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说完,浮黎学着吉光的样子挂断了电话。
吉光好奇:“浮黎你知道什么了?”
浮黎避而不谈,反问道:“人,有几魂几魄?”
“三魂七魄。”
“哪三魂,哪七魄?”
“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哦我知道了!所以娟姐和小宝是失魂症!”
浮黎施然开口:“不算太笨。”
复又暗自心道:原来这人有三魂七魄啊,那本志怪小说里头怎么不讲清楚呢?差点害他丢脸面,也多亏得他机智了。
“听刘伯方才说的症状,那些人至少丢了天地二魂,仅留下维持生脉的命魂而已。”浮黎言出自己的结论。
吉光听完,有些气愤地说:“谁这么歹毒啊?刘伯一家人很好的,要是被我知道谁搞的鬼,我一定……”
“等等,你看。”
吉光话语一顿,顺着浮黎的手指仰头望去,却惊愕地瞧见——东南角方位骤然冒出了冲天鬼气!
那黑魆魆的鬼气由浅至深,又渐盘踞成一个眼口鼻位置皆为虚无的巨大头颅,正在用它空洞的眼睛森森地凝视世间。那大张的口亦如深渊地狱一般,像是要吞噬尽此间的一切生灵。
而头颅的位置,正好是慈安山方向。
吉光惊疑不定地说:“怎么那边会有这么大一团鬼气?!我们过去看看?”
浮黎顿了顿,道:“我过去看看,你去刘伯所在的医院,有什么变故就来慈安观找我。”
浮黎和吉光商量好之后,就立刻赶到了慈安观。
慈安观身为当地香火最盛的道观,却没有在中元节举行布施祭祀仪式,山门口了无人烟,只余两名扫洒小童。
浮黎上前:“今日道观不举行活动?”
小童说:“观主说了,今日只给有缘人开坛讲道,已经在几日前就选好信士了,你还是回去吧。”
浮黎眨眨眼,嘴上应着好,转身就绕到了道观界临山崖的一面,御气而上。
他为了看清道观的全貌,刻意飘高了些,这么一来,却无意中发现了件一开始就被他忽略的事——这慈安观竟是坐南朝北的!
无怪浮黎忽略,一般的宅屋皆为坐北朝南,像道观这种需要更多阳气的修道场所更是脱不开这条固有规律。
可这慈安观倒好,反其道而行,不仅座南朝北,连道观两侧都像被劈了两刀似的,只有陡立的断崖。最南面的精舍则背靠一处巨大的山石,山石挡住了本该映入道观的阳光,整个观内都显得尤为阴冷。山门是唯一的气息流动处,一旦关上山门,任何生气或是死气皆逃不出去。
而那巨大的鬼气头颅,正好虚虚笼在整座道观之上,原本该明光熠熠的修道场所如今竟比乱葬岗还瘆人。
若是浮黎懂风水,便能明白此乃“界风藏气”,只不过界的是阴风,藏的是鬼气!
可惜的是,浮黎此人对现代修界风水局的认知,还停留在话本小说上。但所幸的是,这并不妨碍他看懂整片格局。
就像做英语听力时,学渣听到的是一串乱码,学霸听到的是自动翻译成中文的题目,而学神听到的是——选C!
因此学神浮黎一眼就瞧出了阵眼所在的位置,正是那日不让他进的精舍!
只见精舍那处逸散出丝丝缕缕生气,微弱的白光像是一枚深渊中的明珠,也不知何时便会彻底被深渊吞噬。
浮黎心道:既然是阵,破了便是。
于是他托起一掌,手心中凝聚出一团越来越大的炽烈白芒。而后,猛地一掷!白芒瞬间嵌入了巨大的鬼气头颅中!
头颅仿佛被这一下惹怒了,倏地张大深渊巨口想要吞噬如蝼蚁般微小的浮黎。可头颅在即将扑杀到浮黎面门时,却突然顿住了。
接着它发出一声极为尖利的嘶吼,整个头颅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原本严丝合缝的鬼气裂开了无数条口子,一道道白芒从裂口里迸射出来!
“嘶——”
头颅发出了像是滚烫的铁水遇冰时的声响,接着,一阵皮肉焦糊味钻入浮黎鼻端。
浮黎忍不住掩鼻一看,方才张牙舞爪的鬼气头颅早已化为一缕黑烟,彻底消散于天地间了!
