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会冲淡一切利益也总能改变人心,最脆弱的徐天面对着最艰难的处境成长起来以后日子却越来越顺,作为既得利益者的女性夸赞着领主的决定成为了这些制度坚实的基石,过去的血腥就这么被悄无声息的抛在脑后然后遗忘,新的领导者被服从舆论逐渐被控制,到最后领主就成了几乎所有人赞美的对象。
可是手早就洗不干净了,即使并没有真正意义的沾染血腥。
好在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
“你们最大的才二十岁吧,为什么看着像我这个二十岁的人的母亲?”
天知道七姐妹听到这句话是个什么心情,在费布里娜上的课多少让她们有了些改变却因为被夜以继日的洗|脑只是埋在心里,但出于人对美的追求他们还是惊诧的抬起了头。
镜子对费布里娜来说价钱并不算贵,可对时刻准备着帮忙给弟弟擦屁|股还要养家的七姐妹来说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了,她们来到这边整天都在干活也没怎么在意过容貌,直到被安娜提醒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还没真正看过自己到底长成了什么样子。
面前的人穿着鸭毛衣却一点都不显得臃肿,脚下踩着干净的皮靴,没戴帽子的黑短发看上去精神极了,脸上没有皱纹笑起来还有两朵酒窝——总之一句话,看着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哝,你们看看吧。”
坐在这里的女孩看七姐妹的心思就像看着白纸黑字,想了想索性直接将自己带过来放在桌上的十公分长五公分宽的镜子拿下来让她们轮流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同时对着想说什么的七姐妹的母亲就是一个眼刀甩过去愣是让她下意识的避开目光,等反应过来想瞪回去的时候已经被几个督察队的人捂着嘴巴带走了。
而女儿们已经顾不上母亲了。
“……这……”
“……不可能……”
“……不是……”
……
女性对容貌的追求是不会随着时间改变的,所以当她们看清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那居然是自己,尤其是安娜为了更好的对比还特意让自己的脸入镜,想到那句二十岁再看看里面完全两辈人的长相,七姐妹直接就被刺|激到了。
“看到了吗?”
安娜对众姐妹的表现并不意外,这次看似声势浩大的事件其实只要找督察队出来强行带走就能分分钟解决,但看着面前的七个明显还被困在圈子里的女人她还是有点心软了,刚好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她不介意多花点时间让她们明白男女平等。
绝对不是因为刚刚这些女人的母亲看到她就骂她不知羞耻!
我,安娜,大方温柔善解人意!
“这就是你们现在的样子。”
女孩的补刀一向精准又迅速,当七姐妹的目光下意识看过来的时候还心机的露出最美的侧脸。
“你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经过了一次冲击的人是最容易打听出消息的,安娜即使再厉害在没有足够信息的情况下也无法快狠准的对症下药让她们瞬间醒悟,好在因为明天就是冬日血色也没什么人过来,她能好好听听这七个妹妹的故事,(虽然即使年纪最小的现在看上去也比她大十来岁。)
七姐妹在自己的故乡是没有名字的,来了这边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工作人员按照顺序找了“钱”为姓,夜半钟声到客船为名,一人一个字倒是刚好分完虽然除了发报酬的时候签名也没人叫(这一点被安娜记在了心里。)
她们的成长环境就是最普通的那种,母亲连生了她们七个才生了一个男孩子让父亲有了后(这一点也被安娜记下来,准备待会儿重点讲述什么是男女平等),然后她们终于不用被饿死而是卖出去嫁人换钱(记),眼里只有小儿子的家人完全就是一切向钱看谁给的东西多就将她们嫁给谁(
记),到这边之前最小的妹妹也生了孩子(记,皱眉)。
当时也才十三岁的大姐被嫁了四十五岁的老头,二姐许了赌鬼,双胞胎三四姐一起当了麻风病人的妻子,五姐为了给弟弟擦屁|股嫁给有家暴倾向的瘸子,六七姐也没什么好归宿……
听完七姐妹的故事的姑娘心情一点都不好。
——“安娜洗|脑包”发送!
