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宋清开始动手脱衣服,严成雪才明白,原来师尊跑出来,是特意出来洗澡的。
宋清伸手将面纱摘下,面纱从脸上滑落的那一瞬间,严成雪的心又跳快了。
也是,都说凤移仙君的脸从不轻易给人看,谁看谁死。可是他一个外人阴差阳错的情况下看了不止一次,至今都好端端地站着喘气,也没被师尊赐死,说出去都没人信。
宋清解完束腰,一身白衣自然从肩头滑落,露出紧实白皙的肌肤。这具身体,严成雪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也算看过了无数次,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里头好像有只小鹿在乱撞。
下一秒,宋清就从里衣内衬里掏出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珍而重之地放到了旁边,然后才将里衣脱下,
严成雪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剑飘雪送给宋清的成人之礼,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宋清还将这种东西小心翼翼地贴身存放。
小鹿:哎呀,我死了。
一并被拿出来的还有一个小小的锦囊,就放在玉佩边上,严成雪知道锦囊里放着的是自己的一缕头发。
他在曜君阁里当猫混日子的时候,亲眼看着宋清表情诡异地将自己那缕断发仔仔细细地包进了锦囊里。
严成雪突然觉得头又有点疼,这几日他的心魔十分躁动,识海更是汹涌澎湃地像滚沸的重庆老火锅,喧嚣无比,只有靠灵力强压,才能保持心绪暂时平静。
月下美人沐浴,本该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但是严成雪正忙着压制心魔,而宋清的指尖抚过手臂上一处红斑,想起了上次在梦中与不知名物种的肌肤相亲。
如果只是单纯地做了个春梦也就罢了,怎么身上还会生出奇怪的东西?
他仿佛又感受到了对方灼热的气息喷涌在他耳边,妖矫强健的龙尾缠绕他全身,慢慢地勒紧,慢慢地,慢慢地………
宋清的脸上浮现出绯色,他怎么会做这种梦?难不成这么多年的清心寡欲的功法都白练了吗?
他的心里好像有股莫名的烦躁,如被烈火焚炙,尤其难耐。
宋清只好让自己全部浸入冷水中,用外力来抵抗邪念的滋生,再这么任由其发展下去,只怕就要养出心魔了。
但是这些反应落在严成雪的眼中,那就是宋清对着玉佩睹物思人,最后情动不能自已的表现。
严成雪气得一爪子抓下了一片树皮,要不是实在打不过,它恨不得立刻就冲去剑神阁杀了剑飘雪。
一股狂暴的杀戮意志再次响彻在他耳畔:
【你看看这个水性杨花的男人,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他还想着别的男人,为别的男人含羞带怯,暗自神伤。】
【你要是不给他点教训,他就会像前世一样,联合别人在背后捅你一刀!你应该让他跪服在你脚下,全心全意取悦你才是!】
严成雪强忍着几乎失控的杀意,在心里怒斥:够了!闭嘴!
严成雪感觉这一世他的心魔好像比他前世的更为强大,也更容易掌控他的思绪。
这让他有些不安,明明前世的时候,也是练得这套功法,却并没有如此强大的反噬。
这一世,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宋清泡了好一阵,才从冷谭中爬出来,他用灵力将头发慢慢烘干,才穿戴整齐,往城中走去。
他破天荒的没戴面纱,散落一头青丝,信步走在夜间的青石板长阶上。
周围不时传来淡淡的虫鸣,风里透着春信子的香气,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令人身心舒爽,愉悦畅然。
毕竟十余年以来,他为了保住自身……咳咳……的清白,常年蜗居玉清门内,从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有在这种四下无人的寂寥夜幕中,才能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在他身后不远,严成雪敛着眼睛里的月华,默默跟随,他看着他的师尊此刻像个贪玩的孩子一样,东摸摸,西瞧瞧,神色间俱是好奇,好像他是今天才看到这凡间俗世里的种种,比如路边的野花、树梢上的鸟,还有天边的明月和林立的屋瓦茅舍。
严成雪识海中原先沸反盈天的杀意渐渐平复下来,他头一次希望脚下的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最好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
因为只要路不尽,人就不会散。
以后若是自己身份暴露,只怕是再也没有这样与师尊好好相处的机会了吧。
☆、师尊觉得有诈
可惜天不遂人愿,麻烦很快就自己找上门了。
“师尊,不好了,大师兄被妖怪抓走了。”
宋清在陈平刚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戴上了面纱,闻言皱眉道:“不是叫你们好好呆在客栈里的吗?”
