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成功唤回了敖润的思绪。他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刘大爷，疑惑道：“刘大爷？有什么事么？”
刘大爷五十多岁的年纪，虽然说看上去灰发灰胡子的，但实际上身子骨相当的硬朗。乍一看是个有点瘦弱的小老头，还总是慈眉善目的，看上去似乎很好欺负的样子，但他行走的时侯姿态总是从容而淡定，给人一种处变不惊遗世独立的仙人之感。
“没什么事，”刘大爷笑道，“我就是觉得馆长你今天情绪不太对劲，来看看。”
说着，他相当熟悉地坐在了另外一侧的椅子上。
“也没什么，”敖润摆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您不用担心。”
“是之前那个小哥儿？”
敖润一愣：“......一半是因为他吧。”
“你们的事情，我多少能琢磨出来点了，”刘大爷泰然自若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捧着喝了两口，“嘶，有点凉。”
“我看人一向挺准的，我觉得吧，那小哥天庭饱满、相貌堂堂、气清骨清、眼睛锐利有神、声音深远明亮，必定不是个凡人啊——就是看上去火气有点旺盛。”
敖润：“......”
刘大爷能一口气扯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词来吹嬴惑，还真让敖润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不过有两条他倒是说对了，嬴惑那家伙第一确实不是凡人，第二他火气不是一般的旺盛。
“您是想说......？”
“我是想说，”刘大爷把茶杯一放，“他是个不错的人，我很中意。如果你们发生了什么让馆长你不开心的事情，那多半不是他故意的。即便是玉皇大帝，也不是天生的圣人不是么？”
敖润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刘大爷......怎么感觉话里有话啊？
第25章 龙蛇斗
刘大爷的话语中透露出来了两个关键信息。
其一，他对嬴惑的了解显然并不停止于表面，很可能曾经与他有过更加深入的交流，又或者单方面地对他有所认识。然而在敖润的记忆中，刘大爷与嬴惑俩人应该只有过一面之缘罢了，或许说过两句简单的话，但的确连泛泛之交都谈不上。
其二，刘大爷的话语中似乎隐隐约约透露出来，他知道二人之间曾有过意见上面的分歧，至于他对于这个“分歧”又了解到了什么地步，敖润暂时还无法推测出来。
“您与嬴惑很熟悉？”敖润缓缓向他问道。
闻言，刘大爷面色先是稍微僵硬了一下，随后他略微瞪大双眼，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情：“咦？那小哥原来叫嬴惑么？——名字虽好，但是火气太旺盛了。我看他命里有火，其实还是取一个水气大点儿的名字比较好，正好能镇镇。”
说完，他还装模做样地想了下：“我觉得馆长你名字里的‘润’字就挺好的呀！水润万物而无声，很适合他。”
“......”
敖润看着他真诚的面孔，总觉得刘大爷的这副神态是装出来的，但是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摸不出什么把柄。
他沉思了片刻后，接话道：“名字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我想知道，您既然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那您有什么建议么？”
“这个啊......”刘大爷双手抱胸闭着双眼，一副高人做派道，“有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虽然你这小破事远远不至于达到这个高度，但是爱干啥就干啥，不管别人的疯人疯语永远是至高真理没错。”
说完后他似乎又觉得自己的用词不太得当，又连忙改口道：“当然，我不是说那个小哥是疯子，只是——嗐，你懂就成。”
敖润笑道：“我懂我懂，您这鸡汤味还挺足。”
刘大爷自敖润从上一位馆长手中接管海洋馆后便一直从旁协助他，就算敖润再不是凡人，起初对于如何管理偌大的海洋馆也并不熟悉。如果不是这位大爷当初勤勤恳恳地帮他处理各种杂事，他当初还真指不定要走多少弯路。
至于现在，刘大爷依然是他管理海洋馆的最佳助理，有了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先生在，很多事情甚至都用不到敖润操心。