作者有话要说:天天开始经历的黑暗是被严哥刻意弱化而不是没有,所以不要说不符合逻辑,这个故事只是被严哥刻意往积极正面的方向渲染了而已,光明和黑暗从来都是相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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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刑罚改变
男孩依旧是一副天老大地老二桀骜不驯的样子, 徐天却懒得再听这个投错了胎的畜生继续说话,微微坐直双手下压,原本沸腾的人群便以极快的速度安静下来——不是什么威信, 只是小小利用了行心理学中人类的趋同性,最前面看的最清楚的地方坐着的都是地位足够时刻关注着领主的人, 只要有一个人注意到徐天的动作做出反应其他人也会被提醒。
而前面一圈人安静下来后面的自然也会不自觉的效仿,就像是扔进湖里石子会以它为中心泛起一圈圈涟漪一样,徐天扮演的石子只需要激起第一圈涟漪后面的一系列反应自然会发生,而在这种安静的情况下七姐妹母亲的哭泣声就变得格外清晰, 肿成烂桃子的眼睛不努力睁开根本看不清周围女人也没反应过来周围怎么就突然一片寂静, 想止住啼哭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打嗝。
“开始吧。”
领主已经不想再耽搁下去了,于是众人没转移多久的注意力就重新回到了刑场上,可七姐妹却因为母亲刚刚变成焦点心里的恨又多上了一些,看着场上的弟弟的眼睛都有些发红。
“堵住吧, 反正以前我们哭得停不下来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做的。”
因为是犯人的家属得以坐在相对近的地方观看行刑的三姐钱钟有些不耐烦了,双胞胎应了一声就利索的用不知道从哪来的草绳绑住了还想挣扎的女人, 又用两块麻布手绢将嘴巴塞好还贴心的摆出了直接面对刑场少年的姿势。
“母亲大人,我对你好吧?”
“现在塞到嘴巴里的可是麻布哦, 是不是比你当年直接从地上抓土要好的多?”
“哎呀,别哭啦, 看到了那个站着的吗?那就是你千娇万宠的宝贝儿子哦。”
“对啊对啊,再哭到时候晕过去了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呢。”
双胞胎你一眼我一语的刺|激着自己的生母, 看着苍老的女人眼中浓郁的怨恨笑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五个姐妹没有一个阻止她们的行为,当年的那些事情可没有一个女儿被放过,所以现在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作为匠人的丈夫倒是想说些什么, 却在看到大女儿腰上的闪光的时候识相的看向自己儿子的方向,一张脸都憋成了酱紫色也没说一句话。
七个女儿就算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但身边的督察队可是随时盯着呢。
“我们以前可真傻啊。”
不受宠的孩子往往会因为渴望得到关注而更加顺从父母,钱姓七姐妹在这个连心理问题是什么都不太明白的时代一个都没有逃脱这种怪圈,于是她们即使并不甘心却也为天生受宠的弟弟付出许多,虽然对父母的态度伤心却也难以在亲人提出要求的时候有勇气选择拒绝,于是所有的人都陷入了难以摆脱的深渊,即使是最受宠爱的被认为带来了弟弟的七妹也是一样。
女孩终究是女孩,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受宠也只是迟早会泼出去的一盆水,只有男孩才是真正的后代是一个家的根!
这种思想即使在现代都难以避免,君不见有多少家庭知道是女孩就打了胎?即使已经生了好几个孩子却直到有了男娃妈妈才敢封肚?而这还是在大部分人知道孩子的性别是男人决定的情况下呢!
更别说这是在重视劳动力的非工业社会了,大多数的女孩出生就注定了死亡即使侥幸活下来的也注定了会被牺牲,七姐妹只是这个残酷时代最最普通的缩影,或许趴在她们身上想要榨干最后一滴油水的父母也是毫不心虚的——你出生了我们没有把你弄死已经是最大的恩德了,谁让你们不是能够传宗接代的男孩呢。
不过是将你们卖了罢了。
不过是要点东西罢了。
你们的命都是我给的呢。
这种思想在这个时代是最普遍的,事实上徐天的费布里娜才是真正的异类,来了这里的男人即使过了很久都难以习惯女性居然也能指挥男性的现象,每次来了一批新人都要专门派一批督察队出去抓波人给个教训才会将眼睛放到这边的繁琐规矩上,而女人也要被反复科普才能学会遇到家暴和不公平待遇的时候告状。
七姐妹能来到这里是她们的幸运,能得到安娜的洗|脑包是更深层次的幸运。
她们本就压在心里的情绪在工作人员面前完全爆发,而早就习惯了的安娜有条不紊的安慰着七姐妹顺便发送独立人格洗|脑包,还因为她们的母亲被抓走之前还想挣扎着踢她还特意确定每个人的思想都在转变才放了人,可以说是相当认真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