破完阵后,精舍中的生气却也骤然熄灭。
浮黎初接触现代的法阵,不免有些错愕,他暗道一声不好,急忙飞身到精舍门口,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大门。
门内简直是个大型自杀现场。
只见里头有一群衣着破烂之人,都低垂着头颅,一动不动地跪坐在蒲团上,像是死了一样,而他们的右手腕上赫然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
浮黎缓步走近,蹲下身子一看。果然发现地板上有无数细密古怪的纹路,刚好被流出来的血填满。
“真歹毒啊……”浮黎喃喃。
他觉着自己已然够狠了,该揍便揍绝不含糊,可却也比不得这慈安观暗地里的阴毒。看这些血纹排布的位置,显然又是一个阵。慈安观一阵扣一阵的,究竟想做什么?
正在浮黎思索之际,吉光却突然冲了进来,大喊道:“浮黎——不好了!医院那些人的生命体征一下子减弱了……这,这里怎么回事?”
浮黎轻蹙眉头,抬手压了压示意吉光止声,指着血阵问道:“你知道这是个什么阵吗?”
吉光蹲下来来回看了一圈,惊愕道:“这不是化生阵吗?是个很邪的阵法啊!据说要以鲜血为引,然后通过活人的身躯达到凝魂聚煞的作用,这样就能将死气转化成生气。相传这阵法是由七百年前的一名道士所创,目的就是为了复活他的弟弟,难道……慈安观也想用这法子复活什么人吗?”
经吉光一提醒,浮黎突然有种拨开云雾之感。
化生?既是将死气转化为生气,那必定会有接纳生气处。他想起在半空中看到的生气涌流方向,那些生气既没有溢出,也没有潜藏在小小精舍内,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东西在地下!
浮黎了然道:“我知道了。”
吉光尚未回过神来,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啊?你又知道什么了??”
“到时候再说。现在他们还没死,你先把他们送去医院,我去地下看看。”说着,浮黎用手摁住地面略一用劲。只听“轰隆”一声,地上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有阴冷的气息不断从黑沉的地底冒出。
这一掌,实在可谓贯彻了浮黎此人的干脆,无脑,又暴力。
“我下去了。”浮黎说完,在吉光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朝着黑暗深处一跃而下。
——
山底下一片漆黑,仿佛与世隔绝数千年似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长年地处阴冷所产生的霉气。
浮黎托举起掌心焰,明亮的玄元真火一下子映亮了地底空间。。
他眯起眼,歪头瞧着眼前三条无甚区别的甬道,习惯性地轻喃:“点来点去,点到哪条罗睺就去吃屎。”
哦,右边。
就这样,浮黎十分草率又心满意足地选择了右侧的甬道。
他一路沿着甬道前行,边走边放出神识去感知那些魂魄的位置,却无意中发现甬道侧壁上铺满了壁画。
这些壁画保存地十分完好,彩漆几乎没有脱落的迹象。而这些壁画中的主角也只有一人,是个五官温润的男子,他有时是在庭院内下棋作画,有时却骑着高头大马奔驰,叫人分不清究竟是何等身份。
浮黎没什么特别的艺术细胞,看不出这些壁画的价值,于是当他再一次见到同一幅壁画时,终于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绕圈圈。气地他一拳砸在墙上,本就有些氧化的彩漆禁不住这一拳,顿时扑簌簌地往下掉。
可没想到的是,大约是因果报应,浮黎揍它一拳,它便要坑浮黎一把。
只见这一拳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他脚底骤然一空,一时不察竟直接掉了下去!
浮黎忙稳住身形,免得自己十分不好看地倒栽葱,心道:没想到慈安观地下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门道,倒是有点意思。若不是他急着找到那些生魂,定要陪这幕后之人好好玩玩。
不过有些人大约天生运气不赖,‘歪打正着’便是由此而来。浮黎掉下去的瞬间,只觉着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自身体中穿过,四面八方的声音钻入耳中:
“哎哎!我三条,碰!”
“哈,我自摸八万,胡了!”
“我呸!张三炮你诈胡!”
“……呵。”本尊在上边儿绕圈圈,你们在下边儿玩得很开心啊。
浮黎讥诮一笑,脸颊被舌尖顶出一个鼓包,冷声道:“都给本尊过来!”
话音一落,那围聚成堆的黑影慌乱片刻,又齐刷刷地聚集到浮黎面前站定,像一个个小媳妇儿似的,看着倒是乖巧。
浮黎粗粗看了,发现都是些死魂,思及生死有别,料想生魂定是关在别处,便问:“生魂在哪儿?”
“他们在另一个耳室!”刚才诈胡的声音喊到。
浮黎点出那鬼,道:“你带我去,别的先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于是那自称张三炮的死魂带着浮黎出了耳室,又往外墙上一按。