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醒后短短五分钟内就能逻辑清晰地分析出事件的关键所在,这份敏锐和胆识不经过特殊训练不可能拥有。
盛霁松:“问题应该不在盛家,江...江徵离开后,盛家上下我都调查过一遍,背景存疑的都赶出去了。”
“哦。”
十分冷漠的一声回应。
盛霁松忐忑地继续:“可能...可能是陆执墨那里泄露了消息。”
他有点怕小徵会因为自己说陆执墨不好而生气,之前从没有这样卑微过,在被江徵举枪指着心口时,所有盲目的自信和底气都烟消云散。
尽管枪哑火了,子弹还是“打”中了盛霁松。
江徵:“我会提醒他留意身边人,知道我出事,他应该已经赶来了?”
盛霁松:“.......”
“懂了,来了又被你赶走了。”
“............”盛霁松心不甘情不愿地装大度:“宝宝,你要是想见他,我也可...”
“打住打住。”江徵用手比了个暂停:“你喊我什么?宝宝?我多大人了!”
盛霁松不敢唱反调:“你不喜欢我就不喊。”
江徵:“...那医生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关于...关于宝宝...?”他指肚子里莫须有那个。
盛霁松把到嘴边的实话咽了下去:“他让你好好休息,有点轻微脑震荡,其他的,没有了。”
只要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就可以利用这个莫须有的孩子让江徵在自己身边待久一点。
“哦...”难道没查出来?江徵转念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能,头被砸伤又不需要检查肚子,而且看盛霁松这副心平气和的样子,也不像是发现自己被骗后该有的表现。
大概是真地没有穿帮!
他安心在医院住了两天,虽然只是轻微脑震荡,也躲不过呕吐和犯晕,从早到晚都在折腾,盛霁松任劳任怨地照顾着,第三天,江徵可以下床了,他走到窗边本想看看风景,却被楼下黑压压的记者吓了一跳,因为人多,保安都拦不过来,这时开进一辆救护车,却硬生生被堵在半路,车上的医生急着让记者让道救命,人群却硬生生拨不开。
宋至走到窗边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皱了皱眉头,在电话里让保镖下楼去给救护车开道。
顾韫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们是来拍我的?”
宋至:“街上的事闹得太大了,整个昼南的媒体都聚在楼下。盛先生派去的人都镇不住场。虽然都是军人,但也不能对着记者鸣枪,简直束手无策。”
宋至的这通电话效率颇高,很快就有几个魁梧的保镖逆行人群给救护车开出一条通往急诊的路来。
顾韫松了一口气,与宋至说:“你帮我去办出院手续吧,别再给医院添麻烦了。”
宋至:“为了你的身体考虑,可能需要问问医生的建议。”
顾韫:“把我的病历移交给喻嚣,他比贵盟的医生靠谱。”
宋至对顾氏有所耳闻,知道这话虽然难听了点,却是铁打的事实。
盛霁松知道小徵被逼得想提前出院,也没有多说什么,详细问过主治医生确认无大碍后,就在当天晚上秘密开车将人送回了家,第二日一早,宋至刻意放出顾韫昨晚出院的消息,记者们没了狙击目标,自然就散了,医院的秩序终于恢复正常。
昼南的冬天也悄悄过去了,几乎是一夜回春。
江徵脱掉了厚重的毛衣,换了身轻薄的衣服,他喜欢蜷在二楼阳台的吊椅上,慵懒地晒太阳。
宋至终于得空以个人的身份来盛家拜访,他带了许多特产,江徵记得他的家乡是沿海某个附属国,经济不算发达,但好吃的多。
宋至把带来的特产摆了满满一桌,兴致勃勃地和盛霁松介绍这些小吃要怎么吃才有味,盛霁松最近爱上了下厨,对这些半加工的海产挺有兴趣,便竖着耳朵仔细听,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徵闻着味就来到了他身边。
“有果汁?我刚好口渴。”他端起那杯玫红色的散发着果香的液体,直接喝了一口,宋至笑着说:“这是我家自己酿的果酒。”
“你不能碰酒!”盛霁松把杯子夺过,可惜来不及了,小半杯都被顾韫吞了下去。
看两人都是一脸懵,江徵都要以为自己喝的是什么毒酒。
“我酒量很好的!千杯不倒我...嗝~”
他两颊已经涌起红晕,简直是肉眼可见地在醉。
“哎,你怎么一直动啊?怎么有两棵树?”
“......”你的灵魂千杯不倒,你的肉体一杯就醉!
盛霁松搂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与宋至说:“他醉了,你要不先回去?”
