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嘿嘿”笑了两声,用一种“既然你很冷,那么我帮助你也是应该的”、十分坦然真诚的态度接受了游云染的表扬,然后继续回过头,去追踪游云染所说的“兔子”脚印,一路认真寻找着。
找到一半,约翰的衣袖忽然被游云染从后方拉了拉,约翰疑惑地回过头去,游云染说:“是这边。”
他用脚尖轻轻在地上示意了一下脚印的真正去向,约翰微微一愣,仔细对比了一下他和游云染寻找到的足迹的区别,末了恍然道:“它竟然设了迷惑追踪者的陷阱!”
“这是每一个生物都会有的本能。”游云染一语双关笑着道:“你靠这个本领发家,怎么会不懂得狩猎的道理。”
约翰听出了游云染的意思,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被冒犯的——他平时听到的言论,远比这个过分多了,因此回答道:“或许我的祖辈是靠这个发迹、生存下来的,但到了我这一辈,有了文明的生活环境,早就遗忘掉当年的习惯了。”
游云染还是按照剧本设定,一语双关的把对话圆回来了的说:“是啊,时代已经不同了。你一个猎人,连狩猎追踪都不会,还不如老爷我平时私下里的一点兴趣爱好。”
约翰有点跟不上游云染的谈话节奏,因此笨拙的笑了笑,被动承受着来自游云染的对话领导。
游云染停下脚步,拉住还打算往前继续走的约翰,对他说:“兔子洞。”
约翰仔细看了两眼,果真发现了兔子洞的地点,二话不说,便打算撸袖子去抓。
然后又被游云染一把拽住了。
因为约翰动作很快,一步迈出去可以顶游云染两步,方才为了顾及游云染的存在,约翰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步速,此时忽然有意加快,速度自然一下子成倍的快上了许多,游云染反应不及,错过了约翰的衣摆,一下子抓住了约翰的狼尾巴尖,约翰下意识愣住,游云染同样愣了片刻,立马反应过来道:“慢着。”
被抓住尾巴的约翰倒也没有生气,他反倒是下意识觉得游云染或许会觉得害怕,因为按照一般人的“常识”而言,抓住疾锡族尾巴、可会是一件非常容易惹怒他们的行为。虽然约翰本人是知道自己不会为此感到生气,但别人却总是会误会。
因此,他收敛身上全部可能会被误认为攻击的种种行为,缩小身子,弯腰屈膝、将手掌缩回一团,灰白的冷色竖瞳,默默看着游云染。
游云染却比约翰想象中的要镇定上许多,也不只是为了角色扮演,还是他真心如此,他作出一幅傲慢地神色,拎着约翰的大尾巴道:“你身上的枪是摆设吗?”
其实……还真就是摆设。
这种“远古”时期的□□,约翰就算会用,也根本就用不好。指望它来打中一只兔子,约翰宁愿用自己的两只爪子。
于是约翰将这个其实有点妨碍行动的枪交到了游云染的手中,对游云染说:“森林中危险,这个还是交给您来保护自身安全。”
游云染先是接受了约翰可以御寒的、在这个时间点弥足珍贵的衣物,此时又收获了约翰那在此时、无疑是决定最终话语权的□□(从剧本设定上看,物种相同的情况下,□□的威慑力是十分高的),因此游云染微微一愣,似乎是终于被约翰接二连三的举止所打动,看向约翰的目光无疑是柔和上了许多。
于是他状似嘱咐般的对约翰提醒道:“兔子反应力快,一击不成就会钻回窝里不出来了。到时候狡兔三窟,将洞挖开也无法再找到它。”
约翰立马“欸”的应了一声,表示记住,然后再一次回头,用一种在人类眼中看来,无疑是非常凶猛急速的动作,迅速扑向了不远处,正小心翼翼寻找着事物的白兔……
“吱——!!”
一道激烈的挣扎声后,约翰拉着兔子那两只长长的耳朵,起身对游云染高兴的说:“我抓到了!”
游云染发现,约翰本人其实是非常喜欢笑的。只是他的嘴巴里,长满了锋利的、可怕的利齿,一旦笑起来,稍不留神,就会露出一对凌厉的尖牙,所以笑得非常腼腆收敛,甚至是经常干脆就不笑。
就像此时,约翰无疑是看起来十分兴奋的,他的语气也是很活跃,但光看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
游云染提了提肩膀上挂着的火绳枪,对约翰道:“再去捡一点干柴,准备烧火。”
约翰听到类似于吩咐的提示,应了一声,赶紧照办去了。
不多时,等到约翰找到了一堆柴火,回到原地。游云染不知何时,已经手里提着一捧在这个寒冬之中,十分难寻的各类蔬菜、植物,默默等着约翰回来。
约翰不愧是疾锡一族,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冰雪世界里走了一圈,身上非但没有感到寒冷,甚至还有些浑身冒汗。他对游云染道:“老爷,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生火比较好?”
