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学:“不知道,但是我听说师尊的脸谁都不能看,谁看谁死。”
李文宇:“你听谁说的?”
张世学:“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朱镇啊,他都来玉清门三年了,还没看过师尊长啥样。”
严成雪插了一句嘴:“说不定是因为长得太丑,没脸见人,所以才成天戴着面具。”
气氛突然一阵诡异的寂静,然后李文宇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张世学不干了:“可能个屁!师尊那么好心肠的人,怎么可能长得丑?老天爷一定会给他一副好相貌的。”
李文宇闻言点了点头:“此话有理。”
严成雪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夸宋清大好人的:“如果不是有难言之隐,为什么要成天带着面具?一个大男人,如果相貌堂堂,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他当然知道宋清长得不丑,不仅不丑,其实还十分好看。可是他讨厌宋清,再加上宋清的为人,即便是宋清长得跟潘安在世一样,严成雪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在他心里,宋清就是世界上最丑陋不堪的人。
张世学不甘心就这样承认师尊长得丑,但他人笨嘴更笨,实在说不过严成雪。
“反正师尊不可能是丑八怪,你是丑八怪,他都不是。”
严成雪:“………………”
☆、本座要喂饭
此时天上已经星月升起,夜雾迷蒙,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钟鸣声。
然后下一秒,所有屋子里的灯都被一阵风吹熄了。
只听李文宇说道:“宵禁了,玉清门有规矩,到子时一定得睡觉,不睡就罚抄清心诀一百遍。”
张世学压低了声音说道:“别说话了,再继续叨逼叨逼,被巡夜弟子听到,一屋连坐,我们都得抄了。”
三个人于是都不说话了,各自爬上床盖好被子。
不出一刻钟,屋子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严成雪盖着被子,却怎么都睡不着,这一世重生为人,可遇到的事情和他前世却有些不一样,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禁术没有成功,如今遭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黄粱一梦罢了。
在梦里,宋清是个好师尊,他高洁良善,戒律庄严,体恤弟子,所以在玉清门里,没有诋毁,没有排挤,也没有丑陋不堪的人性。
严成雪辗转反侧,直到天边微亮才匆匆入睡,结果居然梦到了前世的情形。
梦里他已经是天地共主,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幽帝君,
他屠过城,杀过人,踩碎了修真界的傲骨,踏上了魔修界的至尊王座,然后,他披星斩月,拿着黄泉坐上了沾满鲜血的天下共主之位。
从此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凡是他不喜的,就都要死。
于是人人跪拜叩首,心悦诚服,深怕这大魔头一个不开心就杀了谁全家,诛了谁九族。
此时宋清的琵琶骨已经被打碎,锁在昆仑山的噬天塔里。
噬天塔传说中是幽禁从九重天诛仙台上被贬下凡间的神仙的,塔高三十三丈,层层都铺满水银,将逃往外界的路径封死,玄铁打造的锁链会穿透被锁之人的琵琶骨,毁去他一生修为。
因为修真界认为这座塔十分凶戾,阴气太重,视为不祥,所以自建成之日起就没有用过。
严成雪当了九幽帝君之后执掌昆仑,干脆直接把噬天塔专门拿来关那些不服自己的人。
严成雪挖了宋清的两块膝盖骨,每天只给他吃馊了的饭菜,还叫最精壮的男子日日夜夜进去服侍他。
原先高高在上的凤移仙君,此时低贱地好像一条狗,只配在他的脚底下爬。
谁叫宋清做了他的妃子还不老实,一直想着要联合修真界的余孽杀了他,既然宋清如此卑鄙小人。他就要宋清生不如死,活着享受地狱的痛苦。
严成雪用脚尖托起宋清的下巴,嘴角邪魅一笑:“师尊,你说弟子对你好不好?”
宋清吐出嘴里一口血沫,叫嚣着:“逆徒!你不得好死!你这违背人伦的畜生!”
严成雪将人一脚踢开:“扫兴!”