“哦,哦哦,好,那我先走了。”宋至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赶忙溜。
等把客人送走了,盛霁松想把顾韫直接抱回屋里,顺便吩咐人去做解酒汤。
“唔...痒...”
“哪里痒?”
江徵要去抓后脑勺,盛霁松连忙按住他的手:“伤口结痂是会痒的,别挠。”
江徵:“我要去晒太阳,晒太阳能长高,我要长得比你高!”
“........”这就是你爱晒太阳的原因?
盛霁松:“你醉了,先去睡觉。”
“你是谁?!敢说我醉了?你知道我...唔...”江徵把眼睛睁大了些,虽然还是醉眯眯的,他凶巴巴地戳盛霁松的鼻子,准头不行,总戳到他的嘴巴,但气势不减:“你知道老子在江湖上的绰号是什么吗?”
盛霁松被他拽拽的样子给逗乐了,颇为好奇:“是什么?”
“哼哼,说出来吓破你的胆!”江徵用右手竖了个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江!武!松!”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盛霁松搂住他,贴近了,亲了亲他的额头:“你承认你姓江了?”
醉掉的江小徵完全抓不到重点,还在强调:“三碗不过岗的酒我能喝他个十八碗!区区一杯果酒...隔~休想阻止我上山打虎!”
盛霁松:“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绝对是这三年里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感应到主人快乐的飞棘也跟着兴奋起来:【如果您觉得顾先生可爱,我可以为您二位录下这段日后的美好回忆。】
盛霁松:“录吧。”他趁着江徵喝醉,拥住他,亲吻额头,鼻梁,唇珠,一处都不放过。
江徵只觉得浑身燥热,还被人碰得黏糊糊的,他推开盛霁松,身体打了半个转勉强稳住了,迷离的眼神飘忽不定,忽然指着桌上一个观赏用的舞者雕塑,指桑骂槐:“盛霁松,你在那搔首弄姿给谁看?”
盛霁松:“.............”
他主动走到江徵的手指前,觉得被小徵骂是一种殊荣,不能让雕塑占便宜。
雕塑:“.................”
江徵原地打了个转,一把夺过管家手中的鸡毛掸子,大喝一声:“武松打虎!”
盛霁松:“???”
不待反应,手背已经被抽出一条红痕!
“倒拔垂杨柳!”
肚子被捅了一下。
“盛郎,起来喝药。”
桌上剩余的酒泼向盛霁松,淋了个透心凉。
江徵看他一眼,奇怪地问:“你怎么不躲?”
他把鸡毛掸子一扔:“你不躲,我怎么玩?”
盛霁松开窍了,他试探地跑了几步,江徵立刻燃起斗志,追着他喊打喊杀,他们绕着偌大的客厅跑了三圈,碰碎了两个古董花瓶,抱枕砸歪了电视机,鸡毛飞了一地。
管家都看呆了。
终于终于,江徵累了,趴在桌上,看着像是要消停了。
解酒汤也做出来了。
浑身狼狈的盛霁松坐到他身边,抖掉身上的鸡毛,用勺子舀起一勺灵芝解酒汤:“闹够了吧,把这个汤喝了,能好受些。”
“...是孟婆汤吗?”江徵含糊地咕哝着,旁人听不清,盛霁松却听得明白。
“我死了。”
如果江徵醉酒能分为两个阶段,他现在就是从亢奋激动转向颓靡消极。
“我死了,我死了。”他一直重复这三个字,简直是在用刀片往盛霁松心头割。
“小徵,你没死,你好好活着。”
齐伯后背发凉:盛先生这是真疯了,对着顾韫喊江徵的名字,疯了疯了!
解酒汤的香味溢出来,江徵凑近闻了闻,觉得还挺香:“孟婆汤吗?我听说孟婆汤喝了能忘掉所有事。”
盛霁松顺着他的话问:“...你想忘掉谁?”
江徵自顾自笑,好一会儿才答:“第一个要忘掉的人,是我自己,我活得不开心,不想记住这些不开心,不想...”
“我之所以活得不开心,是因为那个叫,叫什么来着,盛什么松?”
“.......”
“想起来了,盛霁松,我也要把他忘了,他让我好痛好痛,忘了忘了,统统忘了。”
他决绝地端起“孟婆汤”往嘴里灌,一如那日扣下扳机。
喝得太急,呛着了,江徵咳了起来,盛霁松帮他拍背。
他问江徵:“你想忘了我,为什么还要来到我身边?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江徵定睛看着他,似醉非醉,只看了两秒,盛霁松已经极度不安,他怕小徵酒醒了。
“当然是有目的的。”江徵天真地答,喝醉了就毫无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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