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男子又开口,“听说你们在找什么?你答应跟我比一场,我告诉你点线索。”
亓迦转身,抬了抬下颚,“时间,地点。”
一场两天后的比试就这么决定下来,虞衍白还有些懵,“不会有事吧?”
“不会,在剑镇比剑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将食材放在桌子上,亓迦撸起袖子刷洗锅碗,虽然这几天看了很多次亓迦的做饭,但每次看都还是很让虞衍白觉得惊讶。
他也将袖子仔细往上叠起来,露出细白的手臂,坐在矮矮的小板凳上和亓迦一起清洗蔬菜。
“你一边坐着,我来弄。”亓迦双臂抬住他的小板凳,将他整个人连同小板凳抬起来往后挪。
凳子放下后虞衍白又往前挪了点,仰着脸道:“不行,我要和你一起洗。”
此时斜阳西下,暖黄色的夕阳落在院子里,落在少年身上,映得那双狐狸眼闪闪发光。
亓迦忍不住弯起眸子笑了下,“好吧。”
他伸手将少年的小凳子往后挪了一点,然后用木盆给他打了一盆水,又在盆里放了几片绿油油的菜叶,“你洗这个,一会儿清炒。”
“嗯!”虞衍白点点头,认真的垂下小脑袋洗洗刷刷。
亓迦看着少年坐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心底涌上暖意,若能和少年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也未尝不可,凡事亲力亲为,没有修真界的那些事,也没有人能觊觎他的少年。
而青砖黑瓦的墙头,一抹红闪过,片刻消失。
外界早已乱成了一团。
死灵突破了海西之后,并未扩散,而是像有领导一样,目标明确的涌向东海深处,视修士的攻击为无物,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前进。
知道东海深处封印了什么东西的人都提起了一颗心,纷纷向帝宫请命,要求帝宫将抵御死灵的修士调往东海进行防御。
可帝宫不知道在犹豫什么,一直没有下调遣的命令,各派像一盘散沙,各居一角。
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虞衍白就在灯光下好奇的翻寻溪缠院的东西。
一些零碎的,小巧的东西,年代久远得让虞衍白好奇得不得了。
院子里有草编的蚂蚱,小风车,还有整蛊的小玩具,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虞衍白对这个地方越来越好奇了。
亓迦坐在窗边软塌,就着灯光在画小镇的地图。
虞衍白把他搜罗到的东西都搬到小桌上,和亓迦面对而坐。
“这都是什么?”亓迦抽空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一些有趣的小玩意。”虞衍白眸子里染着笑,整一个好奇宝宝。
小箱子有一对发着白光的珠子,晶莹剔透,虞衍白看得着迷了,忍不住用细线结了两个结,做成两个简单的白珠项链。
一个项链递给亓迦,“诺。”
亓迦从灯下抬眸,看着这珠子,问:“这是什么?”
虞衍白摇头,“不知道。”
随后狐狸眼弯弯的笑起,“但是好看吧。”
“好看。”亓迦附和,眸子染着笑意。
他伸手去接项链,虞衍白却猛地收了回去。
然后“哒”的一声从塌上跳下来,拖沓着鞋子走到亓迦身后,“我给你带。”
“好。”亓迦不动,正正坐好。
少年温热的气息从后面扑来,还带着熟悉又令他着迷的味道,让亓迦思考地图的大脑都乱了。
指尖灼热,按在他的脖颈上,少年歪着脑袋,长发从侧肩滑下,落在亓迦的耳后肌肤上,挠得他心痒痒的。
夜深人静,溪缠院安静得除了少年的呼吸声便再无其他。
虞衍白细细给亓迦系好,然后直起身子,拍拍手,“好啦!”
话才刚说完,他突然感觉腰上覆上灼热的手臂,视线天旋地转,再次看清时,他已经卧在了男人的怀中,手也不自觉的缠在了他的脖颈上。
虞衍白有点懵。
“夜深了。”亓迦眸子沉下,吹灭油灯,“该睡了。”
视线瞬间黑暗,但黑暗中,他们脖子上挂着的白色珠子发出微弱的白光,在黑暗中轻轻点缀。
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让虞衍白抓着亓迦的手紧了紧。
意识到亓迦想要做什么,虞衍白在黑暗中悄悄闭上了眼,又忍不住睁开了条缝,尽管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到,但眼神还是在黑暗中飘来飘去。
心跳加速。
薄唇相贴,灼热的鼻息相抵,空气中的气温渐渐升高,升高,升高到虞衍白大脑像一团糊糊。
追逐,跟随,亲密,亲密密~
……
“啪啪啪”的鼓掌声不绝于耳。
“三子不要怂,正面冲啊!”