陈平低下了头:“都怪我不好,醒来发现师尊不在,就想偷跑去上灯花会上看热闹,师兄拦不住我,他怕我出事才陪我一道去的。可没想到我一个转身,师兄就不见了,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青枫是不是独自回客栈了?”
陈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头更是低得要贴到自己前胸去了:“我原先也这么想,可是……”
宋清虽然心里恨铁不成钢,但是见他如此自责,言语间便刻意和缓了些语气:“只怕对方是有备而来,即使你们留在客栈,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中了对方的圈套。”
“真的吗?”
“上灯花会,出了名的佳节盛宴,可整个镇子上安静沉寂,哪里有半分热闹喜庆的气氛?”
陈平经宋清这么一提点,这才发现诺大的一个流星镇,入夜后,石街上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除了他们,只有他们。
陈平恍然大悟:“师尊的意思是,那人骗了我们。”
其实宋清想说的是,可能从那封信到客栈老板,都是一个骗局。
先是让人写信求援,再是一路上都有人处处关照。
宋清不傻,自然不会真的以为天底下有送上门的野鸡野鸭,也不会觉得辛勤持家的樵夫农妇,会舍得顿顿请他们吃大鱼大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事出反常必有妖,显然是有人别有用心地引诱他们来到此地,只是不知道这幕后之人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别有用心的幕后之人——严成雪有些尴尬,他觉得这口黑锅自己背得实在冤枉。
但是宋清有一点说得没错,流星镇的事情,很明显就是个陷阱。
宋清:“你先带我去青枫失踪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好好好。”
陈平忙点头应是,他带着宋清穿过空荡的集市,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当两人拐进一条偏僻的小道时,陈平指着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说道:“这这这,师兄就是在这里不见的。”
宋清看到那里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用红色的小篆刻着“泰山石敢当”几个字。
这条路是客栈去上灯花会的必经之路,石碑也只是寻常人家用来保家宅平安的,并无不妥。
宋清凝神注视片刻,缓缓伸出手覆在那石碑之上,从识海中分出一丝灵力融于掌中,再去试探手底下那冰冷的死物会不会产生灵力的回流。
果然,石碑只是障眼法而已,宋清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隐伏在里面。
他毕竟也是现在这个世界里的名家大能,很少有法术结界能逃开他的法眼,再继续往下探去,他就已经摸清了对方设下的门道——双生结界。
双生结界可以将毫不相干的两个地方连结在一起,以“阵眼”为界。阵眼可以是一棵树,一条河,也可以是一块石碑,一张符纸。
设置结界的人可以通过阵眼,往返于两个哪怕相隔万里之遥的地点。
严成雪躲在不远处偷看,听到宋清说出双生结界的时候,神色一变。
双生结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修士都能布的出来的,当今能施此术者,不会超过一百人。
可明明前世的时候,骚扰流星镇的不过是个修为低下的魔修而已,又有何德何能可以使用如此高阶的法术。
知道了楚青枫消失的原因是因为这破结界,陈平顿时就等不及了:“那师尊,我们赶紧去把师兄找回来吧。”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宋清的脸上没有什么如释重负的喜色,反而笼罩了一层阴翳,他隐隐觉得今晚之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双生结界需要施术者提供源源不绝的灵力支持,所以施术者一定还在结界之内,但此人也肯定修为高深莫测……
“喵~”
宋清惊诧,扭头看见一只肥猫迈着款款猫步向自己走来:“元元,你怎么在这儿?”
严成雪软声轻调地撒着娇,一头扑进了宋清怀里,还顺带舔了舔宋清皓月一般的腕子。
陈平也奇怪:“这小东西怎么跑这儿来了?刚刚我在客栈里也没看见他,还以为贪玩跑出去野了呢。”
宋清闻言斜乜了他一眼:老子猫不见了,你怎么也不早说。
陈平神经大条,根本没看见:“师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宋清抱着猫,思忖片刻:“如今就算前方是龙潭虎穴,为了青枫,也只能闯他一闯了。稍后我会施法进入对方的结界空间,你记得跟紧了我,千万不能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