宋清被一脚踹出去老远,怀里掉出一快羊脂白玉。
严成雪一眼便认出,那玉佩,是剑飘雪的贴身之物。
他弯腰捡了起来,离近了看,玉佩中间刻着兰花,更是没跑了,绝对是剑飘雪的。
当初严成雪问鼎天下共主之位,剑飘雪宁死不服,严成雪倒是对这个人有几分欣赏,一身白衣若雪,心性坚毅,天赋极高,秉性正直,确实配得上剑神之名。
所以严成雪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干脆利落将他杀了。
免去了一代剑神受辱。
剑飘雪其实与宋清接触不多,听说他在修炼初期曾经借住在玉清门。
当时宋燚还活着呢,想来剑神也还不是剑神,顶多是个连灵核都没有的毛头小子。
这玉佩,只有可能是那个时候剑飘雪送给宋清的。
那时宋清才多大?这玉佩他竟然留在身边这么多年。
宋清仍然挣扎着伸出手去:“你还给我……你还给我!”
“还给你?”严成雪冷笑一声:“昆仑山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
宋清:“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还给我?”
严成雪把玉佩藏好,哂笑道:“我算算这些天师尊接客接了多少了?八十……九十二……,等师尊接客接到一百,弟子就把玉佩还给你,好不好?”
宋清看着他,眼里盛满凄苦:“我只是爱上了你,难道这也是错吗?为什么你从来不看我一眼?为什么你从来就看不起我?”
严成雪闻言一愣。
宋清根本已经神志昏聩,居然将他认成了剑飘雪。
严成雪刚想出口再嘲讽宋清两句,宋清的面却渐渐模糊起来,这个梦还没做完,严成雪便被李狗蛋和张三吵醒了
李文宇看他醒了:“严兄,赶紧起来,早课要迟到了。”
严成雪揉揉眼睛:“早课?”
他早忘了自己干嘛来的了。
李文宇和张世学早就洗漱好了,两个人一边跑着去上课,一边还不忘催他:“赶紧起床,我们先走了。”
严成雪的脑子里还飘着宋清那句:“剑飘雪,为什么你从来不看我一眼。”
像宋清那样的人,居然也会对别人动真心。
严成雪被这个事实冲击得恍恍惚惚,等他赶到临渊阁的时候,早课都快上完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外门弟子的数量比严成雪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所有弟子都在临渊阁讲经堂里打坐,而站在最上头说话的人,居然是陈平。
严成雪心里只惦记着楚青枫,可惜玉清门里戒律严明,严禁弟子之间互相斗殴和结党营私,也不允许弟子之间私相授受去谈什么恋爱。
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更是被诸多限制区隔开,平日里接触不多,但路上偶然相遇也会互相点头示意问好,关系既疏远淡漠却又平等和谐。
也就是说没什么特别的缘分,严成雪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楚青枫了。
怪只怪宋清,连给外门弟子讲经论道这么重要的任务,居然都只给陈平不给楚青枫。
严成雪悄悄混进了打坐弟子的队伍,刚想坐下,就听见陈平的声音响起:“那个人你起来,就迟到的那个,你是来上早课的?还是来等着吃午饭的?”
严成雪只好又站了起来。
陈平一身白衣飘飘,从讲台上径直走到严成雪面前:“是你?你不是师尊昨天捡回来的吗?叫什么名字?”
“严成雪。”
陈平一听就不乐意了,拿着鼻孔看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要叫师兄。”
严成雪心里面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这个死陈平,真是八字和他天生犯冲,才刚来第一天就不让他好过。
但严成雪嘴上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师兄,我知错了。”
他目前还得在玉清门待下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陈平本来就是个狐假虎威的小人,谅他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陈平摇着小白纸扇,对那句“师兄”倒是颇为受用:“怎么迟到了这么久?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再晚点你干脆不要来上早课,直接去食堂吧。”
严成雪也是没想到这一点,否则他就直接去珍馐阁吃午饭,吃完了再来临渊阁上午课就好了,反正也不点名,没人知道他没来。
“睡过头了。”
众弟子一听,便哈哈大笑。
陈平气得扇子都摇快了些:“睡过头了?玉清门晨昏定省,定点敲清思钟,你居然还能睡过头了?你你你你………你猪啊你。”
这下子,其余弟子笑得更大声了。
严成雪被骂猪,却一点都不生气:“师兄慎言,你我长得一样,你骂我是猪,岂非说你自己也是我同类?”
此话一出,临渊阁里顿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其余弟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玉清门谁不知道陈平最爱面子?严成雪这是老虎头上拔毛,找死呢。
果不其然陈平脸色都涨红了,一副即将火山爆发的样子。
严成雪淡定地看天看地看手指,就是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