“可以啊可以啊,这个后生有点实力。”
“先生都输了,一群小崽子还要冲着上去,真是不自量力。”
虞衍白坐在剑堂外的武场边上,看着武场中比剑的两人,就很懵。
今天本来只和那天那个青衣男子比赛,可比着比着,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车轮战。
这场比试已经快一个时辰了,那些青衣男子们一个个的上去被打下来,又有新的上台。
“他还是很厉害。”略微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虞衍白抬眸,见是红发红眸的红红,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话语中的‘还’字,骄傲的说:“对啊,大师兄一直都那么厉害!”
狐狸眼亮晶晶的,小语气翘起,要多骄傲有多骄傲。
红红笑了下,在虞衍白身边坐下,“来剑镇那么些天了,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虞衍白想了想,眨着狐狸眼回,“大家都挺好的。”
红红笑了下,忍不住摇着头说,“什么叫大家都挺好的啊,我是问你喜欢这里吗?”
虞衍白又思考了一会儿,道:“挺喜欢的。”
住在这里很安宁,从身到心的安宁,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那就在这里住下怎么样?”红红的红眸看着比武台上的人,话却是对虞衍白说的,“没有修士能带着修为进入剑镇,你在这里,永远是安全的,不用担心安危。”
安危?
虞衍白愣了一下,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红红双手撑着椅子,眸子垂下定定看着少年,末了笑笑,“你还是这样,什么都藏不住,全在脸上显出来。”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人群,“他来了。”
虞衍白一头雾水,“他又是谁?”
红红看了双眸迷惑的少年一会儿,摇着头叹气道,“是了,你都不记得了。”
虞衍白沉默片刻,开口:“我说过你……”
“我认错人了。”红红说,说完他自己笑了一下,笑容苦涩,让虞衍白心底忍不住揪起。
但他确实不认识他,上一世,他,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又该怎么相处?
沉默了好一会儿,虞衍白小声说,“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不知道对谁说,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说。
红红摇头,红眸远远的落在青铜剑上,眸中带着丝丝回忆,“你永远不用说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或许是我。”他说着,又笑了,笑中带着释然,“看到你完好无损,我也算完成了一桩心愿。”
“他确实没撒谎。”红红视线落在武场上挥剑的黑袍男人,“他做到了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
“我要走了。”红红站起来。
他站在虞衍白面前,微微弯腰,拳头放在虞衍白面前,在他的好奇中五指缓缓张开,上面是一个小小的储物袋,流转着莹润的光泽。
“算是物归原主了。”将储物袋放在虞衍白手心,他上半身又低了些,附在虞衍白耳边道:“你们要找的地方,入口就在溪缠院。”
“溪缠院?”虞衍白狐狸眼睁大,他伸手想要抓住红红问清楚,可一眨眼,红红便离他数步之开外。
红衣男子抬起手对身后的虞衍白挥了挥,“再见了,先生。”
“红红—— 。”虞衍白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别,或许会是永别。
可红衣男子并未停下,没有多久就消失在了人声鼎沸的人群中。
虞衍白在人群中寻找红红的身影,眸光突然瞥到一双红眸,他愣了一下,看清男子邪肆的面庞后,猛地从看台上站起来。
可再一眨眼,那俊美邪气的男子已消失。
心脏砰砰砰的跳动,虞衍白知道,他绝对没有看错。
那是澹台子湮。
亓迦比剑结束,得到了一个不痛不痒的线索。
虞衍白冲上前,拉住他,急促的道:“大师兄,我刚才看到了澹台子湮!!!”
“澹台子湮?”亓迦的眉头蹙了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虞衍白眸底慌慌的,“我刚才在人群中看到他了,但后来再也找不到了,我也不敢追上去。”
亓迦拍拍少年手背,安抚的开口:“没事。”
“还有,还有。”虞衍白视线扫了周围一圈,见很多人没走,都看着他们这边,又将口中的话咽下去,踮起脚尖在亓迦耳边说:“回去跟你说,我还知道了些事情,红红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