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晚真诚的说：“萍水之交，他大概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戈颂的神色并未轻松多少。
“队长不是这么认为的，他认为黑帝斯非常重视你。所以你要小心，他……”他顿了顿，最终下定决心一般，在俯身时一字一顿道，“他现在是，某个虫族高层。”
安晚暗暗心惊，只知道剑鱼队长擅长潜伏，却不知他竟已经混成了虫族高层！？说到高层，现在安宰手下只有二十三名天空堡垒指挥官，难道他们当中有一个是第三军团的间谍？
戈颂并不知道安晚和虫族实际掌管者的关系，只觉得自己憋了三年的复杂心事总算可以与相信的人倾诉，忍不住就多说了些：“队长近些年有些偏激，他甚至还……”
——还用割下幼童的脑袋做诱饵，只为杀掉一只天赋虫。
戈颂没法儿把这话说出来，谋杀公民的罪责足以让队长上军事法庭，但杀掉了那只凶残的天赋虫也是事实。队长说这样可以避免更多人死于非命，是正义，让他左右为难。
“还做了些过分的事情，”戈颂含糊了过去，“总之，他有可能用很偏执的手段对付你，你一定要小心！我不能告诉你他的潜伏身份，但将来如果上战场，记得离那些高级虫族远一些，千万别给他们抓住你的机会。”
安晚想说如果自己的计划能实现，那么根本就不会有下一次宇宙大战。
但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他只能沉默的点头。
“今天说的话都是足以让我判死刑的，”两人分开前，戈颂最后说道，“绝对不要告诉第三个人。”
安晚郑重点头：“我发誓。”
一曲终，两人翩跹离去，各自牵上陌生舞伴的手。
角落中。
莫克代斯的目光始终跟着安晚和戈颂，钢琴曲响亮，他听不见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的交谈，但他能看见空中简单直白的色彩。
安晚认识那个瘟疫死神？
德鲁伊居然用幼童诱杀天赋虫？
剑鱼队长目前的身份是虫族高层？
……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莫克代斯阴郁的扭开头，闭眼再睁眼，瞳孔恢复成了纯粹的黑色。
他的森罗万象是变异视力异能，能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波段和色彩。尤其在晋升到行星级之后，他眼中思想是有颜色的、风雨雷电会提前在空中摆出图谱，连适才天契皇的电弧是从哪里侵入网络的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多方宾客齐聚的元旦晚宴显然是一个很好打探消息的时机，但莫克代斯在这里蹲了三个多小时，看了满眼的八卦、密谋和辛密，唯独没有未婚妻于沛玄的消息。
眼见着宴会将近，宾客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莫克代斯也意性阑珊的收起异能，抬脚向出口走去。
在路过签到台时，一个戴着面纱的人低着头与他擦肩而过，匆匆走进会场。
莫克代斯若有所思的回头，凝视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数秒，胸口莫名悸动。他问签到的工作人员：“刚才进去的那位宾客叫什么？”
工作人员见行星级异能者问话，连忙翻开签字板，恭敬的递过去：“是于家的访客。”
莫克代斯的目光落在签字板，心脏蓦然被攥紧，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板子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三个大字——
于沛玄。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情啦！
103、间谍
晚宴将尽, 宾客们陆陆续续的离开，然而谁也没想到，一个突如其来的人冲到主席台上抢了话筒！
“诸位——请等一等！”
话筒发出尖锐的刺啦声, 离得近的戈颂不禁捂住了耳朵，抬头看见一名裹着黑纱的蒙面人, 这副藏头露尾的打扮, 任谁第一反应都是不速之客。
“抓住他！”戈颂眉毛倒竖，怒喝道。
立在主席台两旁的卫兵立刻冲上去，企图抓住这个来意不明的蒙面人。那蒙面人看起来并不擅长打斗，左支右绌的躲了几下, 眼见便要被镣铐锁住了, 孰料又是一道人影冲上台，三两下将卫兵踢开。
安泡泡正好看见这一幕，目瞪口呆：“莫大少？？”他目光又转向那个蒙面人，心中有了个猜测, 不禁失声道：“难道是……”
能让莫克代斯为之失色的人, 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始终三年的未婚妻, 于沛玄。
讲台上, 莫克代斯根本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一把握住蒙面人的肩膀，手和声音都在颤抖：“是你吗？玄……玄宝宝？”
那面纱很黑, 完全挡住了对方的下半张脸, 但这双眼睛莫克代斯绝不会认错。只不过从前漂亮灵动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死气沉沉的淤泥，像在无声诉说这三年里受到的痛苦与折磨，看得他心痛不已。