其实此刻,他对火的需求无疑是非常低的。这么热心的捡柴、捕猎,大部分的原因还是游云染的嘱托,否则他也压根想不到要做。见游云染身体素质如此“孱弱”,为了避免游云染真的受冻,约翰才会下意识忙碌如此许多,上上下下左右忙碌。
虽然,这些事情做起来,他自己可能也忘记了,自己是在为了帮助游云染,纯粹都是未经思考的本能。
游云染对他道:“跟我来。”
约翰便捧着一堆木柴,安安静静跟在游云染的身后。接着,在一段看似很随意,但真要实际亲自操作起来,却非常困难的“有目的行进”之后,一座安全避风的干净山洞,就这样光明正大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约翰抱着木柴走进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忍不住回头对游云染敬佩道:“老爷……您太厉害了!”
不论是在天寒地冻的时候,顺着蛛丝马迹寻觅猎物,还是靠着丰富的经验、搜集各类约翰看都看不懂、但一定很有用的植物素材,亦或者在陌生的山间雪地、找到一个可以避风取暖的温暖山洞。
这每一个看似顺理成章,十分轻松的举动,背后都潜藏着无法想象的庞大知识含量与经验储备。
至少对于享受着高科技,沐浴在现代文明生活之中的约翰而言,游云染的所有举动,都是十分神奇,不可思议的。
而这个不可思议的情绪,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迅速攀升至了顶点。
他看到游云染借着“嘱咐”的口吻,实则是在“提醒”的告诉他,身为猎人的约翰此时应该怎么做。然后轻轻松松就借用约翰的手,完成了肢解野兽、取出肉块、串在树枝上的基本工作。与此同时,游云染不知何时,已经在一旁随意完成了无工具现场生火的工作,暖洋洋的火焰在洞窟内燃烧,不一会儿就让洞内的温度提升至了不会叫人感到四肢冰冷麻木的地步。
约翰简直看呆了。
在这个厨房里基本都看不见火苗,大部分人家都是用智能ai厨具、压根不需要人力插手的时代,约翰面对手里的几根肉串、和面前燃烧着的火焰束手无策。
游云染自然清楚约翰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心血来潮一般将猎人赶到一边,要求他将“老爷亲自采摘的调味料碾碎成粉”,然后拿过肉串,动作熟练而又优雅的隔火烧烤着。
“滋滋”
微黄的油脂从肉串上蹦出,发出轻微的,却无比刺激舌尖味蕾的诱人声响。
约翰嗅觉无比灵敏,他手里碾压着调味料,目光不自觉一次又一次看向肉串,脸上浮现出餍馋的神色。
游云染见状一笑,对约翰道:“想试一试?”
约翰立马迫不及待地点头。
他还真没有亲自体验过户外烧烤的乐趣。
游云染便将肉串递了过来:“不要离火太近,借用焰尾上方的温度就可以了。”
约翰将手里的调料放了回去,有些兴奋的接过那几串被火烤至表面金黄的兔肉,如同孩子一般、蹲在火堆旁,眼睛一眨不眨,专心致志地看着。
游云染嘴角挽起一抹笑意,他转身拿起约翰方才捣鼓出来的一小堆调料,再微加工了一下,将粉末碾压得更加细腻均匀,然后借着约翰手持的功夫,将调味粉轻轻洒在肉串之上。
“呲”、“滋滋”
伴随油烟的冒出,香料的味道夹在在肉香之中,迸发出无与伦比的象棋。约翰脸上露出满足的、馋涎欲滴的神色,对游云染道:“老爷,这是什么?”
“没见过吧。”游云染半是科普,半是闲聊的说:“这都是附近生长着的天然香辛料,平日料理中,多半都会添加一些放进肉类中,增加鲜度、压制肉类的腥味。多半是贵族才会使用的东西,价格昂贵,猎户没见过倒也正常。”
约翰笑着说:“老爷真是博学多识。”
游云染示意约翰将肉串转一个面继续烤制,挥手将调料继续洒下,和约翰语气闲适的继续道:“平日里,老爷见到的香辛料,都是加工过后的成品。一般在森林里见到了,多半也没谁会认得出来哪个是哪个。你要是学会了这门手艺,以后狩猎之余采摘些许拿去市场上贩卖,说不定比你的猎物还要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