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莫指挥官最喜欢吃麻辣火锅，不吃得满嘴红光、哭出来，不会罢休。
看来事情记不得了，喜好还是差不多。
龙辰满意，把一片毛肚在底料里涮一涮，夹去莫小白的碗中。
“是毛肚！”比起牛肚，莫小白更喜欢吃毛肚，大片毛肚瞬间就进了肚子。
自打记事，流浪在这片荒城，莫小白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感觉上不比传闻里商城美食街的吃食差，汤底辣度劲爆，食材椒香麻口，这味道像是和他的舌头商量好的，简直长在了他的味蕾上。
家里屯的压缩饼干顿时不香了，莫小白埋头吃起来。
龙辰高贵的脸上，笑容越来越明显了，他不停地给莫小白捞内容。
一块块肉，一块块宝藏，全进了莫小白肚子。
依贝看得直流口水，“天呢，少吃点，这还怀着孕呢，辣吃多了不好，你昨晚还肚子疼的要死。”
龙辰瞬间笑不下去了。
莫小白也想起这事儿，抱住肚子心有余悸。
龙辰的眼睛盯在莫小白的肚子上，眸光漆黑，整个人冒着酸泡泡，“你这肚子怎么回事？昨晚为什么会疼的那么厉害？”
吃人嘴软，莫小白老实交代，“我也不知道，只要是猩红雨天，这肚子就要命的疼，昨晚正好碰着下雨。”
龙辰眼睛更黑暗了，整个人仿佛大魔王，“这么凶的孩子？不能要，打掉。”
莫小白一愣。
依贝也愣住，之后欣喜，问道:“真的吗？您愿意帮忙把这个孩子打了？”
龙辰是认真的，出于各方面考虑，“嗯，等雨停了，我就带莫小白上路，正好我要去商城一趟，那边医疗条件好，带他去把这个麻烦孩子处理了。”
莫小白回过神来，垂头，手抱着肚子偷偷握了个拳，脸埋得低低的，脸蛋和耳朵发红，“我单独和你去吗？你不会……”
龙辰:“司珩跟着一起，你要是担心我对你做什么，你可以跟司珩呆一块儿。”
话都说这份上了，依贝打心底里觉得龙辰不错，也劝说起莫小白来。
“孩子，去吧，我看得出来这位龙队是认真的，他昨天对你真的很不错，虽然今早表现可怕了点，但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抱着美人做了春.梦，有些生理反应，可以理解，他不也没对你做什么吗？和那些阴沟里的臭男人还是有区别的！
再说，你肚子里的孩子这么大了，月份越大打胎风险越高，现在有机会去打掉，得把握住，不然再过几月，想打也难了。
你连这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生孩子风险又大，难道你想冒死把这孩子生下来，让他在这个世界里受苦吗？”
莫小白想了想，似乎也是。
“你答应了？”龙辰试探着问一句。
莫小白点头。
龙指挥官内心一颗巨石放下，心想老婆不用再被兔崽子祸害，他脑袋上的绿帽子也可以摘了，浑身舒畅。
“安排。”当时就飞了司珩一个眼神，意思是去把外头昨晚的飞行器抢修抢修，今天就上路。
外头的大雨正好停了，司珩领命，速去当起了维修工。
行程火速定下，当晚出发。
因为带的自热锅底都是辣的，被依贝提醒，出发前的这一顿火锅晚宴龙辰没让莫小白吃太多。
但又怕他吃不饱，于是掏出来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像莫小白吃了辣后红彤彤的脸蛋。
“红富士！小伙子你可真有钱。”依贝瞅见，当时就惊呼了。
战后因为猩红雨的缘故，木岐星地表土壤中的营养元素大面积失衡，几乎已经种不出作物，能种上的都种植了粮食。
像水果这种，在千城绝对属于奢侈品，也就只有商城里商贩大户偶尔能吃点，一般还是种在自家的私人果园，不拿出来卖。
所以这年头能掏出来水果的，不是家里有园子，就是手头有钱，付得起一只苹果近百的高价。
莫小白也吃惊了。
能吃到自热火锅，他料到男人会很有钱，但没想到会这么有钱，这么昂贵的奢侈品，居然给他吃。
而且心思很细，趁他吃惊的功夫，把苹果用纯净水洗了，军刀切块，叉一块直送到他嘴边。
莫小白忽然意识到这事儿有点诡异，“……这位龙队长，我们之前，见过吗？”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龙辰笑容满面，把苹果吃下，漆亮的眼睛里一股子以下犯上的造次和浪漫，回答道:“不仅见过。”
莫小白:“？”
龙辰:“还睡过。”
莫小白:“……”