因此，即便刘大爷一点也不倚老卖老，还很希望别人把他看年轻点，敖润依然对他保持着自己应有的尊敬，从他对刘大爷的称呼“您”字便可窥探一二。
与刘大爷谈过话后，敖润的心情舒畅了点。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太过于纠结被嬴惑拒绝这事，仔细想想其实也没啥。
送走了刘大爷后，敖润站在原地靠着门思考了起来。
敖广终于找到时机从他藏身的位置走出来了。他蹦蹦跳跳地在桌子上走了几步，估计是感觉这种走路方式实在是太累了，他最后还是选择人模人样地迈开了两条细细的小短腿，站在了敖润的正对面。
“小虎——黛蓝和竹青呢？”敖润突然开口向他问道，“你又把她们派哪里去了？”
“你是不是想问那条黑蛇的踪迹？”
“咦？”像是被说破了心事般，敖润愣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孤好歹也是做过上千年水族共主、龙族君王的龙欸！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心里想的那些事情，”敖广一挺胸，“我早让黛蓝去追踪那只黑蛇的踪迹了。就几分钟前她派了麻雀一号传话给我，说那黑蛇游到了明玉河中后失去了踪影。”
明玉河是途径动物园后海与明和园中湖泊七里泊的一条水道，长度有将近十公里，是一条贯穿了半个A市的长河，其分支数不胜数。
倘若说那黑蛇已经进入了明玉河中的话，那么以它的速度，估计不出半个小时便能到达海洋馆附近。虽然说现在并非是营业时间，游客们早就各回各家了，不论是动物园还是海洋馆中都安静至极，但架不住海洋馆的部分员工们还住在这里啊！
敖润面色一变。
他转身刚想离开办公室，敖广突然又一嗓子吼住了他：“你等等！别激动。”
敖润疑惑转身。
青色的小鸟展开翅膀飞到了他的肩膀上落定后，声音有些严肃地在他耳边道：“那妖绝非自然修炼而成的，它之所以当初对海豚下手，估计是有什么指示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它背后还有人？”
敖广“嗯”了一声。
“不会吧，这么夸张？”敖润惊讶道，“这年头，难不成还有妖魔组织？黄风岭还是狮驼岭？”
敖广一翅膀又啪在了他的脸上：“你懂不懂什么叫一切皆有可能？万一真有个有点道行的某个妖王遗落人间了呢？况且要真是狮驼岭的那几个大妖，你早被吃干抹净，扒皮抽筋了。”
随即，他似乎是想吓吓敖润，特意压低声音阴森森地说道：“知道什么叫‘龙肝凤髓’么？”
敖润全身一抖：“你别成心吓我。”
“本王就是在成心吓你！让你别老分不清敌我差距就傻不愣登地往前冲。”敖广突然提高了音量道，“虽然说有应——应、应该有的界线在，神魔妖们不敢那么放肆地欺辱龙族，但上古时期又不是没出现过食龙的事件。你是不知道，为了争取到如今的地位，龙族曾经付出了多大的牺牲。”
“什么牺牲？”敖润紧接着就问道。
“这——”敖广眼珠子一登，“——跑题了。”
随后，不管是敖润如何询问，这位曾经的水族至尊都不再吐露半个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估摸着时间也没剩多少，如果不在中途截住黑蛇，它很可能会对海洋馆的员工们下手，敖润便不再逼问他，而是火急火燎地便向外面冲去。
天色已经接近全黑。
来到动物园后海的位置，驾轻就熟地来到了一个没有摄像头拍摄的位置，敖润顿时化作一道金光，一头钻进了明玉河中。
固然他以人形在水中游泳的速度足以秒杀当今一切世界冠军，到底人类的身体构造也不是用来划水的，注定与龙形态的速度相差甚远。化作原型的敖润顺着河道一边飞速前进着，一边感知着水中的妖气。
敖广化做的小鱼藏在了他的鬃毛中，任由他带着自己前进。
然而，妖气暂时没有感知到，倒是有不少循着龙气而来的普通水族们主动上前谄媚，求交流。这要是放在平时敖润肯定会停下来和它们唠唠嗑，现在时间紧急，他也顾不得什么了。
水族们眨眼间便被他甩在了身后。
突然，他双目一瞪，在水中硬生生刹住了车。敖广被他这一下子的巨大惯性带着飞了出去，翻了好几个跟头后才又晕乎乎地游了回来。
他刚想抱怨两句敖润的急刹车，眼前的黑影却让他瞬间闭嘴。
只见，那条漆黑的巨蛇体型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又庞大了几分，身上的鳞片也更加的坚硬与锋利，闪动着奇异的光泽。此时他赤红色的双眼紧紧顶着敖润，吐着信子，弓着身体，剑拔弩张。
见到它这不同寻常的体型之时，本平静的敖润突然之间露出了一个格外狰狞的表情。
愤怒的低吼声从喉咙里漫出。他怒目圆瞪，第一次冲别的生物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以及利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