蒙面人没说话，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 似乎也没想到莫克代斯会在这里，他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节奏，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说话？”莫克代斯急切的凑近，猛吸了口气，脸色微变。
——什么都没闻到。
他和于沛玄是长期标记的关系，哪怕是三年不见，他对自己的信息素也该有反应才对。可是……为什么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难道你不是玄宝宝！”莫克代斯意识到自己可能认错了人，不由得后退两步，整个脑子乱成了一锅浆糊。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莫克代斯这么一退，被陈年旧忆影响的蒙面人也恍惚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按耐住胡思乱想的心，拿起话筒大声喊道。
“诸位长官，请留步，我有一个生死攸关的情报要说！”
李帅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停住脚步，他倒想听听这个古里古怪的家伙要说什么。这里天罗地网，对方又不是天契皇，区区一个视野级的小异能者还想在大闹会议厅之后安然离开？他向卫兵示意待命，随时准备逮捕这名嫌犯。
“有话说起码把面纱拿下来，”戈颂皱眉抱臂，“我们不欢迎装神弄鬼的家伙！”
蒙面人看了他一眼，戈颂能感觉到他看向自己身后的安晚的目光充满怨毒，不动声色的向左挪了两步，将安晚挡在身后。
“好，希望不会吓到你，长官。”蒙面人说着，摘下了面纱。
当他的真容展露的那一刻，全场响起一片吸凉气的声音，莫克代斯心头巨震，失声道：“玄，玄……你的脸！？”
蒙面人果然是始终三年的于沛玄。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张从前迤逦明艳的脸上横竖划了不下二十道刀口，陈年的伤疤显然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狰狞的翻着皮，如同被野牛拱过的土地，又或者爬满蜈蚣的餐包。
他竟毁容了！
有胆小的雌兽尖叫一声，吓得差点晕过去。于沛玄阴恻恻的扫了她一眼，露出耻辱怨恨的目光，他重新戴上面纱，冷漠的声音从纱下传出：“现在可以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巨力从后紧紧拥抱住了。
不用回头于沛玄也知道是谁，他呼吸着空气中近乎癫狂的白葡萄酒香，有些淡淡的怀念。可惜，佐酒的小花生……没了。
“宝宝，你的，你的……”莫克代斯双目赤红，声音抖得不成形，“腺体，你的腺体？！”
他想起是哪里忽略掉了。
——蒙面人没有待颈环，刚刚一瞥而过时莫克代斯看见他后脖颈腺体的位置有一个叉形的疤痕，那是Omega腺体的位置。
再加上他干净得没有丁点气味的身体，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他的玄宝宝，他恨不得宠上天的眼珠子，竟被人割了腺体！对方还毁了他的脸，或者还做过其他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莫克代斯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整个人要气疯了。
具象化的七彩光芒从他眼周起蔓延，渐渐向外翻滚，逐渐笼罩了整个会议厅。一时之间，天空中狂风大作、乌云压顶，这是一名行星级异能者马上要发疯的征兆。
李帅皱了皱眉，抬起手打算强行让他冷静下来——发疯的行星级异能者可不是开玩笑的，因为他们的异能足以影响一整颗行星。
于沛玄先一步握住了莫克代斯的手，他摘下面纱，微微仰头，一瞬不眨的盯着那双璀璨的眼瞳，想看出其中的犹豫和抵触：“我没用了，代斯。异能永远只能停留在视野级，摘掉……腺体之后，连生孩子都做不到。你看看我，看着我，不恶心吗？”
然而对方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
莫克代斯缓缓抚上那张疤痕遍布的脸，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滑落：“疼吗？宝宝，疼不疼，我帮你亲亲。”
他俯身，极尽温柔的吻着那些丑陋的疤，没有丝毫嫌弃或厌恶。
于是于沛玄也忍不住想落泪，他原本觉得自己早就心硬如铁了，只想让所有欺辱过他的人都不得好死！可在这一刻，他突然就委屈了，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想把这几年的混账事都告诉未婚夫，想要有人帮自己出头，想要他抱抱自己。
“告诉我，是谁干的。”
莫克代斯紧紧抱着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让人毫不怀疑，他打算去做些写进刑法里的事情。
于沛玄深吸两口气，憋回眼泪，忍住悸动拼命将莫克代斯推开，他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莫克代斯茫然的站在一边，就见许久不见的支离破碎的未婚妻再次拿起话筒：“抱歉，占用了各位长官的时间，但是这个情报影响到击蒙星系数百亿生命的安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