作者有话要说： 拿苹果当计量单位的话，四舍五入，我们都是有钱人了
第4章 二更
窑洞里弥漫着八卦的气味，气氛突然劲爆起来，依贝这位第三者差点流鼻血，当时就红着脸，抱着孩子出去了。
剩下莫小白和龙辰两个人，在暧昧的空气里大眼瞪小眼。
“这回你相信，我带你去打胎，对你好，甚至冲你起反应，是真的喜欢你，而不是猥琐的见色起意了吧？”龙指挥官成功替自己之前的丑事洗白。
莫小白却更疑惑了，“我确实缺失了三年前的记忆，不过按你说的，我们以前是一对的话，为什么后来又不在一起了呢？
而且你过得这么好……我成了捡破烂的。”
男人如果说的是真的，莫小白觉得自己是被始乱终弃了。
正心疼自己，结果听得男人幽幽道:“因为你把我始乱终弃了。”
莫小白:“……”大跌眼镜，完全不按他的脑洞来。
莫小白脸色有些不自然，紧巴巴问，“我怎么始乱终弃你？”
龙辰沉默了一会儿，面上愉快的笑脸敛了敛，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甚至小凶了莫小白一眼，之后快速收敛，让莫小白怀疑自己看错。
龙辰恢复情绪，把切好的苹果丁拨到莫小白碗中。
“以前的事，不提了，你就知道你始乱终弃过我就行了，而且我找了你三年，这么大笔账，你是不是该好好补偿我一下？”
莫小白忽然紧张，有种不好的预感，抱紧自己，“你想干什么？”
男人不顾他的紧张，靠近过来，一记温热的吻落在他的发顶，之后大手拨了拨他的头发，又在他的额头亲一口。
莫小白全身上下都被男人拥抱住，身体紧绷。
好在，男人放开了他，摸摸他的头，嗓音温柔，目光更温柔，“来日方长，我不急，但从今往后，你不准离开我了。”
司珩修好飞行器的时候，是晚上九点。
莫小白身无长物，没啥需要带上路的东西。
但是他要出远门，回收站里的垃圾，需要清捡一下。
杂七杂八的生活垃圾，打包扔掉了；日用品整理清楚，与依贝的分开；零件、制作类堆放到工作区；罐头、压缩饼干这种口粮扒拉出来分给依贝，依贝这段时间要留在垃圾站替他看家，他当然得拿出一点东西招待。
再就是隔着垃圾回收站两公里远的“墓园”。
“墓园”里埋葬的，是异化者的残肢。
异化者是战争时期地上人民为了抵抗天阙，集体服用某种药物催化出异能的军团，比起天生异能觉醒的异能者，他们的作战能力稍低，死亡率更高，但比普通人强了许多。
他们是第一批英雄陨落之后，新兴起来的、代表千城人民志愿的一波新英雄。
他们的历史很短暂，只有战时那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但作为人类，不能说不光辉。
他们战后，大部分被焚化，部分收尸不干净的肢体散落战场；还有一部分被天阙俘虏；少数人得了重病，关在幽城的隔离塔治疗；还有极少一些人干出一番成就，做了末日首都商城的支柱。
因为是捡垃圾的，又是在荒城的战场周边生活，所以莫小白便收捡了这些英雄们的肢体，把他们埋葬在这边。
避免英雄们的尸骸被野兽分食，不叫他们腐烂在天地之间、无家可归，这是他作为千城子民，所能想到且能做到的，最致敬的方式。
墓园上总是生杂草，莫小白走之前来这里除了草，并擦了“墓碑”。
“墓碑”其实就是一块木板，木板上雕刻着鸢花。
莫小白把收垃圾时捡到的好几块碎布堆放在“碑”前。
碎布很破烂，有的已经看不清花色，但莫小白捡它们时能分辨出来，是未能烧成灰烬的鸢花战旗。
东捡捡，西捡捡，就聚成了这么一堆。
做完这一切，莫小白捧着一把柴火，把火堆点起来。
跳跃的火光下，莫小白跪地祭奠时，龙辰站在一边，陪着他祭奠。
莫小白呢喃道:“他们不应该死，他们也是英雄，他们也应该住天上。”
莫小白看不到自己的脸，在祭奠的火光下，像神明一样，温柔又慈悲。
龙辰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被眼前人儿的光影照亮，“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老婆大人说的都对。”
莫小白没想到男人会这么说，没个正经，瞪其一眼，脸一红，跑掉了，丢下龙辰一个人在“碑”前。
晚来的风，把并不盛大的火堆吹得火星四溅，眼看着就要熄灭，龙辰蹲下去，双手捂住，护了一下，男人指尖上出现跳跃的火苗，给火堆的尾巴添了最后一把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