
“小孩子不用操心生活费。”安晚揉了揉他烫卷的金发,忍不住感慨,“你这长得也太快了,来学校才几个月都已经跟我一样高了。”
安宰执拗的问:“很缺钱吗?”
安晚闷笑着,故意逗他:“是啊——宰崽每天早上要喝小酸奶,中午要吃水果沙拉,下午要点蛋糕塔,晚上还得撸两串烤肉。这可不是一班人养得起的,不过哈哈~哥是三班的。”
安宰并没有如意料之中的笑起来,反倒闷闷不乐的低着头。
走过两个路口仍没有吭声。
安晚戳了戳小孩儿的肩膀:“当真了?阿爸跟你开玩笑呢。”
“才不是阿爸,”安宰闷闷道,“我去找围棋老师,交课后作业。”
又是围棋。
这几乎成了两人之间不言而喻的暗语,安晚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点点头道:“去吧,注意安全,晚上回宿舍给你带水蜜桃。”
时间还早,下午也没有选修的课,送走安宰之后安晚便慢悠悠的往体育馆走,一边走一边给莫克代斯发信息。
——出来练车。(晚安)
——???这才几点!(理理我嘛~)
——你谁。。。(晚安)
——莫克代斯啊(不,我更爱你)
——。。。敢问,你是被盗号了吗?(晚安)
——我家玄宝宝生气把我删了,我正加她呢(信我!![亲亲][亲亲])
——你要练车?(给你发红包了,加我领红包嘛)
——打扰了[再见](晚安)
安晚只觉得冷冷的狗粮胡乱的在脸上拍,他狠狠按灭个人终端屏幕,恨铁不成钢道:“现在的AO谈恋爱都这么幼稚吗?战未平,国未定,谈什么儿女私情呢!”
走了好长一段路他还觉得脸有点发烫,忍不住搓了搓脸:“肉麻!”
空气中突然飘来一缕淡淡的血腥味。
安晚神情微凛,天马行空的思绪也稍稍收回。因为这味道他很熟悉,但又不完全相同。
不同于往常压抑、阴郁的腥味,这缕随风而来的血腥中带了抹旖旎的甜香,宛如浑浊的泥水中泼了桶颜料,晕染开不一样的色彩,但又能让你分辨出它仍是那塘泥水。
安晚四下打量,没看见那头显眼的白发。
“小帝斯?”
无人应答。
看来那位小朋友在比较远的地方,既然那么远还能散发出信息素,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安晚心中一紧,分辨清楚血腥味来源之处后便匆匆赶去。
数月前在小树林中救了被霸凌的小Omega后,安晚一直跟他有联系。这位小朋友似乎在学校里没有认识的家人或者朋友,总是一小只可怜兮兮的窝在角落里,存在感极低,也不知道是跟谁一起来双子星的。
不过小帝斯的血统应该极纯,否则不至于连Beta都能闻到他信息素的味道——是的,安晚多次接触之后确定了初见时浓郁的血腥味其实是小帝斯的信息素味道,虽然这种信息素的味道十分奇特甚至邪恶,但那确实只可能是信息素。
安晚提出过要带小朋友去教务处或者见见莫克代斯他们,每当那时小帝斯就会分外抗拒,最严重的一回直接挣开了安晚的手,消失好几周才再次出现。
后来安晚渐渐发现小帝斯可能身份来路不太正常,他的认知神智都很正常,唯独拒绝与人接触,除了被霸凌的阴影之外,应该也有不敢被发现的隐情。
安晚亲手疏导过这个白发男孩的精神域,其中压抑、不甘、愤怒、嫉妒的负面情绪如淤泥般暗涌,埋藏其下的自我意识艰难呼吸,直到被他共情疏导了好几次后才学会笑和哭。
可怜的小孩,看到他安晚就会不自觉想到前世的自己,总会多几分怜惜和耐心。
至于隐情?安晚耸耸肩,毫不客气的说他一直在做的事情都是积极引导,哪怕小帝斯是个隐藏的反社会型人格患者,经过他几个月的共情疏导之后也能治愈一半儿,何乐而不为呢。
走了半个多小时,随着血腥味逐渐刺激鼻腔,室内体育馆的大门出现在安晚面前。
“小帝斯,你在吗?”
安晚推开门,这会儿没有学生上课,体育馆内一片昏暗,日光透过高高的窗户薄薄的洒进来,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中沉浮。
馆内晦暗不明,高大的篮球架下影影绰绰,也不知道背包还是沙袋。视线在这里受限,安晚闭眼用精神触角向那边扫去,果然在球筐后发现了蜷缩在地上的白发男孩。
精神触角探查之下纤毫毕现,安晚甚至能“看见”小帝斯苍白的小脸上冷汗缓缓滑落,单薄的衬衣也被洇成深色,在地板上聚成一滩水渍。男孩浑身发抖,用最脆弱最坚固的姿势蜷缩成一团,宛如待在母胎里的婴儿,他紧紧皱着眉,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确实是无意识。
安晚走近喊了两声,黑帝斯紧闭双眼毫无反应,竟是已经昏迷了。
他蹲下来伸手一摸:“好烫……怎么烧这么厉害。小帝斯,醒醒,听得见我说话吗?我带你去医务室。”
安晚说着就要收回手掌,岂料原本昏迷中的白发男孩突然身手敏捷的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苍白却滚烫的脸颊上蹭了蹭,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他懵懵懂懂的睁开眼,双眼烧得发红,有些扩散的瞳孔在看清眼前人后骤然紧缩,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闭上了双眼。
安晚:……
“醒了?”
黑帝斯心脏狂跳,忍着如沸水滚过般疼痛的嗓子,哑声嘟囔:“唔……好晕。我要睡会儿……”
不能睁开眼睛,要控制不住了,马上要恢复复眼了!
快走吧,让我自己待着,只要再熬过几天就好——唯独不想被你知道这畸形丑陋的身体。
“那怎么能行呢,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身边人非但没走,还弯腰把自己抱了起来。高烧无力的头颅靠进怀里,黑帝斯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清新凉爽的薄荷香包围了,那香味如同一捧清泉浇灌进他沸腾的血液,平复着灼热的呼吸。
黑帝斯神奇的恢复了些力气,他不敢睁眼,随手抓住了块布料:“不去,不去医务室……我,没事。”
去医务室验血,你就知道我是虫族了。
男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少了平日里的冷漠倔强,让人心疼得不行,安晚耐着性子哄他:“就去简单看看,你发烧了,得去治疗舱检查一下。”
黑帝斯怕的就是检查,他感觉到安晚抱着自己在向体育馆外走,挣扎着就想翻身下去:“我不去!不去医务室!不去检查!”
怀里小朋友挣扎的力度出乎意料的大,安晚几乎要被他挣脱,几番角力后只能用缓兵之计:“好好好不去,但是你发烧了,安晚哥哥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知道吗?我先带你回宿舍,好不好?”
他的……宿舍?
黑帝斯挣扎的动作突然被按了暂停键,好一会儿才把脸埋进布料里,闷声闷气的答应了一声。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黑帝斯:他的宿舍,他的床铺,他的毛巾……(鼻血)
安宰:好哇!都把人带家里来了,今天我不发飙你都不知道虫帝两个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